杨柳依依卷二四三

　　凉热荤素，炖炒干汤，一桌子五色五味的菜肴几乎穷尽了石妈妈的好手艺。“哇，嫂子，这一桌招待皇帝也不掉面子了！”小姜叔叔打趣道，说得石爸爸身心舒畅，得意地回：“也不看看你嫂子是谁！关键今天招待我们的贵客，小唐老师！”唐建宇闻言举起茶杯，笑道：“大家新年好！”牛叔叔这个自来熟作完自我介绍，又热情地替石爸爸介绍了小姜叔叔，“我们三个，还有没能来的两个，是二十几年顶好的朋友！”唐建宇环视三个男人，认真地点点头。

　　“唐老师，我记得你的。”牛叔叔一杯酒下肚，好像勾起了什么回忆，受到了唐建宇饶有兴趣的表情鼓励，摇摇手指接着说：“村里小学还在的时候，小娇娇才十岁出头，你是村里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大学生老师！”没想到牛叔叔竟记得这么清楚，唐建宇眼睛亮亮的，举起杯子，“牛大哥说的一点不错，那会儿我也刚毕业，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牛叔叔摇摇手，“还不止呢！”他手指着小学原址的方向，“后来小学被砍掉了，宣布停办之后，你还是坚持到最后一批的老师！”牛叔叔举起大拇指，由衷地说：“你是好样的。我这个人就尊敬老师，哪个人不尊敬好老师啊？”

　　唐建宇心里莫名沉重起来，咬咬嘴唇又举起杯子，牛叔叔摇摇头，“不不不，茶不要，酒才可以！”还没等唐建宇说话，石爸爸就抢在前面拦下了，“他一看就不能喝酒，况且还要开车呢！”牛叔叔瞪着自己的大哥，闭上眼睛点点头，闷声喝干了小酒盅，唐建宇默默陪着喝了一大口茶。

　　“牛大哥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唐建宇夹了一筷子青菜，好奇地问。牛叔叔的表情竟然顿时暗淡了下去，撇撇嘴要哭的架势，“还记得教品德课的陶老吗？”唐建宇点点头，牛叔叔道：“他是我的老丈人！老人家真爱教书，真爱小学啊！可惜前年走了……他要是看见小学要变成游乐场了，非气死不可！”一桌子的人，谁也接不上话，气氛凝重起来。

　　石娇娇皱眉看着大家，凭自己是小辈，没轻没重地叹了口气来调节气氛。年纪稍亲的小姜叔叔立刻抓住了时机，转移了话题，“娇娇啊，其实就是你，最让叔叔我失望了！”石娇娇夸张地反问，“我又怎么了？”小姜叔叔撇撇嘴，“你二十多了吧？”“啊。”“大学快毕业了吧？”“是。”小姜叔叔吃下一块肉，道：“你爸给我打电话，说家里来人让我来凑凑热闹。听你爸那高兴劲儿，我还当你带小对象回来了呢！”

　　话音一落，牛叔叔的大嗓门立刻笑炸了！石妈妈正喝着汤，差点全喷出来，又生生咽下去，呛得直咳嗽。石娇娇又羞又气，喘着粗气冲着石爸爸大叫，“爸爸，你看呀！”坐在石爸爸身边的唐建宇低下头，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石爸爸敲敲碗，呵到：“姜老幺，你嘴巴怎么不按把锁，瞎胡说什么呢！带什么对象，我娇娇还上着学呢！”说着转身看着唐建宇，不好意思地说：“小唐你见笑了，我们乡下人说话没分寸的。”唐建宇哭笑不得，只好呷了口茶，余光看见石娇娇通红的脸颊。

　　饭吃了一阵子，大家都熟络了起来，讲讲有趣的经历，石爸爸说得最多的就是，从前做船员时满世界乱跑的经历。唐建宇被带动起来，也分享了留学时斗野生动物的爆笑过程。“现在年纪大咯，上有老下有小的，再也跑不动啦！”牛叔叔感叹了一句，大家都颇有感受的点点头。石妈妈问唐建宇要不要添饭，唐建宇摇摇手，“菜太多又好吃，饭真吃不下了。”

　　石妈妈也不强求，过了一会儿，接着牛叔叔的话锋笑着对唐建宇说：“小唐老师，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不成家啊？”“呃……”唐建宇一脸为难，刚准备送进嘴的一块鱼肉都放回了自己的碗里。“他们这样的城里人，就是自己条件太好，挑来挑去反而结婚晚。”牛叔叔很懂行地说，石妈妈摇摇头，“任你什么样的人，还是要早点成家啊！书上不是说了么，先成家后立业！对吧，小唐老师。”

　　唐建宇被逼得没办法了，苦笑道：“石妈妈，您就饶了我吧！就是家里催得太紧，我才大过年有家不能回呢！”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紧跟着哄堂大笑。

　　石爸爸见唐建宇面露难色，赶紧出言相救，“哎呀，你这个人，看看把小唐给为难的！你说东说西的，还能帮忙解决问题啊？”说得小姜叔叔抚掌大叫，“嫂子出马，一个顶俩！”石爸爸白了好友一眼，“我们去哪里找，村里找得出来一个姑娘配得上我们小唐吗？”说得唐建宇招架不住，连连举杯想要岔开话题。石爸爸反倒较真了，道：“唐老师你别不好意思，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唐建宇只能抿嘴干笑，哭笑不得。

　　顺着石爸爸的话，大家竟然开始盘点村里未婚适龄的姑娘了！什么东家女孩漂亮西家姑娘勤劳云云，眼见聊得越来越不靠谱，石娇娇悄悄捂嘴笑了笑。对唐建宇做了一个“OK”的手势后，出言转移话题，“妈，锅里还有饭么，我还要一碗。”石妈妈果然被带跑了，奇道：“平时小猫一样的饭量，今天老师来这么乖啊？”石娇娇眯眯眼直笑，佯装要起来去盛饭，被石妈妈拦下了，“你卡在里面，妈妈帮你去盛吧？唐老师真不吃饭啊？”唐建宇摆摆手，“真的不吃，谢谢石妈妈。”

　　石娇娇吃了一口菜，随口说：“牛叔叔，你之前不是说大湖芦苇荡南边的庄子要拆迁么？我前几天去玩，没看见动工啊，度假山庄都扩建好几年了！”牛叔叔皱眉想想，“那里啊，暂时不会动了，我估计……”就这样，大家又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村里的规划，发财的前景了！还时不时向唐建宇询问一下，市里有没有什么新政策，唐建宇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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