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二三二

　　Sue把石娇娇叫到办公桌前，嘴角含着诡异的微笑，一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石娇娇被看得急了，先开腔问：“是不是我刚刚做的表格有问题？”Sue摇摇头，看着邮箱后缀的抄送地址，翘起一边嘴角，“这是小蒋总的要求？”石娇娇深深吸一口气，痛心疾首地说：“是啊，就是上次那篇会议记录的惩罚。”“傻子，这才不是什么惩罚！难怪姓白的一天到晚看你不顺眼。”“啊？”看着石娇娇不开窍的样子，Sue也不打算多说，交代道：“以后合同、标书以及跟法务接触这块，你试着独立处理。”石娇娇受宠若惊，傻乎乎地点点头。

　　下班后她转道去汽车站买了周六去某市的车票，正拿着两张车票核对信息时，陈丽打来电话说陈爷爷六十八岁大寿，家里打算凑在一起帮老人家热闹下，问她回不回来。石娇娇一听晃了晃手里平整的纸片，道：“替我祝爷爷寿比南山！恰好这周大学室友结婚，刚刚买好票，回去不了。”陈丽闻言点点头，道：“哦哦，我跟他们说。”

　　“一直没想起来问你呢，今年你家西瓜买得怎么样？”石娇娇边往公交站台走边问，话筒里立刻传来一声长叹，陈丽大叫：“别提了！”石娇娇眉毛一挑，“收成不好啊？”“收成好得很！可是买得过程不顺。”石娇娇更疑惑了，“你爸不是说市里联系好了销路吗？”

　　陈丽挠了挠头，“也就是村里、镇子上和本市的农贸市场有点生意，把田租、人工、肥料等等本钱赚了回来。南方倒是来了单子，运不过去！外包给车队，第一车瓜炸得精光，都没卸货！费用又高，来回还搭进去三万多块！”石娇娇听得直咂嘴，问：“明年还种不种呢？”“种啊，签了十年的合同，地总不能荒着吧！”

　　石娇娇伸头看还没有自己要乘的那路车，继续说：“对哦。不过我感觉这次是没经验，生意还是有得做的。”陈丽听起来也很乐观，“这倒是真的，我爸也没说谎，凡是运到南方的，都被一抢而光了！王嘉伟打算凑钱买辆大货车呢！”石娇娇听陈丽上扬的声调，忍不住笑起来，“还是自己家的事情做起来有干劲！”“那是！”

　　跟陈丽打完电话，正好要等的公交车也到了，因为是周五的傍晚，提前过周末的人很多，经过市中心最热闹地方，车子只能以挪动的速度前进。石娇娇正好打电话给美泡，告诉她去张露华那边的车票已经买好了。美泡也不知道在跟谁吵架，大叫了两声“滚”，才有空回她的话，“好的，那我们明天车站集合吧。”“好。”

　　虽然住得很近，因为各自工作都很忙，石娇娇和美泡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石娇娇还是老样子出现，而美泡的生活似乎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一身华服石娇娇可能认不出，但手里的提包牌子太有名，即使不了解奢侈品的人都能脱口叫出来。美泡显然很不以为意，从昂贵的包里拿出两袋鸡蛋饼和一杯豆浆，对石娇娇说：“买的人太多，就剩一杯了，我俩一起喝。”

　　两人赶到大巴座位上，乘务员已经开始清点人数准备发车。大概时间太早，并没有什么乘客，车厢里难得安静又清爽。美泡看着大口吃饼的老室友，低头就把她的包翻了出来，再上下打量了她的打扮，道：“你就这样去啊？”石娇娇木讷的点点头，“又不是我结婚。”美泡一脸恨铁不成钢，起身从行李架之前拎着的袋子，边打开边说：“我就知道你！”

　　揭开防尘布，里面是个拼色半圆形，整体看起来像个精致贝壳的皮包。美泡二话不说，将石娇娇原本布包里，零星几样物品转移到小巧的新包里，又将布包卷好塞进袋子，做好一切才开始吃早餐。整个过程石娇娇都傻乎乎地咀嚼，最后才冒出一句，“这是干嘛？”美泡翻翻白眼，“她请了很多大学同学，有多少人认识你呀！我们的风云人物，可不能在打扮上输了！”石娇娇又感动又意外，“副校长就是不一般！”

　　露华说会在出站口接她们，美泡在出站前将自己脖子上米色格子的纱巾取下来，绕到石娇娇脖子间，跟石娇娇素色的外套倒是相得益彰。随后她又从化妆袋里抽出一条亮蓝色拼花的丝巾，熟练地在自己脖子上斜着结了一朵花，　“得了！”她抿嘴一笑，拉着石娇娇往外走，说：“你呀，学生气这么重！都出社会几年了，要注意注意形象呢！好歹也是大集团的高级助理。”石娇娇撇撇嘴，“不高级的。”

　　接他们的，是露华刚刚告知号码的表妹，女孩一张有福相的圆脸，跟她表姐倒有三分相像。“我姐抽不出身，派我来了。她说两个姐姐是她大学最好的朋友，让我一定招待好呢！”三人说笑着上了车，看不出来喜气洋洋的小姑娘竟然开着一辆七座的大车。

　　张露华已经伸着脑袋在小区门口等着表妹回来了。石娇娇她们一下车，穿着日常衣服的准新娘就张牙舞爪地冲过来，一把勒住两人，大叫：“想死你们啦！”三人寒暄一下就由露华领着往她家走，等电梯的空档，张露华不无遗憾地说，“大姐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不来！”美泡一听道：“她不是工作出差了吗？红包不欠你就够意思啦！”

　　充满生活气息的屋子已经被喜气的红色装饰一新，跟家里人问过好之后，张露华带着两个好友来到自己房间，她一下子砸到床上，大呼好累。美泡戳戳她的胳膊，看了眼石娇娇问：“你请朱青了吗？”露华支起身体，“毕业闹成那样，怎么可能请！”石娇娇偏头看去了别处，张露华歪头想了下，说：“倒是听说她考了三年公务员，三次国考都没过，现在还在考呢！”

　　“露华，你们这儿婚宴吃哪一顿，中午还是晚上的啊？我跟美泡明天只能呆到中午。”石娇娇忽然岔开话题，露华果然撂开朱青的事情，很遗憾地说：“我知道呀，可惜是晚宴。跟家里说了，今天我们三个就睡我家，晚上特意为你们办一桌！”美泡一听掩口笑道：“其实我们俩就想尝尝你家黄豆酱！”露华推了室友一把，“随你吃，齁死你！”

　　不等到她结婚，不知道张露华人缘有多好！其他不说，中午娘家那一宴，光大学认识的人就占了两桌。石娇娇偏头问美泡，“对面那个帅气的姑娘，应该是那时的体育部部长吧？”美泡正摸着自己的包，跟人装腔作势地说工作多不容易，听到石娇娇的话后看过去，回道：“是的，这么特立独行的人也很少了。你不知道啊？”石娇娇一愣，“知道啥？”“她可是小有名气的乐队主唱呢！”如此一来，石娇娇看对方就更特别了，“有个性而坚持的人，就是不一样。”

　　美泡觑着她直笑，还没到石娇娇反应过来，肩膀就被人抓住了，“娇娇！”石娇娇回头一看是那时的生活委员，她齐耳的短发已经垂肩，脸上是初为**的特有温柔，她身后跟着同班男同学高飞。“你们……”石娇娇惊喜地看向美泡，美泡也高兴地站起来，“班里还真成了一对！”生活委员腼腆地看看高飞，“我俩婚礼办得仓促，大学同学都没来得及请。”美泡摇摇手，帮着照顾不上的露华，把熟人安排入座。

　　婚宴开始一半，来接亲的新郎挽着自己的新娘来给大家敬酒。男方是个壮实憨厚的小伙子，看起来很可靠，听说是两家父母先接上头，再大力撮合的。“大家吃好喝好啊！”“新婚快乐！”……

　　新人敬了一圈酒后，露华携着丈夫来到石娇娇和美泡身边，再次不舍地挽留，“真的要走啊，晚上我还要穿婚纱给你们看呢！”石娇娇拍拍露华红色礼服的领子，道：“这就很漂亮啦！”美泡举着酒杯，对新郎说：“要对我们露华好哦，我们这班人很凶的！”羞得小伙子满脸通红，腼腆地回道：“一定的，一定的。”

　　“呼！”从露华热情的挽留，还有喜宴浓烈的气氛里逃离，俩人坐上出租车后同时吐出一口气，扭头一看彼此，都眼眶红通通的。“哎，你说结婚酸吧，但都惹人掉眼泪！”石娇娇自我解嘲道，美泡耸耸肩，看着陌生城市的街景，赞同道：“是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出租车司机是个开朗的大姐，一听便擅自插话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愁嫁不掉？”美泡不知为什么神色暗淡下来，苦笑着抚摸自己那个宽大而昂贵的包。

　　“你怎么啦？”石娇娇觉察到她的低沉小声地问，美泡夸张地摇摇头，笑得很难看，说：“没什么，就是感动着呢！”石娇娇半信半疑地抿抿嘴，知道对方不想说，也不再追问。美泡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盯着石娇娇问：“你跟朱青有联系吗？”石娇娇意味深长地回看对方，“没有直接联系。”

　　美泡左右动了动眼珠，没有接着问下去，只是想起大学拿毕业证那天，朱青恼羞成怒后欲扬长而去，石娇娇浅色的瞳孔里结起寒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所作的一切，都要付出代价，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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