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

还好孔哲给他选的味道不香，有一种年代感，纯朴而悠长。这种味道，总能引起他对过去的无限遐想，那种已褪去的真实，只是一种情怀，像四寸见方的黑白照片，里面的人、景和故事总能唤醒人对美好的期许和臆想，真是一场幻想，背后包含了太多欠缺和伤痕，他迷恋这种伤感，像是有自虐倾向，只一次，他便记住了这种味道，浸入了他的大脑和皮肤的细胞组织，像调和在一起的两种色彩，再也无法分离。

而孔哲身上也是同样的味道。“买东西挺费神的，这个我用惯了，还行，你试试！”孔哲拖掉地上的水渍，抱起顾宜年换下的衣服准备出去。

“挺好。”顾宜年斟酌了一个很中庸的回答。他知道在这里他用的东西，没一个是随便的，唯有这瓶香水，它被装在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小瓶里，看起来更像医院的药水。

孔哲不会说，这套护肤品是从法国定制的，香味是他自己调配的，一次只出产一千毫升，可以分装十瓶,正好是两个人一年的用量。

他一直迷恋这种味道，混合着柑橘、柠檬还有乌木和沉香，如果皮肤温度升高，留香会更加持久，最后那一抹灭活链霉菌带来的清爽和芬芳，像是置身雨后阳光的照拂中，整个人会产生某种迷情飞升的感觉。

可腾翼不喜欢，他说前调和中调还好，后调的味道怪怪的。人的直觉有时真的很准，顾宜年和他一样，第一次便喜欢上了这古怪又特殊的味道。

顾宜年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向阳而生”，它总是能在他忧伤和焦虑的时候令他瞬间治愈并心有期许，藏在他鼻子后面的杏仁核不用通过大脑，瞬间就会将它转化成快乐因子，对抗当下的抑郁情绪。

落日下的空旷，夜里的寂静，超负荷训练时的烦躁……一天中，总有某个时刻，沮丧来袭，顾宜年找不到其它的舒缓方式，只能在热烫的水下淋浴，水线像遇热的金属，从他的头顶散射而下，叩击着头皮阵阵发麻，这种感觉从头到脚直贯中通，有暂时忘掉一切的轻松。

之后，将自己裹进被子，在孔哲赋予的味道中快速而短暂地睡一觉，内心无比踏实，这样的恢复胜过了一切药物，他的大脑皮层能从中获得一种功能调剂，真像是一种能量补给，快充十分钟，通话两小时。

孔哲会准备更多的食物，高碳水高蛋白，餐盘摆不下，换了一个移动的桌子，每日清早，必定准时敲响房门，如同五星级的客房服务，晨光与他温和俊美的面容互辉，顾宜年心底便生出勃勃希望，脸上自然柔和了一些，眼神像换了一种材质的衣料，如棉如麻地裹住了孔哲一直不安的灵魂，孔哲受到鼓舞，就会多说两句，而顾宜年刚刚扬起的嘴角，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控，瞬间恢复了冷漠，依旧与他无话可说。

这样的缓和令顾宜年感到懊恼，他要他们之间保持距离，一如从前般敌对和警惕，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情感和利益原本缠绕相生，既然相互利用，就该纯粹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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