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一个人要想夺皇位称大帝,他身旁一定要有帮手,至少有两个帮手,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隆科多和年羹尧恰巧就是雍正的这样两个帮手。
隆科多、年羹尧蒙蔽了当时和后世的许多人。
康熙去世之前,隆科多与年羹尧似乎与雍正(当时的胤禛)都无过深关系。
那时隆科多一家皆为胤禛敌党。
其先“与大阿哥相善”,后又成为八阿哥允祀之党,且屡受康熙斥责。
隆科多本人乃诸皇子之舅,时为理藩院尚书兼步军统领,权贵已极,是唯一承受末命的大臣。无论哪位皇子即位,都必为重臣。
年羹尧原与胤禛有特殊关系。年羹尧的妹妹嫁做胤禛侧福晋以后,年家从镶白旗抬入上白旗,年羹尧对于胤禛,既为妻舅也为属下。
但年雾尧出任四川巡抚,相隔既远,联系渐疏。
在诸皇子激烈争储角逐中, 一段时间年羹尧似又采取一种不偏不倚,模糊游离的态度,甚至有逃人孟光祖诈称皇三子允祉便致饷遗,他也给予银马。
胤禛那时大为不满,曾责道:“六七个月无一请安启字,视本门之主已为陌路人矣。”
然而康熙去世之际,在内,却正是隆科多,成了承受末命八人除去七个皇子之外的唯一大臣(实际看诸皇子后来的表现,未必有八人承受末命之事, 隆科多就成了唯一的传位遗诏知情人),成了雍正正式即位之前关闭九门,拱卫京师紫禁城的关键人物。
康熙崩逝之际,在外,却是年冀尧,钳制了允褪,接管西部重军大权,使反对力量不可能从外部率军颠覆新皇帝的宝座。
这一切事出有因。
隆科多、年羹尧成为胤禛的帮手,绝非横驰黑马,全在情理之中隆科多一家的确原党附于大阿哥、八阿哥,但二人已遭康熙唾弃,储位无望。
隆科多只能在允禵胤禛之间选择。
允题年青不稳、意气用事;康熙年迈病发,其远在数千里之外,赶回需要二十余日。而国不可一日无君。
隆科多必辅胤禛。
年羹尧更应是胤禛理优卧底的一着杀手之棋。
疏远、斥责,均为做给人看。
胤禛运筹帷幄,统观全局,深知西线军权的重要。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十月初一,年羹尧自请西线军权,奏曰:
“必欲悉除瘤弊,将镇协各营整顿一新,非假臣以虚衔不能也。伏祈圣主暂加臣以总督虚衔,并求赐以孔雀翎子,令臣节制各镇, 一年之后营伍必当改观”, “事竣臣即奏缴, 不敢久于忝窃。”
十月十二日,允褪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率军驻西宁;二十日年莹尧被任命为四川总督兼巡抚,节制各镇,协助允禵。
在此前后,年羹尧上奏胤禛道:“今日之不负皇上,即异日之不负王爷。”
这过于暴露了一些。
胤禛立即责道:“是何言欤!以无法无天之谈,而诱余于不安分之举也,岂封疆大臣之所当言者!‘异日’两字足以诛羹尧全家。”
这难道看不出年羹尧的本心吗?
假如一个人已经夺位做了皇帝,对于他的功臣和知情人,至少在一个阶段之内会采取安抚政策,为了酬谢,为了封口,也为了掩天下人耳目。
而后必出杀手。
“狡兔死,走狗烹”,不是根本的原因。
根本的原因是任何一个夺位之君, 都不能长期忍受走狗的居功自傲、僭越擅权,都不能长期忍受担忧、猜疑、恐惧与被要挟、讹诈感的煎熬。
任何一个夺位之君都清楚, 世界上只有一种人可以保守秘密。
这种人就是——死人。
隆科多和年羹尧恰巧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
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一月十四日,康熙崩逝的第二天,雍正命隆科多与怡亲工允祥等总理事务。
二十三日菲正即位大典后的第二天, 他将册时生母为皇太后的事置于一旁,迫不及待地谕令内阁着降科多袭一等功爵。
二十五日又谕,隆科多应称舅舅,嗣后启奉处书写“舅舅隆科多。”
后又赏阿达哈哈番世职、授吏部尚书加太保, 仍兼步军统皱,兼管理藩院事并赐双眼孔雀花翎,四团龙礼服、黄带、鞍马紫吸⋯⋯
雍正甚至恭维感激道:
“厨窗隆科多,此人朕⋯⋯先前不但不深知他,真正大错了。此人真圣祖皇考忠臣,朕之功臣,国家良臣,真正当代第一超群板类之稀世大臣也。”
又是在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四日,康熙崩逝的第二天,雍正召允避回京奔丧,命年羹尧与辅国公延信同管西北军务。
靠正元年(1723年)正月奉旨赴京叩谒大行皇帝梓宫,授三等公爵。
后授抚远大将军,统军青海平叛。
频平,加授一等公。
雍正甚至肉麻笼络、不着君臣形迹道:
“从来君臣之遇合,私意相得者有之,但未必得如联二人之人耳!尔之庆幸固不必言矣。朕之欣喜亦莫可比伦。总之联二人作个千古君臣知遇榜样,令天下后世钦慕流涎就是矣!朕实在心旷神怡,感太他神明赐佑之至。”
可是,天威难测。
雍正二年(1724年)十一月十五日,雍正发出了第一个警告。
他归东道西,话里有话地指斥朝中弊政,道:
“举荐人才,若存一丝市恩望报之心,即属植党营私;受荐之人怀私思,党同附和,致昧君臣大义,即属乱臣贼子,皆罪不容诛者但具有保单,不过凭各人日常所知,能尽保将来么?如广西布我使刘延琛,原系年望尧所保,今行罢斥。在年羹尧,不过一时误甲,无人美系,在朕,则所任非人,费无数焦劳。
“用人理财,难在人有私心。私心一萌,狡诈百出。如近日赏兵,则相与谣言曰:‘此大将军年羹尧所请也。’朕不是三岁小孩,难道必待年羹尧指点!又难道是因年羹尧强为陈奏,朕才赏兵的么?
“前朕所颁谕旨,发阿灵阿、揆叙之奸,乃朕数十年来真知灼见。听说有人怀疑是年羹尧的意思。年羹尧之才为大将军、总督有余,却安能具备天子的聪明才智!”
市恩、植党、夺雍正恩威赏罚之权。
年羹尧应当心惊。
同时,雍正开始在密折硃批中造舆论。
直隶总督李维钧折得硃批,道:
“为宋师曾乞恩是你的意思,还是年羹尧的意思?若是你意,朕即施恩。若出于年羹尧意,朕则不施此恩。近日年羹尧陈奏数事,朕甚疑他居心不纯,大有舞智弄巧,潜蓄揽权之意。朕既疑他,则明白告你,宜渐渐远之,不必令他知觉。”
四川巡抚王景灏折得硃批,道:
“年羹尧今来陛见,甚觉乖张,朕有许多不取处。”
“你川省属员,须你自行甄别优劣,不可全听年羹尧之指挥以定去留也。”……
雍正二年(1724年)十二月下旬,雍正发出了第二个警告。
在年羹尧回西安奏报抵任日期折上,硃批道:
“据此不足以报君恩父德,必能保全始终,不令一身至于危险,方可谓忠臣孝子也。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为君者施恩易,当恩难;当恩易,保恩难;保恩易,全恩难。若倚功造过,必至反恩为仇!”
雍正三年(1725年)三月,清算自己的内党开始。
当时“日月合璧,五星连珠”,内外臣工上表称颂。
而年羹尧不慎将“朝乾夕惕”,误写为“夕阳朝乾”。
天授其柄。
雍正就此抓住不放,大做文章,道:
“年羹尧平日非粗心办事之人,直不欲以‘朝乾夕惕’四字归于朕耳。观此,年羹尧自恃己功,显露不臣之迹,其乖谬之处,断非无心! ”
接着,雍正一一撤换了川陕甘年羹尧的亲信党羽。
四月,命年羹尧交出抚远大将军印,将此调任杭州将军。
年羹尧具折谢恩,雍正硃批冷嘲道:
“朕早就听说有谣言‘帝出三江口,嘉湖作战场’。朕今天就用你此任! 况你也奏过浙省观象之论。朕想你若自称帝号,乃天定数也,朕亦难免。若你自不肯为,有你统朕此数千兵,你断不容三江口令人称帝也。⋯⋯上苍在上,朕若负你,天诛地灭,你若负朕,不知上苍如何发落你也!”
五月,雍正将年羹尧、隆科多罪行公示群臣且谕道:
“朕御极之始,将隆科多、年羹尧寄以心膂,毫无猜防,所以作其公忠,期其报效。孰知朕视为一体,伊等竟怀二心,朕予以殊荣,伊幸为邀结,招权纳贿,擅作威福,敢于欺罔,忍于悖负,朕岂能姑息养奸耶?至其门下趋赴奔走之人,急宜改散其党,洗面革心。若仍旧情,隐匿巧诈,一经发觉,定治以党逆之罪。隆科多、年羹尧各宜警惧,毋得自干诛灭。着先革其子年富年兴职爵,傥不悛改,即行正法。”
同时指斥隆科多包庇允祀党羽, 屡参允祀, 欲将其置之死地,将允祀多年结成的党羽收归己用。
六月,革年羹尧杭州将军,降为闲散章京,同时削隆科多太保衔。
九月,锁拿年羹尧,十一月,械系到京。
十二月十一日,将其下狱。同时定年羹尧九十二款大罪,应蒽极稠及立斩者三十余款。
雍正勒今年羹尧自裁。
雍正四年(1726年),刑部议隆科多挟势婪赃,罪拟斩决,得背:令其往阿尔泰料理边防事务。
雍正五年(1727年),隆科多家中私藏“玉牒”底本事发,六月,被捕押解回京。十月,将其下狱,定四十一款大罪。论死。
雍正看其面子免其死,就在畅春园外筑屋三间永行监禁。
一年后,雍正六年(1728年)六月,隆科多死于禁所。
…
然而就是这位精于算计、残害骨肉、杀人灭口的大清雍正帝王,却于雍正十三年(1735年)阴历八月二十三日,子时,突然猝死于瞬明园。一时整个紫禁城乃至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人说,雍正皇帝死于正常病患。
有人说,雍正皇帝滥用丹药中毒而亡。
流传更广的说法,则是雍正皇帝被民女吕四娘刺杀,而且将此首身分割异处。雍正皇帝的暴死竟一时成了无人能说其圆的“无头谜案”。
不管雍正皇帝是怎么死的,有一点我们不得不承认,雍正从一位根本轮不到即皇位的默默无闻的四阿哥一跃成为高高在上令四海瞩目的大清国帝王, 其玩权弄谋的高超算智确实为大清王朝空前绝后第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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