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放血之后,由于冬儿身体所需,李信前前后后又放了三次血。嬴政看在眼里,亦是不忍,多次想寻其他人的血以代替,可李信坚持不愿,生怕冬儿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身体再出意外。
嬴政在宫里独辟了一处殿宇给李信居住,既方便侍医取血,也能对他悉心照料。
冬儿昏迷在床上,口中突然说起话来,梦魇般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李信心里一酸,这段时间他每每来探望她,总是看到她噩梦不断。章台宫被攻陷那晚,她定是吓坏了啊。
他坐在床边,凝视着她连声安慰:“冬儿,不怕,不怕,没事了。”
冬儿兀自迷迷糊糊低语不休,梦中的黑暗缠得她恐惧惊惶,手不安分地在被子里乱动乱抓,李信只好紧紧握着她的手,才能防止她扯动伤口。
李信轻轻揉开她紧锁的眉头,一边温柔地哼唱起舒缓的歌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也不知冬儿是否感觉到了,她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孩子般弱弱地哼了几声,最终归为沉寂。
冬儿身体底子差,过了大半个月才渐渐恢复起来,可以自行生血了,这也意味着李信不必再冒险。
今日大殿朝会,秦王下诏封赏平定嫪毐叛乱的有功之臣:
“诛贼平乱,诸臣俱各有功。
前廷尉隗状、昌平君芈启各晋爵两级,拜为左右丞相;
将军王翦,晋右更爵,赐弓矢;
李信、王贲、蒙恬,晋五大夫爵,拜为副将军;
蒙毅,晋爵三级,任长史
……”
朝会后,大家陆续散去。冬儿已经脱离危险,李信也不便再留居宫中,嬴政按他现今的爵位规制,赏了他在咸阳的新宅邸。
他如今是秦国少壮派高级将领中的佼佼者,本该意气风发、气宇轩昂,可这位年轻将军却是面无血色、眼有乌青,除了前些日子放血过多之故,还有一些无法对外人言说的愁绪。
李信独自走在出宫的路上,蒙恬蒙毅从身后跟上来,一左一右围住他,蒙恬道:“信兄,走,晚上到我们家喝酒去。”
李信笑了笑:“侍医交代我不要喝酒,你们还想我违背医嘱不成?”
蒙恬豪爽地打他一拳:“得了吧,都多长时间了,就你这身板早该恢复了。难得今日高兴,大王封赏了咱们,一起聚聚呗。”
蒙毅好言附和道:“信兄少喝些就是,冬姐病重那段时间,你受罪不少,现在好了,冬姐也渡过危险了,值得庆贺。”
李信闻言,挤出笑意:“是啊,她死里逃生,该高兴才是。”
“就是,我听小禾子说大王已经让内侍长去准备大婚事宜了,咱冬姐马上就是国夫人了,好事一桩接一桩……”
蒙恬说得正欢,蒙毅却悄悄掐他胳膊,啧他一声:“蒙恬!”
蒙恬被掐得一脸诧异,不知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
蒙毅想给他那粗线条的大哥递眼色,又忍住了,有些事还是不要挑明为好。他跟上李信,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信兄,今天天气不错,或者我们去骊山赛马如何?”
李信环住蒙毅的肩,笑:“走,喝酒去,现在。”
“啊?这就走吗?”
“什么都别问,把我灌醉就行,然后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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