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温润宽大的手掌,我的眼前只余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我心下一阵诧异,眼下又有什么是我见不得的呢?
手掌在我的眼睑处紧紧的贴着,我蓦地缩了下身子,就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窥探半分。
阿藏的力气极大,然而他似乎也感觉到我心下好奇,微微松开手沉声说道“要看?不会做噩梦。”
我猝然转身,刚想回答他:“我才不会做噩梦。”可话还没说出口,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沉闷的——狼哞。
于是,我冷不防的缩了缩身子,一脸楚楚的看着允舒航。
阿藏,好奇心害死人,我不想喂狼,我定定的看着他——所以——我还是不要见这些了吧!
阿藏没有说话,静静的垂眸看了下我宽大的手掌再一次覆上了我的眼睑。
我的心脏砰然而落,猛地一咬唇,闷想:“这个人身边,当真是危机四伏。”
可是为什么,我不会选择躲开,反而还一个劲的顺着他的足迹静静的跟着走?
我也不知道,只是当那温润的手掌贴着我的眼睑的时候,我真的感觉不那么害怕了。
我听到了耳畔低沉地狼哞,似乎和我隔着一段距离,又似乎非常之近。
一片漆黑的眼底让我不明所以,鼻腔的血腥却越发变得肆意起来。我不由的想起那一日,和允舒航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也遇上了一只目光冷冽的狼,闪着一双腥冷的眼睛,疯狂的嗜咬那些被允舒航的剑锋送入碧落的尸体。
喉间传来一阵呕意。允舒航微微垂眸,手心轻轻贴着我的背脊道:“忍一忍,天快亮了。”
我听着他沉稳清透的声音低低的响在夜色里,护着我的双手也稳健有力,如他所说,自己是个练武之人,
他的身子没有我想像的那么虚弱。
我们终究避开了那场不把人类当主角的占有,避开了那一双霜闪着绿光的渊深的眼睛,避开了那些撕扯,嗜咬,掠夺的血腥。
从身后的狼哞声中回神的我,身侧传来幽幽的低喘,我倏尔停住,担心的问:“怎么,不舒服么?”
其实,我心里一直吊着一颗大石头。都说古代的暗器见血封喉杀人于无形,我想,古代的毒药也绝对不是好对付的,我始终无法相信,在雾林深处,那个男子说道的,足以要了我性命的寒毒,真的会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大地影响,只怕突然发生甚么后遗症,让人猝不及防。
我陪着允舒航,沿着林子的树根一路的走,他说,这样很快就可以以找到出路。
天光隔云微透。
我记不清我们究竟走了多长的时间,只是偶尔的转过身,我能看到那个伟岸俊朗的少年正站在我的身侧,陪着我用踩蚂蚁的速度缓缓地移动着。
我不敢走的太快。
虽然那一脸魅惑的男子没有和我们说过什么,可当我看到那双和阿藏截然不同的琉璃色的眼睛地时候,我真的不敢让自己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他。
我不知道寒毒会给阿藏带来什么样的后遗症,但我清晰的了解,吐了血,一定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了。
“你要是冷,记得告诉我,我把斗篷脱下来给你穿。”我微微侧身,对允舒航开口。
伸手掩住薄唇,允舒航摇头说道:“这斗篷你穿着,即便不冷,也不要脱下来。”
我奇道:“为什么?”
他轻轻伸手扶额,笃定道,“如若今日我穿了这斗篷怕是要见血,”她转过身轻轻勾唇:“你就当是帮我的忙了。”
我静静的看了他半晌,见他目光澄澈如深潭幽静的水,面色亦如常,便也顺了他的意思,不再坚持了。
暖暖的鱼肚的颜色顺着枝桠地缝隙透进我的眼睑的时候,我还看到了那只在天际飘的悠闲自在的风筝。
没有线牵着,它仿佛是生了灵巧双翼的鸟儿,随风而来,却亦有归处。
我抬眸看了许久,心下确定风筝的确来自冷府,于是轻转明眸看着身旁的少年道:“阿藏,冷大哥把事情办妥了,你看,他来和我门回合了。”
阿藏抬头撇了一眼,却没有回应我的话,我看着他,一脸清淡地取下羽哨放在唇边,转身对我说道:“你认得冷家的风筝么?”
我看着他,十分肯定地回答,“认得,冷府的风筝,都是用来传送紧急信报的物件。”
我话音方落,心下蓦地一沉,耳畔传来羽哨低沉清脆的回响。
“那么请问,”将双手垂落身侧,他缓缓开口“我们现下即将走出深林,会走什么紧急信报?”
我愣了一下。
风筝的确是冷府地没错。
可我却忽略了一点,它为什么会从飞到着浓雾深深的林子里来。
我诧异的看着身旁琉璃色眸底的少年,却被他一股莫名的力度压上了左肩。
他凝眸低声说道:“只怕我们是进了被人设计好的圈套,想方设法不让我们全身而退。”
我心下一个澈灵,脱口道:“谁?”
“现下是谁还不得而知,”允舒航沉声说道,“此人对你我和冷子君都异常了解,我想,一定也是受人之托,这次出动的目的,大概是为了混淆视听。”
允舒航话音方落,我看着天际断线地风筝愣了神。
受人之托,混淆视听,扰乱心神,目的何在?
我的思绪陷入了狂乱地沉溺,却始终没有半分头绪,就在这时,我感觉手心传来淡淡的溃散的一点暖,允舒航轻轻的告诉我:“走吧,先出了林子再说,”他笃定的开口,“如果不出所料,林外会有故人等着。”
我神色恍惚的死盯着那断了线的风筝缓缓在空中摇曳,终于在我无法触及的远方缓缓落下。
允舒航说,“它的任务完成了,自然是要离开的。”
我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他却没有迎上我有些迷离的目光,开口兀自说道:“那风筝的主人,只怕和那人有仇。”
我头顶黑线三千丈,根本不明白他究竟说的是什么人。
天光之下,雾林的能见度提高了很多,琉璃色地眸子四下环绕了一番,一脸淡定的对我说:“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把那风筝拿回来。”
我心下越发奇怪:“风筝?那只断了线的风筝随风而走,现下不知落在何处,你要如何去找呢?”
允舒航没有说话,唇角微扬还给我一个极淡的微笑后,兀自飞身离去。
我将身上的斗篷高高扬起,朗声对他的背影喊道:“阿藏,我在原地等你,你可千万不要找不到我。”
其实,我也不知自己到底为什么突然间会和他说起这个,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偌大的雾林里,我们唯一能够放心的,就只有彼此罢了。
他没有对我食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穿着那身养眼的藏蓝色的长袍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搓着手掌靠近他,低声问道:“找到了么?”
他冲我轻轻的点了下头,琉璃色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我心下诧异道:“既然已经找到了,为什么不把带回来呢?”我幽幽的开口:“或许,我们还可以确定一下,究竟是不是……”
我话音甫落,琉璃色的眸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滑色:“怎么,你刚刚不是说,那风筝一定是冷府所有么?”
我被问地一时语塞,但还是强装淡定的解释道:“没错啊,冷子君不是还没有和我们回合么?我看到那个风筝就……”
兀自的解释了片刻后,我看向那个清俊的少年:“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没有把那风筝带回来呢!”
允舒航的眸光在我地侧脸落了片刻,淡淡的对我说了句:“我不敢把它带回来。”
我好奇宝宝的撇了他一眼:“啊?”
他神色依旧淡定,指了指风筝落下的方向对我说:“那里是一处断崖,那风筝就挂在了生长在悬崖之畔的树枝上,四周全是参差突兀的岩壁,我可不想为了一只风筝丢了性命。”他顿了顿,“我虽然是个练武之人,毕竟不是蝴蝶,没有翅膀。”
我抬头看着那双沉澈的略略带着促狭的琉璃色的眼睛,此时的他,正微微勾着唇角,目光深邃的凝视着我。
我知道,他这是故意在框我的,伸手伶俐的白丝带是可以让足尖点在丝带上拔剑杀敌的人,曲曲一处光溜溜的石壁,又怎么可能拦住他的去路。
现下唯一的解释,似乎变成了他口中说的那样——他不敢把它拿回来。
更确切一点儿,他不能去动它。
因为——他说——“毕竟不是蝴蝶,没有翅膀。”
“”我不想为了一只风筝丢了一条性命。”
他的话,让我的大脑犹如陀螺一样飞快的运转起来,蝴蝶、传信、夺命……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七倍,脑子里的念头犹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心下骤然一阵冰凉。
猛地一缩脖子,我转过身怯怯的去看那个琉璃色瞳孔的少年,他正睁着一双明烁的琉璃色的眼睛淡淡的对我说道:“看你的样子,一定是记起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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