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希没法解释,并不意味着这就这样放弃了为自己辩解,尽管他知道,也许这样的辩解,是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五贝子,早先时候,奴才就和这伙明军打过一次,没有冲垮对方,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这些明军的火器着实厉害。”
瓦克达冷笑一声,“冲不垮?你说的是那些叫花子一样的步卒吧,人家的骑兵,冲起你布希甲喇来,倒是轻松得很,你这脸都丢到盛京去了!”
他实在是不想再理睬这个家伙,说一千道一万,就算布希甲喇的人,全部死完,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人一直若即若离,在八旗中,一直是举棋不定,谁都不得罪,也谁都不靠上去,这样的墙头草最可恨了。
可就是这样的墙头草,来自己这里避祸不说,还想指望自己出兵为他出气,也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就凭他送来的那些汉人奴隶吗?要奴隶,他瓦克达,堂堂的五贝子,麾下精兵数千,不会自己去抢吗?
他坐了下来,端起已经有些微微凉了的奶.子茶,抿了一口,微微的皱了下眉头。外面一个戈哈什跑了进来,对着他小声禀报道:“贝子爷,城外发现了明军的斥候活动!”
瓦克达放下手中的茶碗,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明军的斥候,肯定是尾随布希的残兵败将而至的,这个家伙,把人引导他屋门口来了。
“咱们的人,放出去多远?”他沉声问道。
“按照贝子爷您的吩咐,放出去二十里!”
二十里,这个距离倒是能够接受,只是这些斥候无孔不入,想要阻断他们的打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然,他要做的,不仅仅是阻止这些斥候窥探自己,他也要知道对方这只明军的底细,他们的人马,人数,势态。哼!他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要是这些明军真的傻乎乎的当自己是布希甲喇这样的软蛋,一头扎进来,他很有信心,给对方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深刻印象。
“备战!”
“除了咱们旗的勇士,其他的各军,都要动起来!”他回头看了看已经趴在那里的布希:“你的人,也不能闲着,只要能上马的,都给我动起来!”
瓦克达只是扫了他一眼,但是他那透露着凶狠阴骛的眼光,顿时让布希连最后一丝抗拒的意思都没有了,明知道瓦克达要自己的人出动,绝对不会让自己游击侧翼之类的好差事,肯定是实打实的放在最前面的,但是,他还是认了。
就他这几百号人,其中还有些妇孺,若是不听从瓦克达的命令,会有什么结果,他非常清楚,王爷的五个儿子,虽然都善战,但是眼前的这位,除了善战,喜好杀戮的名声,也是不小,他布希虽然也算个狠人,但是,他的狠戾,在瓦克达面前,怕是还不过看,他虐杀几个人,那是为了立威,但是,瓦克多屠灭几个村镇,也许就是纯粹的心情高兴,这其中的境界,不可同日而语。
“鞑子!”草丛中一声低呼,旋即没有了声音。
“噤声!”任平狠狠的瞪了那个发出声音的菜鸟一眼,他们一路都是跟着鞑子们的踪迹而来的,看见几个鞑子,有什么稀奇的,这般大惊小怪,一点都沉不住气。
他可没有想到,这被他称之为菜鸟的兄弟,可不是他们精英营的那群老鸟,人家是干的马队的活,就算是斥候,也是远远看到对方的旗号或者是对方的斥候后,立刻拍马就闪人的,想这般近距离的趴到鞑子的眼皮子地下的情形,在他们的从军生涯中,实在是不多见。
此刻他们四人,趴在距离这个不知道有多少鞑子聚集的城镇外头,不足一里地,从这里望出去,甚至可以看清楚在那路口巡逻的鞑子穿的什么衣裳,拿的什么兵器了。这还不算完,时不时的,两人一组,三个一组的鞑子,打着马就从他们身边哒哒的跑过,毫无疑问,这些鞑子,是他们的同行。
“任哥,咱们可以回了吧!”那个刚刚叫出声来的菜鸟,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问道,他也意识到,要是刚才他情不自禁的那一声,要是被人听到了,等待他们几个人的,会是什么结局。
“还不成!”任平摇摇头,低声否决了他的提议:“好不容易摸得这里来了,空手回去这算怎么回事情,这股鞑子,看起来,可比你们马队冲散的那股鞑子,精锐的多,和这些鞑子一比,先前的那些鞑子,就好像叫花子一样!”
“不试一试,咱们这个斥候,就当得有些不称职!”看了看那些呆滞的菜鸟,任平突出嘴里的草根,扬了扬下巴:“别担心,不是要大伙去真刀真枪的和他们干,咱们几个,还没傻到那地步,咱们弄清楚对方的虚实就行,麻痹的,老子当初怎么不学几句鞑子话,要不,直接逮个鞑子,不就啥都清楚了吗?”
正在他咋暗自懊悔的时候,远处路口,涌出了一大群人,在几个骑在马上的鞑子军官的大声呵斥下,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任哥,他们在伐木?”那菜鸟盯着看一会,有些奇怪:“难道鞑子打算守城,这可是奇了怪了?”
“守个屁城!”任平不屑的说道,“要守也不是守这破地方,你看这里有城墙吗?”
他仔细的看了一会,笃定的说道,:“那是咱们的百姓,日了,这些鞑子在驱赶他们伐木做拒马,这是防咱们马队的!”
他身边的菜鸟,看到自己的这个同袍激动了一下,又安静下来,然后半蹲在草丛中,缓缓的脱下自己的军服,露出他军服下面的一身百姓打扮。
“我悄悄的混进百姓中间去,看能不能弄到点料,你们给我留一匹马,先走吧!”
此时此刻,再说多的话,也是废话,这趴在草丛中的仨人,有些眼光复杂的看了这个大胡子的同袍一眼,叮嘱了一句:“你小心些!”
看到任平的背影,忽起忽蹲,慢慢的消失在草丛中,三人才缓缓的退了开来,朝着藏着自己马匹的小树林摸去。
“容七,看不出,你小子还真一手!”孙伦用一根布条,牢牢的扎住自己大腿上的伤口:“以前还觉得你当大人的亲兵,未免有些不够资格,不过今日之后,怕是大家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在他身边,另外两个亲兵,也是含笑朝着容七点点头,尽管其中的一张笑脸,因为伤口的疼痛,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没几下把式,咱怎么能被大人慧眼看中!”容七大言不惭的说道,这几个深知道他的底细的同袍,再度会心的一笑,什么把式,当街勒索,指使自己女儿偷二夫人玉佩的把式么?
“对付这些玩意,有啥手段使啥手段,这可不比江湖好汉的搏杀,还和要这些玩意讲什么江湖规矩!”容七可一点都不以自己的手段,稍稍龌龊了一些为耻,在他看来,自己站着,自己的对手躺着,这就是他赢了,脸面?死人要脸面有用么?
“你这一说,我倒是心里舒坦了不少!”陈敏之接过话:“我还一直觉得自己不过光明磊落,躲在你们后面开枪,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我迂腐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倒是让容七有些忸怩。
“待会鞑子再来,陈大人你不用客气,先撂到两个再说,要是鞑子不服气,叫他来找咱们兄弟来说理!”容七看了看树林外面,牛逼哄哄的说道。
不过树林外面的鞑子,显然一时半会,没有再进来的意思,隐隐外面传来鞑子的怒吼声,显然那是留在外面的鞑子头目在气急败坏。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马匹的悲鸣,树林里的几个人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色。
“他们在杀马!”孙伦缓缓说道。
“这是好事!”容七看了看自己同伴,“这说明,这些鞑子,不会在这里逗留很久了,这些鞑子,不是为了劫掠而来!”
陈敏之脸色一凝,不是为了劫掠,那么,这些个鞑子,出现在这里,就非常可疑了。若是鞑子和赵贵大军厮杀后的溃兵,他们逃窜的方向,绝对不会是这边,要知道,朝着他们的方向而去,那是朝着新义安的军堡而去,这么几个人,去军堡作死啊?
但是,说是斥候,也不太像,伺候都是三五人一组,哪里有像这样成群结队的,再说了,斥候多是轻装,这伙鞑子,刀啊枪啊的,可一点斥候的样子都没。
宰杀几匹马,只是片刻功夫,很快,树林外面的马蹄声,就哒哒的响了起来,这些鞑子,在丢了几条人命以后,居然就这么偃旗息鼓的走了,这让树林里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有些不敢置信。
“孙头啊,你说,这些鞑子,是不是耍什么花招,等咱们一出去,他们就在外面等着咱们呢?”容七眨了眨眼,有些不太肯定的问道。
“哼,想瞎了他们的心,我管他花招不花招,咱们就护卫着陈大人在这里,不到天黑,咱哪里都不去!想要咱们的命,自己进林子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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