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曾经的彷徨犹豫,到后来的忐忑羞涩,再到如今的笃定坦然,我在逐渐接受这份爱情的同时,心境也变得愈加的从容。真爱无罪,这是我劝解霍惊云的话,也确是我心中所想。
情之一字,是与生俱来的、最质朴的感觉,就连飞禽走兽都有情感,又何况智慧更高一筹的人呢?我没有错,有喜欢的人不是一个错,也用不着躲闪或回避。即便是面对楚爷,无情也曾坦然相告,又遑论亲如姐妹的初柔呢?
所以看到初柔的错愕,我不由得会心一笑,无情自来就不擅于倾吐心事,像现在这样简单明确的直抒胸臆尚是首次,也难怪她不适应。
想到此我拉着她的手正要解释,反被已经恢复如常的初柔按住抢先言道:“他对你好不好?知不知晓你的身份?”
看着她迫切要知晓答案的样子,我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是因为关心我才会问得如此焦急而细致吧。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停驻在他是怎样一个人上面,而唯有初柔,首先会关注他对我好不好。
“很好。”想到他,我脸庞上不自禁的沾染上甜蜜的笑容,“比我对他要好的多,所以,我今后要对他好一些。”
“他也不介意你的身份?”初柔眸光转动至莫测,“以及你和楚爷的过去?”
我乍然抬眼看她,想不到会被问到如此尖锐的问题,脸上的甜蜜化为苦涩,是啊,无情是有过去的人,就算温子曦不在乎,旁人却在乎。
“我没有别的意思。”初柔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神色,轻声说道:“只是担心以前的事会影响你的幸福。”
“我没有对他说过以前的事。”沉吟了良久,我涩然开口,“但我也从来没有欺骗过他,我想有机会的话,我会对他全盘托出的,我相信他不会在意,你放心。”
“那就好。”她的语调透出种莫名的轻快,“也可以用来试一试他是否真的喜欢你。”
我不禁哑然失笑,与楚爷的过去或许在世俗中是个大难题,但是它并不是我和子曦之间的问题,他也不是那种传统保守的卫道士,很多行为与思想既开明又活络,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的。所以,我始终未曾对他言讲曾经的种种,非是怕他介意,而只是简单的不想提及。
他喜欢我这件事,已不再是个疑问句,而是天经地义的肯定,不需要靠此事来证明。哪怕他有一天不再喜欢我,也绝非是因为我的曾经。这些我俩其实并没有深入探讨过,但我就是笃定的知道,或许这是属于恋人的灵犀。
但显然初柔是不会明白的,故才有此误会。她对于我们的了解,还比不上霍惊云掌握的多,有这种担心实属正常。不过我也没必要解释,出于某种矜持、或者是个人隐私,我实在不想将最隐匿的心思毫无保留的宣之于众。
见我沉默不语,初柔抿唇而笑,却聪明的转换了话题,“要不要去见见我的意中人?”看到我困惑的眼神,她微带羞涩,补充道:“我不是答应过带他来见你嘛。”
“他现下在洛阳吗?”我饶有兴致的问道,发现一向腼腆的初柔竟如此大方的把心上人带过来给我看,心中一阵感动。
“你是我最要好的姐妹,自然要替我相看相看。”初柔口中说得干脆,可到底还是害羞,连脖颈都微带粉色,“我希望他能得到你的认可,你们两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看中的男子,自然是万里挑一。”我灿然微笑着,真心的为她高兴,这也算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初柔眸光闪动,雀跃道:“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生动的初柔,再无一丝女子的矜持,全身焕发出别样的神采。饶是无情一向自诩爽朗洒脱,也不禁钦佩她的勇气,并对自己之前的忸怩而渐生惭愧。同时我也羡慕能够想爱则爱的初柔,她不曾背负过需得斩性绝情的枷锁,可以自由的爱或不爱,真好。
“你怎么了,无情?”许是见到我脸上露出的恍然若失,初柔小心翼翼的揣摩着我神色,试探道:“不想去见他吗?”
“不是,我是替你开心。”安慰的冲着她露齿一笑,唏嘘道:“我是羡慕你的自由。”
“傻瓜,你不也是一样。”初柔释然的笑出声来,“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是幸福更是幸运。”
不知怎的,看到她此刻的笑靥,我突然想到了现如今独居陋室的苏叶秋,还有那个初柔始终都绕不开的人影,风影之。心中毫无来由的涌上了一丝不安,自从与霍惊云亲近以后,我对于风影之的成见也逐渐在减淡。也许,都是寂寞惹的祸吧。爱情无对错,可寂寞爱惹祸,所以像霍惊云那样能够克制住内心孤独的人,都是真男人,哪怕他喜欢的是男人。
我不忍心消弱初柔的喜悦之情,遂强压下心头的紊乱思绪,嘴角溢出个甜蜜的笑容,“快走吧,我已经等不及去见那个人了。”
初柔垂下眼眸掩袖而笑,我看不到她眸光的神采,却能够听得到她笑声的明媚,心情也随之上扬。她亲亲热热的拉住我的手向院外走,谁知竟与刚要进来的霍惊云几乎对撞在一处。
“哇呀,你不会是想投怀送抱吧!”霍惊云夸张的惊呼着,却一脸厌恶的侧身不与初柔身体相触,口中则继续不依不饶,“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啊,你平时那温婉优雅的仪态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初柔被他说的满面通红,无措的站住了脚步,粉面上一派尴尬。我狠狠的剜了霍惊云一眼,看他那暗爽的样子可知,方才的相撞一定是这小子故意的。身为杀手随时都保有高度的警惕性,对于房前屋后的异动早该了然于胸,否则已死了千百回了,又岂能相撞呢?
初柔向来机警,尤其她又最擅长暗器,比旁人更多了份听觉上的灵敏。可是她此时似乎正沉浸于分享爱情的喜悦中,心神不属之下给霍大少钻了空子。
她径自抓着我的手呐呐无言,委实不希望看到眼前二人在我这里针锋相对,我轻轻踢了小霍一脚,无奈问道:“你又过来干嘛?”
霍大少委屈的撇撇嘴做可怜状,“我一人待在宅子里无聊,找你来探讨下武功呗。”
自从听我讲述了在东瀛的诸般见闻,霍惊云除了羡慕得要死以外,就闪着亮晶晶的桃花眼一个劲儿的打探修炼法门,恨不得立马拉我去坟地捉两只鬼怪来研究才好。
这也怪他不得,灵异之事固然诡异恐怖、吉凶难测,但却又能引人入胜、欲罢不能。霍惊云艺高人胆大,既对修炼兴趣盎然,又未曾亲身经历过那样的凶险时刻,故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
幸好司徒衍不在斋中,否则这两人若是凑在了一处,又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乱的货色,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想到此我竟一阵欣慰,并暗自告诫自己绝不能把他二人聚齐。
但我还真不敢随随便便的传授他修炼法门,这小子一心看初柔不顺眼,如果凭着修炼的方法将武力大幅度提升,谁知他会不会继续找她麻烦?就算不置她于死地,若是时不时的捉一两只鬼怪来吓初柔,我看这样的情况十有**会发生。
初柔抬起头来露出惊讶的神色,复杂的目光从我脸上流连至霍惊云,似乎在不解我俩对话中那种熟络的语气。我暗自叹了口气,与小霍的相交是缘分也是宿命,虽然不必对初柔解释,但我心知她肯定会介意。
没想过会面对如此为难的局面,似乎对他俩谁另眼相看,都是对另一个人情谊的背叛。而更令我头大的是,虽然霍大少已承诺不会找初柔麻烦,但他显然说的是武力上的,并不妨碍他平日里的冷嘲热讽。可初柔乃是个温文尔雅的淑女,碰上这油盐不进的惫赖小子,只能说算她倒霉。
看着初柔被他言语挤兑得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不禁眉头深锁,霍大少难道就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个词语吗?还是,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所以才对这样我见犹怜的画面无感?
我一推霍惊云后心,轰赶道:“你先去别处耍耍吧,我和初柔有点事要出去办。”
“去哪里呀?”这臭小子十分没眼色的追问着,打蛇随棍上,“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做。”
“不,不用了。”初柔惊惶的出言拦阻,“我们很快就回来。”
“切!你以为小爷稀罕与你同行啊,我是舍不得无情!”霍大少仗着身高的优势,很少不屑的俯瞰她。
被他语气中的毫不掩饰的暧昧冲击得一愣,初柔眯起迷离的杏眼抬首打量着他,和身后的我。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我偷偷抖了抖被他激起的一身鸡皮疙瘩,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要去买些女人用的东西,你喜欢跟就跟来吧。”
“无情!”初柔跺着脚娇羞的不依,一个闺阁女子听到我以这样羞人的理由搪塞霍惊云,任她再洒脱也感不好意思。我却从未有这样的顾虑,着男装惯了,很多时候,我都不当自己是女子,粗鲁一点也无妨。
“你这女人。”霍惊云“扑哧”一笑,轻叹道:“亏你找这么个理由,也罢,我在此等你回来吧。”
尚未等我出声,初柔忙不迭的胡乱点点头,拉着我火速逃离了千落院,就像是有人在后头追赶一般。
这两个人,莫非是前世的冤家吗?我暗自腹诽着,遥想今后的日子,以及如何说动师父放我去苗疆,止不住一阵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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