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外线灯管在档案室里嗡嗡作响,沈若棠将染血的船票按在灯箱上,蓝光下褐红的血迹突然流动起来,与琴谱暗纹交织成精确的东京湾地图。她右耳突然涌入尖锐的蜂鸣,指甲不自觉地沿着坐标线划出一道银痕。
"那是未爆弹埋藏点!"夏方初的军靴碾过碎玻璃,铜纽扣在档案柜上擦出火星。他抓住她手腕时,怀表链缠住了她的小指,"四五年美军轰炸留下的——"
沈若棠猛地抽手,戏服水袖扫翻了墨水瓶。蓝黑墨水在档案袋上晕开,竟显出一行褪色钢笔字:**「四月五日,携怀表与船票于千鸟渊」**。黑胶唱机的杂音突然变得规律,唱针卡在纹路里反复摩擦出三短三长的节奏。
"别碰保险箱!"夏方初扑过来时已经晚了。沈若棠的膝盖撞上生锈的齿轮箱,金属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一道暗格弹开,泛黄的《战时物资交接清单》飘落,纸页间夹着的干樱花簌簌碎裂。
苏晓晓——她是沈若棠的学妹,她的直播手机从门缝探进来,镜头反光在紫外线灯下划出刺目的光弧。"学长你们在找......"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特写画面里,沈若棠正撕开档案袋火漆印,封蜡的裂痕与船票边缘的齿痕完美吻合。
唱片机爆出刺耳的杂音,沈若棠却在这噪音中清晰听见了摩斯密码。她染着樱花汁的食指无意识敲击地板,与跳针节奏完全同步:"别...相...信...怀..."
怀表突然停转的"咔嗒"声像一记枪响。夏方初低头时表盖自动弹开,黄铜表盘内侧的樱花刻痕正与船票上的血痕重叠——那是两朵互为镜像的八重樱,花蕊处都嵌着细如发丝的"十七"字样。
"昭和十七年四月五日。"沈若棠的指尖悬在刻痕上方,戏服内衬突然滑出半张烧焦的照片。火光中的外婆穿着和服,脖颈挂着与此刻夏方初相同的怀表。黑胶唱片在这瞬间跳回正常轨道,《樱花谣》的旋律流淌而出,却比原版多了段钢琴间奏。
苏晓晓的直播间突然涌入上万观众。镜头摇晃间,有人截到了保险箱密码锁上的血指印——那分明是沈若棠刚才被碎玻璃划伤的食指,却在特写镜头下显现出奇异的樱花状指纹。
沈若棠的指尖在樱花刻痕上微微发颤,怀表玻璃突然映出她瞳孔里炸开的血丝。夏方初的呼吸声在耳边骤然放大,军装下传来心脏撞击肋骨的闷响:“咚、咚。”与唱片机里漏拍的钢琴键完全同步。
"这不可能......"苏晓晓的直播杆撞翻了紫外线灯管,蓝光扫过档案柜时,整面墙的编号突然扭曲成日文假名。沈若棠踉跄后退踩到烧焦照片,鞋跟碾碎的灰烬里浮出半枚指纹,那和她右手食指的樱花纹路一模一样。
夏方初突然拽过她手腕,铜纽扣擦过脉搏时带起一串细小的静电。"别碰表盖!"他声音嘶哑得不像活人,怀表链不知何时缠住了两人无名指,在皮肤上勒出泛光的红痕。唱片机突然加速旋转,《樱花谣》的间奏里混进了军用电报的滴答声。
沈若棠耳鸣发作得比任何一次都剧烈。她看见自己倒映在怀表玻璃上的脸正被无数细线切割,而苏晓晓的直播间弹幕突然清一色变成:"快逃 他们在你后面"。保险箱齿轮毫无预兆地反向转动,生锈铰链吐出一张泛着油光的显影纸。
"昭和十七年冲印......"夏方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照片上穿和服的外婆站在千鸟渊岸边,背后硝烟里模糊的人影举着与现在完全相同的怀表。沈若棠突然意识到唱片机根本没有插电——那持续播放的杂音来自她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
苏晓晓尖叫着把手机甩向保险箱。镜头摔裂前最后定格的是显影纸背面:用血写着的"十七"正透过纸面,在紫外线残光里与沈若棠手背的樱花红痕重叠成三维坐标。怀表链突然绷直,将她和夏方初拽向正在自动翻页的战时档案——
档案室的门在身后轰然锁死。黑胶唱片爆出最后一声尖啸时,沈若棠看清了最新翻开的页面:1945年4月5日的物资清单上,用红铅笔圈着的正是外婆和服腰带上那朵八重樱。而签收人姓名处,赫然是夏方初祖父年轻时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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