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想着,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小红帽一边蹦蹦哒哒地走在最前面,一边自顾自地叨叨着,抛却别的不说,这妞儿的身材长相还是真不错。
“琪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将身上的背包往上提了两下,我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
小红帽站定身形转过身,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以后怎么打算。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隐姓埋名,还是换个容貌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么?”眼里闪过一抹凄凉,小红帽苦苦一笑,“我以前想过的,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但是……很难。人这个东西很难藏起来,就算改变了容貌,改变了声音,只要对方真心想要找到你,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我现在没有那么的要求,只希望,活着的时候,就好好的。吃喜欢吃的东西,做喜欢做的事,跟自己中意的人在一起,就算他现在还没有完完全全地接受我,我也不后悔。在我看来,得不到没有什么可耻的,因为,爱情这个东西,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条件对等,机会均等。这些年,我做过很多事,到头来,最深刻的体会就是时间不够多,假如我还有十天的日子可以过,我希望每一天都过得开心,过得精彩。我不可能得到所有的东西,但最少我曾努力追求过。我跟蒋晓艳不一样,她喜欢静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机会溜走了,也只能默默接受。而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等待,是愚蠢而奢侈的。我没有那么好的条件,让你看一眼就能爱上我,但最少,我比她更勇敢。”
“你是一个赌徒。”苦笑一声,我摇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会怎样?”
“想过。”小红帽说着,憨笑一声拉住我的胳膊,“但我不怕。就算所有的东西都没了,我依然会这么做。你记不记得,以前,你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余心之所善,虽九死其犹未悔’。”
“我跟你说过么?”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她,我疑惑道。
“说没说过,你自己清楚,少在这里跟我装傻哦。”小红帽说着,背着小手转过身来,又一步一步地倒退出去,“其实,你是喜欢我的,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底里确实存在着一种感觉,难以抑制。你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是因为,你觉得这样的感情对蒋晓艳来说是冷酷而可耻的。你不肯接纳我,你将对我的好感归咎于我酷似雯雯的外表上,你觉得,你自己总是自然而然地将我当成了雯雯的,所以,这样的感情更像是某种发自内心的怀念,强烈,却并不真实。但事实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交往的增加,你已经可以很清醒地认识到,琪琪是琪琪,雯雯是雯雯,这两个女孩儿虽是同样的聪明可爱,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过去的事,让你对未来产生惶恐,你宁愿活在对过去的追忆中也不肯勇敢地接受未来,这正是你的问题所在。”
“听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不得不承认这小妞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耸耸肩,“那你呢,你的问题是什么?”
“我的问题是,我深深地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却始终不肯接纳我。”小红帽说着,嘟着小嘴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架势,随后笑了笑,又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小模样:“不过,这都没关系,就算他现在不肯相信我,时间,也会替我证明我的清白的。”
“其实……我不太懂,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在一切变得明朗之前,你付出的一切,都是赌注,为了一个极有可能得不到的人,你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得不到?我不这么认为啊。”小红帽说着,阴测测地笑了下,那小爪子往外一张,又缓缓地握在一起,“就算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就算得不到他的人,我也要得到他的尸,尸体搞不定,我就把他风干了做成标本,到时候,看他还往哪里跑……额呵呵呵……”
看她自顾自地欢乐着,我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黑漆漆的林子,短暂的沉默之后,苦笑着摇摇头:“你知道么,从开始到现在,我对你的认识变了好多次。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有些激动,我在想是不是上天可怜我,把雯雯给我送来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开始怀疑你的身世和能力,那个时候,我觉得这妞儿肯定是个妖精啊,长得漂亮,又能起死回生,就算不是个脱胎换骨的千年尸妖,也得是个道行深厚的天山童姥吧。可现在,我突然觉得,我对你的认识还是不深刻。”
“怎么讲?”好像得了什么大便宜,小红帽蹦蹦哒哒地跑上来。
“我觉得呢,你啊,就是一个心黑手狠的小婆娘。口味儿重,胆子大,诡计多端还特别特别色。说来也是,人这个东西就是复杂,要是头一次见面,谁能想得到这纯纯的外表下竟然掩藏着如此邪恶的一颗心。”
“嘿嘿。”捂着脸傻笑两声,这货像是觉得我是在夸她,“所以,一开始我就跟你说,我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儿,没得选。话说回来,事情都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还是别挣扎了,就从了哀家吧,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拉倒吧,我怕。”我说着,撇着嘴直摇头。
“怕我吃了你?”小红帽说着,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脖子一紧,那温热的小嘴已经十分熟稔地迎上来……
“臭流氓。”龇牙一笑,小红帽跑得远远地。
“还带这样的?”一摊手,我带着十二分的委屈看着她。
——割——
从林子里头穿过去,远远地看到几家住户,靠路边的是一家大院,灰砖灰瓦,带着门楼,隔着那紧闭的大门,隐隐地能看到里面的灯光。
我站定身形跟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上前,伸手拉住大门门环的一刹那,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的耳语声。
声音不大,懒散中带着一点不满,从腔调上判断,说话的这几个,似乎不是本地人。
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我愣了一下僵住身子,几乎在同时,就听见距离门口并不算远的地方,一个男人吐出一口浊气埋怨道:“老爷子怎么回事,这么多天了也不见有动静,照这么下去,说不定得在这穷乡僻壤呆多久嘞。”
“诶,小点声儿……”另一个男人说着,轻轻地咳嗽两声,“头儿都没说什么,咱们当伙计的有什么好埋怨的。你没看出来么,这一次,老爷子都出来了,按常理说这事儿肯定不能小。”
“是啊,我也知道。”先前那人说着,声音低了许多:“可我还是想不通。”
“有啥想不通的?”另一个声音说着,发出了几声怪动静,听起来,像是狠狠地抻了一个大懒腰。
“有啥想不通的?还能有啥啊。我就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非得逼着头儿去跟祁家小子撕破脸,我觉得,那人不错的,本事也大,这样的人为什么说放弃就要放弃啊?再说了,就算什么都不看,头儿的意思也得照顾一下吧,你看看这几天,都折腾成什么样儿了?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焦心,反正,那要是我孙女,说什么我都干不出这种事。”
“那是你。”先前那个人说着,冷哼一声咂咂嘴:“老爷子这么做,自然有老爷子的道理,咱们这些打杂的还是少操那份心了。不过,我也觉得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都能感觉出来,这一次,头儿是真的伤心了。换个位置想一想,她这一辈子,过得也是难,原本以为总算熬出头,却又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我现在都怕看到她,心里头难受得不行,照着现在的速度往下发展,这事儿完了,她肯定不会再留下。”
“你是说,她要出走么?”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这个人我认识。
“不走干什么?就这一家,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折腾吧,往死折腾,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说话的是第四个人,虽然没有看见脸,但我一下便听能听出他是谁。
“说话小心点。”先前那人说着,又是一声叹息,“跟你们说句实在的,这都是命,啥是命啊?那谁不是说了么,无处着力的地方,就是命。说句不好听的,头儿不是傻子,她小小年纪就被送去军事学院,这就足以说明一些事情了。你真以为,老爷子是心善才养一个孙女养了二十年前?你们几个,在这里叨逼叨叨逼叨地瞎合计,有什么用?你们知道那天都是怎么一回事么?我听那谁说,老爷子都给跪下了,说这事儿不办,他活不过三天,看在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上求她高抬贵手,那话具体是怎么说的咱也不知道,听说是挺过分的。头儿不想,给老爷子都跪下了,可不行啊,没有用啊。这事儿你说能怨谁?老爷子不那么做,就得死。头儿不那么做,老爷子也得死。一个是养了她二十多年的恩人,一个是她真心喜欢的男人,凭良心凭道义,你说她能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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