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海大桥。
灯火相连。
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犹如闪闪发光的长龙,一直延伸至城市的主干道上,仿佛望不到尽头的天路。
两辆黑色的奔驰斯宾特房车,沿着天路疾驰而过,稳稳地停在鈡子休的豪华别墅门口。
“威尔森,又要麻烦您了。”钟远山放下手里的雪茄,望着面前年过花甲的老外说道。
鈡子休从小患有先天性疾病,全世界的名医基本上都请到了,还是没法治愈。
这些年来,威尔森医生针对鈡子休的病情,足足研究了十八年。十八年来,不管子休的病情如何变化,他都能把它稳定下来。
“钟先生,我会尽力的。”威尔森皱着眉头,起身准备下车。
“不!不是尽力!您一定要治好他,钟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孙子啊!”豪华真皮航空电动按摩座椅上的老太太,颤巍巍地伸出手,像是要把威尔森抓住。
钟家的唯一继承人病重,连老太太都惊动了,这事非同小可。
“妈,您就别跟着搅和了,子休不会有事的。”钟远山拍拍母亲的手说道。
“逆子!都是你干的好事!子休要是出事,我就没你这个儿子!”老太太狠狠甩开儿子的手,指着钟远山的脸骂道。
“老夫人,这事我不能保证,不过请您放心,子休的病一直都是我在跟踪,十八年了,我有信心。”威尔森顿住脚步,扭头对着老太太说道。
“逆子啊!你个逆子!珮琪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丢下娘和子休孤零零地受罪啊!”老太太拍着椅子的扶手大哭。
珮琪是钟远山的妻子,子休的母亲,十五年前过世后,钟远山没了管束,开始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钟远山倒是个孝子,一边扶着老太太下车,一边挨着母亲骂不敢吱声。
别墅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陈轻芸得到消息,赶忙迎了出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轻芸跟钟远山打了个招呼,赶紧扶住老太太。
“快快快,别把老太太摔着了。”钟远山一看来了救星,赶紧溜开。
老太太平时不住在钟府,一个人在山上吃斋念佛,子休每次回去都会带着轻芸去山上陪她。
“轻芸呐,还是你好,要不是有你,子休都跟着他爹那个老东西学坏了。”老太太摸着轻芸的脸蛋说道。
老人的话入了轻芸的耳里,她不禁一阵害羞。不知道子休在老夫人面前,说了自己多少好话。应该是有了子休,自己才醒悟过来。
穿过鹅卵石小路,跨过青石九曲桥,滴滴答答的流水声在宽大的别墅里回荡。
下人们低着脑袋静静地站立,空气仿佛凝结了似的。
躺在床上的鈡子休面目苍白,本来就略显清瘦的脸庞更加廋了,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
看到奶奶来了,刚想坐起来,却又倒了下去,满脸痛苦的表情再也憋不住。
额头上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子休,奶奶来了,乖孙儿,别动别动。”老太太摸着孙子的脸,早已泪流满面。
“子休,威尔森医生来了,你会康复的,我等你。”轻芸的眼里含着泪,不敢让它掉下来。
子休闭着眼睛,循着声音把手往轻芸伸来。
轻芸一把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再也忍不住,象骤然而至的磅礴大雨,瞬间倾泻下来。
钟远山站在儿子的床边,两只手互相捂着,来回踱步,威尔森和穿着白大褂的助手们紧张地准备仪器。
他是全球的顶级医生,为了子休的病专门成立了医疗实验室,这次来他有十足的信心。可是作为医生,他不会在治疗结束前说出结果。
威尔森和助手们忙碌着,分析各项测试数据,钟远山坐在椅子上目无表情。
轻芸一眨不眨地盯着威尔森的表情,每一次皱眉或者眨眼都揪着她的心。
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她幸福的人,他对她非常重要。
“啪”的一声轻响,是威尔森眼镜上的链子发出的声音。
“威尔森医生!”陈轻芸快走几步,挨到威尔森的近前,语声很轻却掩盖不住心里的焦急。
威尔森摘下眼睛,盯着手里的数据,没有搭话。
安静……
静得让人极不舒服……
“老爷!老爷!”钟府的管家边走边喊,许是炎热的缘故,一边跑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珠。
“大惊小怪的!”钟远山望了望床上的儿子,转头轻斥一声。
管家跑到钟远山近前,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走走走,没看到少爷病了吗?”钟远山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
管家等他发完火,又贴到老爷子的耳边嘀咕了一句,钟远山皱着眉头看了陈轻芸一眼。
“钟伯伯?”轻芸眼睛的余光觉察到钟远山的表情。
“你父亲来了。”钟远山说了一句。
轻芸又不惦记着威尔森的分析结果,又想去迎接父亲,一时僵在当场。
钟远山朝管家挥挥手,示意请客人进来。
没过多久,就听到花园里脚步声响,好像来了很多人,陈轻芸不禁迟疑起来,举步迎了出去。
透过竹林,鹅卵石小路上人影绰绰,管家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端木子涵和南琴。
身后还有三人,赫然是孤儿院里那个十分嚣张的女人,旁边有一个十分高大威猛的男人陪着。
最后面的那个人一时看不清楚,只从高大男人身后偶尔露出些影子。
“娘,爹!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轻芸弄不懂父亲为什么带着母亲深夜前来。
更让她诧异的是那个短头发的年轻女人,她是孤儿院的人,中天帝王的死对头,怎么跟爹娘混到一起了?
“芸儿,你看看谁来了?”南琴拉着女儿的手,往身后看看说道。
“爹!你带他来干嘛?”轻芸定睛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鈡子休病重,高大男人身后的那个人,是陈轻芸最最不想遇到的人。
要不是担心惊扰了子休,轻芸早就亲自跑过去把那人赶走了。
“芸儿!大哥可是你的亲爹,不许对他无礼!”端木子涵轻喝一声。
陈轻芸恨不得杀了她的亲爹,在她的心目中,只有端木子涵一个父亲。从小就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满城游走,哪里有什么亲爹?
“果真如此?”众人在花园里对峙,屋里传来钟远山的声音。
声音里带着绝望和莫大的怀疑,陈轻芸顾不得和陈老夫子啰嗦,扭头往屋里跑去。
“怎么了?怎么了?”轻芸连声问道。
“很抱歉,我失败了。”威尔森伏在桌子上摇头叹息,进门时还精神饱满,现在却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威尔森语音刚落,只听得“啪嗒”一声,老太太从床沿上摔了下来。
鈡子休针扎着想去搀扶奶奶,却一头栽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陈轻芸一头扑到床边,望着昏迷不醒的鈡子休哭了起来。
石海天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双手轻轻一托,把老太太稳住。
“怎么搞的?你个废物!”钟远山冲着服侍老太太的女人大骂。
威尔森和钟远山几十年的交情,鈡子休的病情早被别的医生判了死刑,只有他坚持不懈。
十八年来,不知多少次硬是把鈡子休从鬼门关上拉回来,钟家对这个老外早已深信不疑。
如今他宣布了失败,任凭钟远山如何摇晃,都是一言不发。
老太太被石海天扶住,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也不管是谁,捶胸顿足抓着海天的胳膊嚎啕大哭。
钟远山面如死灰,握着手在屋子里来回地走,象一头发了疯的狼。
“你个孽障!伤天害理的事做得多了,子休如有不测,我也不活了!”老太太声泪俱下。
一会抓住海天乱踢乱打,一会又想起媳妇珮琪,把钟远山骂得狗血喷头。
屋子里乱作一团,家人们瑟瑟抖抖。
轻芸抱着鈡子休的脸,在他耳边轻声呼唤,忽然觉得腰部轻轻一动,一只枯瘦的手从自己腋下穿了过来,三根手指头搭上鈡子休的脉门。
“干嘛?”陈轻芸挥手一掌,括在来人的脸上。
直打得那人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可是三根手指仍然搭住鈡子休的脉门。
轻芸扭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生父陈老夫子,被自己一巴掌扇得摇摇晃晃,双目紧闭。
南琴正想去扶,被瑾萱一把拉住。父女二人的仇结,说不定能在这一巴掌里解开。
“此病无妨,老夫可医。”陈老夫子的声音不大,在众人的脑子里却是如雷贯耳。
“什么?”钟远山踱步的一只脚僵在半空,扭头问道。
“真能救我的孙儿?”老太太把脸贴在海天的胳膊上问道。
“哦!上帝!”威尔森双手抱住面孔,仰头对着天花板喊道。
“夫子!这病真的能医?”瑾萱一边问,一边瞥了瞥海天怀里的老太太,她霸占住自己的丈夫已经很久了。
端木子涵扶住南琴,诧异地看着师兄,早上他刚刚给鈡子休看过,陈门金针根本不起效应。
“老夫何曾妄语?”老夫子抬手捻了捻光秃秃的下巴,闭着眼睛说道。
轻芸泪痕未干,侧着脑袋瞪了老夫子一眼,没说话。
“老先生!太好了,若是您能医治好小儿,钟远山定有重赏!”钟远山紧走几步,握住陈老夫子的手说道。
“且……”瑾萱柳眉一抬,刚说了一个字忽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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