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威尔森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老夫子说可以医治,不由得惊讶万分。
钟远山和老夫人仿佛漩涡里的溺水者,忽然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瑾萱刚说了一个“且”字,猛然打住。原本想跟钟远山提出不开发山林的条件,转念一想,实在不该乘人之危。
海天暗地里冲着瑾萱挑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女中豪杰,气度之大远胜常人。
让端木子涵诧异的是,还没开始治疗,师兄怎么直接打了保票?
一般为医者从不肯妄下断语,话说满了不留退路,不是师兄的作风。
“请问先生,准备如何医治小儿?”钟远山急切地问道。
“人我带走,明年的今天送还府上。”老夫子眼睛都没睁开,嘴角上还挂着几滴被他女儿打出来的血丝。
“明年?”钟远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的老人素不相识,光凭他上下嘴唇一碰,轻飘飘地说出几个字来,就答应了他?
虽说这人是陈轻芸父母带来的,可是他的底细,自己一无所知。
更何况一年的期限,这病要是拖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可真的无力回天了。
“威尔森医生,如此病情,在您眼里是否无可救药?”老夫子没搭理钟远山,转头用英语跟威尔森聊了起来。
威尔森惊奇地望着面前的老人,听他分析鈡子休的病情,简直如同亲见。
自己特地成立了专职的研究室,整整研究了十八年,还是束手无策。
这老人仅仅用三个手指头,没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就对整个病情了如指掌。
听几位医学界的同行和老师们说过,当今世上,这样的医生他们只见过一位。那还是二十年前,从中国来美国的一位年轻学者。
眼前的老人满头白发,虽然面色红润,不过看起来至少六十岁往上,除了学识之外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那位学者。
“请问先生贵姓?”威尔森用英语问道。
“陈。”老夫子头也不抬。
“钟先生,子休有救了,您要相信他!”威尔森忽然对着自己的脑袋拍了几下,一把拉住满头雾水的钟远山:“除了他,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一年,简直不可思议,一年就能治好这种病。”
“威尔森,威尔森!”钟远山接连喊了好几声,认识二十几年了,从没见过他这么激动。
瑾萱偷眼往陈轻芸看去,只见她香肩哆嗦个不停,显然听了威尔森和老夫子的谈话,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把病治好才是当务之急。”瑾萱上前几步,轻轻拍拍陈轻芸的肩膀说道。
“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温柔,象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乖乖地点头应允。
“你个孽子!先生就在眼前,还装模作样?”老太太狠狠掐了儿子一把骂道。
“老先生,远山恳请先生施以援手,犬子的病请您放手医治,无论什么条件,全都一概照办!”钟远山忍着疼痛,跑到老夫子面前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
“琴儿,请金针来。”老夫子眼睛一抬,望着南琴说道。
瑾萱只觉得老夫子眼睛里寒光一闪,一改往常弱不经风的模样。
南琴赶忙从端木子涵拎着的药箱里取出金针,双手托着递给夫子。
“子涵,你要仔细看好!”老夫子把双手洗干净,卷起袖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端木子涵赶忙答应一声,心中暗想,陈门金针师兄早教会了自己,以他的品性,绝不会有所隐瞒,难道还有更加精深的针法?
就见老夫子和端木子涵把鈡子休放平,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吩咐陈轻芸给他褪去身上的衣物,露出皮肉。
一百零八根金针从头至脚扎入各处穴道,老夫子伸出双手轻轻在几处穴道上按摩了好一会。
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额头上冒出来好多汗珠子,瑾萱拿来毛巾替他擦去。
足足过了三个多小时,老夫子吩咐子涵把金针起出,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老夫子医治的时候,威尔森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住他的手法,知道端木子涵起完针,他才把脖子缩回来,看着老夫子发愣。
“不好意思,中国的医术和西医大有不同。”老夫子朝威尔森摊了摊手用英语说道。
威尔森缩了缩肩膀,一副惋惜的模样。
“放心,再有半个时辰,他会醒来,醒来后你扶他去外面走走,最好用井水给他擦擦身子。”老夫子瞥了一眼女儿,闭着眼睛说道。
轻芸出生以来,老夫子从没尽到过父亲的义务,女儿不认他这个父亲,他也不好太过亲昵。
“什么?半个小时就能下地走路?还要用井水擦身?”钟远山吃了一惊。
“老夫说了能治就是能治。”老夫子把架子端得十足,瑾萱和海天看了,禁不住在心里偷着笑他。
“井水?这里没有井啊。”轻芸听父亲说起,焦急地四处望望,肯接老夫子的话题,已经万分难得了。
“家里有,家里有井水。”南琴望着焦急地女儿,连声提醒。
“快快快!找人挖井!”钟远山冲着管家连连挥手。
管家顿时在原地僵住,这都深夜了,到哪里找人挖井?
“我有办法!海天,走!”瑾萱一戳海天的袖子,拉了南琴,三人快步往别墅外走去。
只听得门外马达声响,越野车冲破夜色,急驰而去。
老夫子说的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的意思,陈府离这里不是太远,赶回去打了井水再来,应该赶得上。
瑾萱他们回到鈡子休的别墅时,屋子里已经欢声笑语,喊得最欢的就是老太太了。
一会摸摸孙子,一会拉住老夫子,一会又转过头骂骂钟远山。
果不其然,老夫子的话一点没错,鈡子休在床上躺了个把小时,果然醒转过来。
这几天一直昏昏迷迷,被老夫子扎了一百零八针,居然可以自己下地走路,简直神了。
陈轻芸搂住端木子涵的脖子跳个不停,老夫子看着他们父女二人这么亲热,心里微微有些酸楚。
“井水来喽!”海天高喊一声,解了老夫子的尴尬,拎着两只大桶,迈入屋门。
老夫子再三关照,一定要在屋外擦身,不光要擦遍全身,还得把皮肤擦红,但是力度得掌握好,千万不能破皮。
陈轻芸担心下人们手粗,吩咐他们全都出去,自己扶着鈡子休去花园里擦拭。
钟远山握住老夫子的手,堆起满脸的笑容,请众人去前厅喝茶。
“夫子,为什么要用井水擦身呢?”瑾萱不解其意,趁没人注意,趴在老夫子的耳边问道。
“泄火。”老夫子让瑾萱附耳过来,低声说了两个字。
瑾萱莫名其妙,鈡子休都病成那个样子了,还有什么火气内热。
偏偏就是如此神奇,世界名医威尔森花了十八年看不好的病人,在老夫子的眼里一年就能痊愈。
起初大家都不信,钟远山也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连威尔森都拒绝了的病人,竟然被老夫子一百零八根金针,扎到能自己走路,真是叹为观止。
“先生,可否给老婆子我瞧瞧,哪里还有隐病?”老太太见到孙子醒了,早把老夫子看成了世上的活神仙。
“晚辈说话直爽,老夫人会不会怪罪?”老夫子看了老太太一眼,眯着眼睛说道。
“不怪不怪,你把我孙子救活了,说什么都不怪!”老太太掩饰不住心里的兴奋,挥着手说道。
虽然过一阵子都回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老太太还是不放心,如今的那些医生真的没法和以前的比。
“先生可曾听过中医里的悬丝诊脉?”老夫子刚想给老太太切脉,威尔森忽然说道。
瑾萱听了大吃一惊,狡猾的死老外,一大把年纪了,看样子不比老夫子小。
悬丝诊脉只是中医里的传说,他竟然想拿来考验夫子的医术。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悬丝诊脉本是传说中的手法,既然威尔森医生提出来了,我来试试看吧。”老夫子说得谦虚,端木子涵的心里,却捏了一大把的汗。
老太太也是个好事的人,听老夫子这么一说,立马喊来下人,取了一团棉线过来。
夫子让瑾萱理出一根棉线,一头系在老太太的手腕上,一头捏到自己手里。
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闭住呼吸,把眼睛瞪大了盯住那根棉线。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老夫子招手让瑾萱取走红线,习惯性的捻捻光秃秃的下巴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大夫?”老太太望着陈老夫子轻声问道,好像不舍得打破屋里的宁静似的。
“老夫人清心寡欲,常年食素,近年来是否时常感觉下腹不适,积食不化?”老夫子清了清嗓子问道。
瑾萱轻轻推了海天一把,二人相识一笑,老夫子今天的架子端得真足,一副老神仙降临人世似的。
“对对对,平时好好的,就是前年才开始的。”老太太微微低了低头,连声说道。
毕竟有些个人隐私,不想在人前公布,可是刚才答应老夫子可以直言不讳了,现在也不能阻止。
“老夫人切不可掉以轻心,按照您的脉象,不是普通的便秘。而是长期食素,肠子里出了问题。”陈老夫子坐到老太太身边,凑近她的耳朵边上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通话。
“啊呀呀,先生真是神人,那我要怎么办?”老太太显然被他说中了要点,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被他说起来如数家珍,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威尔森在一旁不住地点头,他算是见识过了,原来真有悬丝诊脉。怪不得老师和同行们,都说当年那位来自中国的求学者,是神医转世。
“鈡子休见过伯父。”众人正在佩服,陈轻芸扶着鈡子休进来。
虽然他的样子还是十分虚弱,不过跟之前比起来已经判若两人。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顿时精神多了。
老夫子答应一声,视线却落在陈轻芸的身上。
瑾萱见鈡子休一边微笑,一边在身后用手指轻戳轻芸的后背。
可是陈轻芸无动于衷,只微微瞥了陈老夫子一眼,就把目光转向别处。
“水到自会成渠……”瑾萱在心里暗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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