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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暖阁雪

“去找活眼。”楚明夷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冰冷,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他肩头迅速洇开的刺目鲜红。那崩裂的伤口在湿漉漉的皮肤和粗暴缠绕的绷带下,狰狞地提醒着现实的残酷。“前提是,你不能先倒在这里。”

周砚白刚想反驳“死不了”,一阵剧烈的眩晕毫无预兆地袭来!失血、剧痛、药力透支后的反噬,以及断龙石落下带来的巨大精神冲击,此刻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眼前发黑,抓住楚明夷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才勉强稳住没有栽倒。

“砚白!”楚明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另一只手迅速扶住周砚白的腰侧,触手一片冰凉滑腻——是药汤混合着冷汗。楚明夷能清晰地感受到掌下肌肉因强忍痛苦而绷紧的僵硬,以及那具身体内部传来的、不受控制的细微颤抖。

“没事……”周砚白咬着牙挤出两个字,声音却虚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他试图站直,但身体的背叛来得如此猛烈。失血带来的寒冷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肩膀的伤口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炙烤,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让周砚白眼前阵阵发黑。

楚明夷当机立断。半扶半抱着周砚白,用尽力气将周砚白沉重的身体挪离湿滑冰冷的地面,安置在暖阁角落一张铺着厚实毛毯的矮榻上。矮榻紧靠着巨大的黄铜浴桶,残余的药汤蒸汽还能提供一丝微弱的暖意。

“别动!”楚明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迅速解开周砚白肩头那被血浸透、胡乱缠绕的绷带。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边缘红肿外翻,深可见骨,被水泡得有些发白,渗出的血液颜色也显得浅淡——这是失血过多和伤口被污染的征兆。更糟的是,楚明夷的手指无意间擦过周砚白滚烫的额头,那热度让楚明夷心惊!伤口感染和高烧已经开始了!

一股冰冷的恐慌攫住了楚明夷的心。地宫里的恶战,冰冷的污水浸泡,强行支撑支柱的透支,再加上药浴后不顾伤口崩裂的剧烈行动……所有的因素叠加,足以在短时间内将一个壮汉击垮!

“药!老管家拿的药呢?”楚明夷环顾四周,焦急地寻找。地上只有打翻的药碗和泼洒的深褐色药汁。内服的汤药已经没了。

“库房……祖父的……紫金……止血散……”周砚白意识有些模糊,高热让他的思维变得迟滞,周砚白凭着本能和记忆碎片,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手指无力地指向暖阁深处一个嵌在墙上的老旧乌木药柜。

楚明夷立刻扑向药柜。柜门打开,一股陈年药材混合着樟脑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里面分门别类放着许多瓷瓶瓦罐,标签早已模糊不清。楚明夷凭借着对药材气味的敏锐辨识,手指飞快地在瓶瓶罐罐间掠过。当归、三七、血竭……都不是!楚明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周砚白含糊的词语:“紫金……止血散……”

楚明夷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药柜最上层角落一个落满灰尘的、毫不起眼的深紫色小陶罐上。陶罐没有标签,但封口的火漆上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如同榫卯咬合般的印记。小心翼翼地取下陶罐,揭开蜡封的盖子。

一股极其辛辣、带着奇异金属锈味和浓烈草木清香的霸道气息瞬间冲入鼻腔!罐内是深紫色的细腻粉末,在昏暗的光线下,粉末表面似乎流转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属光泽。

就是它!

楚明夷毫不犹豫,用指甲小心刮下厚厚一层粉末,快步回到矮榻边。周砚白已经半昏迷,眉头紧锁,牙关紧咬,身体在高热和寒冷的交替折磨下微微痉挛,肩头的伤口随着粗重的呼吸,还在缓慢地渗出淡红色的组织液。

楚明夷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先用干净的布巾蘸着浴桶里残余的温热药汤,极其轻柔地清理伤口周围的污迹和脓血。每一次擦拭,周砚白无意识的闷哼都像针一样扎在楚明夷心上。清理完毕,楚明夷将那深紫色的粉末均匀地、厚厚地洒在狰狞的创面上。

“呃——!”粉末接触伤口的瞬间,即使是在半昏迷中,周砚白也猛地弓起了身体,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这药性之霸道,远超想象!

楚明夷死死按住周砚白,防止因剧痛翻滚造成二次伤害。楚明夷能感觉到掌下肌肉的疯狂抽搐和滚烫的体温。几息之后,那恐怖的剧痛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周砚白脱力般地瘫软下去,只剩下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而令人惊奇的是,创面上那些深紫色的粉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渗出的组织液,颜色迅速变深、凝结,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深紫色痂壳,出血几乎瞬间止住了!

这紫金止血散,果然霸道无匹!但楚明夷的心并未放下,高烧依旧在肆虐。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老管家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铜盆和几个干净的白布巾,还有一套干净的里衣,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他看到矮榻上昏迷不醒、面色潮红的周砚白和楚明夷凝重如铁的神情,吓得手一抖,铜盆里的热水差点泼出来。

“少……少爷他……”

“高热,伤口感染。”楚明夷言简意赅,声音沙哑,“去打干净的冷水来,越多越好!还有酒,最烈的烧酒!”

“是!是!”老管家慌忙放下东西,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楚明夷立刻将干净的布巾浸入老管家端来的热水中,拧得半干,开始为周砚白擦拭滚烫的额头、脖颈和胸膛,试图用物理降温带走一些灼人的热度。温热的布巾擦过高热的皮肤,带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周砚白在昏迷中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发出模糊的呓语。

“……爷爷……图纸……错了……不能拆……”

“……明夷……冷……好冷……”

楚明夷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周砚白那声模糊的“明夷”,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依赖的脆弱感,像一根羽毛,猝不及防地搔刮在他紧绷的心弦上。紧接着那句“冷”,更是让楚明夷的心狠狠揪紧。

窗外,雨声似乎小了些,但气温却在急剧下降。一股强劲的、带着湿冷寒意的穿堂风猛地灌入暖阁,吹得烛火剧烈摇曳。楚明夷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窗外——

他愣住了。

不是雨小了,而是……下雪了!

漆黑的夜幕下,细密的雨丝不知何时已悄然转变为大片大片的雪花!暖阁外,世界正迅速地被一层纯净而冰冷的白色覆盖。

暖阁内,残余的药汤蒸汽在骤降的气温中迅速凝结消散,寒意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黄铜浴桶表面甚至开始凝结一层薄薄的、带着硫磺气息的水汽冰晶。矮榻上的周砚白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刺骨的寒意,即使在昏迷和高热中,身体也本能地蜷缩起来,微微颤抖着,口中含糊不清地重复着:“冷……”

楚明夷看了一眼老管家还没送来的冷水,又看了一眼矮榻上冷得发抖的周砚白,没有任何犹豫。楚明夷迅速脱下自己身上那件被药汤打湿、又被周砚白强行披上的棉麻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然后,掀开盖在周砚白身上的薄毯,毫不犹豫地侧身躺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紧紧贴住了那具滚烫又因寒冷而颤抖的身躯!

肌肤相贴的瞬间,楚明夷被那异常的高热烫得微微一颤,但随即,更强烈的感觉涌了上来——周砚白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汗水、血腥、草药和他如同冷杉般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楚明夷的感官。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强健胸膛的起伏,感受到肌肉因寒冷和伤痛而绷紧的线条,感受到那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如同烙铁般的心跳!

周砚白似乎感受到了热源,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朝楚明夷靠得更紧,滚烫的额头抵在楚明夷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带着药味和血腥气,喷洒在他敏感的锁骨皮肤上。楚明夷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从接触点窜遍全身,心跳陡然失序。

楚明夷伸出手臂,有些僵硬地环过周砚白精悍的腰身,将这个因伤痛和寒冷而显得异常脆弱的男人更深地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对抗那肆虐的高热与窗外的严寒。这个动作,无关风月,是绝境中唯一的取暖方式,却比任何刻意的亲密都更加直抵灵魂深处。

“别怕……不冷了……”楚明夷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哄劝的温柔。楚明夷的下巴无意识地轻轻蹭了蹭周砚白汗湿的、散发着热气的发顶。

就在这时,老管家端着一大盆冷水和一壶烈酒,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呆立当场:矮榻上,楚明夷只穿着单衣,紧紧拥抱着昏迷不醒、赤裸上身的周砚白,用自己的身体为周砚白取暖。窗外,大雪纷飞,暖阁内烛光摇曳,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在古老的墙壁上,如同剪影,带着一种近乎悲壮又无比亲密的宁静。

老管家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涌上了复杂的水光,他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同样在这座老宅,同样是在一个寒冷的雪夜……他不敢再看,慌忙低下头,将水盆和酒壶轻轻放在门边矮几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楚明夷没有理会老管家的离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的人身上。楚明夷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只手继续用浸了冷水的布巾,轻柔地擦拭周砚白滚烫的额头和颈侧,试图平衡那骇人的体温。冷热交替的刺激让周砚白在昏迷中发出不适的呻吟,眉头紧锁。

“忍一忍……”楚明夷低声说着,动作更加轻柔。楚明夷的目光落在周砚白紧锁的眉心和苍白的嘴唇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和酸涩在胸腔里弥漫开来。这个平日里强大、冷静、甚至有些霸道的男人,此刻却脆弱地躺在他怀里,承受着伤痛的折磨。地宫中的生死相托,暖阁药浴中的指尖触碰,镜中跨越时空的灵魂映射,断龙石落下时的绝望与携手……无数画面交织翻涌,最终定格在此刻风雪暖阁中的相拥。

一种冲动,超越了理智,也超越了此刻单纯的“取暖”。

楚明夷低下头。

楚明夷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冰冷的唇瓣,带着窗外飞雪的寒意,轻轻地、轻轻地印在了周砚白那因高热而干燥滚烫的额头上。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欲色彩的吻。是抚慰,是心疼,是劫后余生确认彼此存在的印记,是冰封绝望中悄然萌发却已无法抑制的心动。

唇瓣接触滚烫皮肤的刹那,楚明夷的心跳如擂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那一点。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周砚白皮肤下血管的搏动。

就在楚明夷的唇即将离开那滚烫额头的瞬间——

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抓住了楚明夷环在周砚白腰间的手腕!

楚明夷浑身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惊愕地抬眼,对上了一双缓缓睁开的、漆黑如墨却又燃烧着某种奇异火焰的眼眸!

周砚白醒了!

周砚白的眼神起初还有些迷蒙,似乎刚从极深的梦魇中挣脱,但焦距迅速凝聚,清晰地映出了楚明夷近在咫尺的、带着惊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赧然的脸。额头上那冰凉柔软的触感尚未完全消散,如同烙印。

时间仿佛凝固了。

暖阁内只剩下两人交错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大雪落下的簌簌声响。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将两人相拥的身影在墙壁上拉长、晃动。

周砚白的目光深邃得如同寒潭,紧紧锁着楚明夷,里面翻涌着震惊、探究,还有一丝……楚明夷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光芒。周砚白抓着楚明夷手腕的手指,滚烫而有力,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楚明夷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被抓包的感觉让他脸颊发烫,下意识地想抽回手,解释点什么。“我……你发烧……冷……” 声音干涩而慌乱。

周砚白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楚明夷,仿佛要穿透楚明夷的灵魂。那目光太过复杂,有惊愕,有审视,有困惑,似乎还隐藏着一丝……了然?周砚白抓着楚明夷手腕的手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对方腕骨处那凹凸不平的烧伤旧痕。

就在这时,一阵更强劲的寒风裹挟着雪粒,猛地撞开了暖阁并未关严的窗户!

“哗啦——!”

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入,瞬间扑灭了暖阁内本就摇曳不定的烛火!

只有窗外雪地反射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室内模糊的轮廓。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楚明夷能清晰地感受到周砚白抓着他手腕的滚烫力度,能感受到对方胸膛因呼吸而起伏的节奏,能感受到两人紧贴的身体传来的惊人热量,以及……黑暗中,周砚白那双依旧灼灼地、仿佛能穿透黑暗凝视着他的眼睛!

在骤然降临的黑暗和寒冷的刺激下,在额头那冰凉一吻带来的心神剧震中,在掌心下那代表着彼此伤痕与羁绊的触感催化下——

某种压抑了太久的东西,如同被点燃引信的炸药,在周砚白心底轰然爆发!

没有言语。

黑暗中,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将楚明夷拉近!

滚烫的、带着血腥和草药气息的唇,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掠夺意味,精准地、不容置疑地覆上了楚明夷因惊愕而微张的、冰凉的唇!

“唔——!” 楚明夷所有的解释和慌乱都被堵了回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不是额头安抚的轻触,而是彻底的、带着所有复杂情绪(劫后余生的庆幸、绝望中的彼此依靠、压抑已久的情愫、被那一吻点燃的火焰)的侵略与占有!周砚白的吻霸道而滚烫,带着高烧病人的灼热气息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撬开楚明夷的牙关,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楚明夷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思维停滞。唇齿间充斥的是对方的气息,滚烫的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席卷而来,带着药的苦涩、血的铁锈味,还有一种属于周砚白本身的、如同冷冽松针燃烧般的独特气息,强势地烙印在他的感官深处。手腕还被紧紧抓着,另一只手则被两人的身体挤压着无法动弹,楚明夷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般的亲吻。

黑暗放大了触感,也模糊了理智。冰冷的雪粒被风卷着打在脸上,带来细微的刺痛,与唇齿间那滚烫的掠夺形成了极致的感官冲突。楚明夷最初的惊愕和僵硬,在对方那近乎绝望又无比炽热的吻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坚冰,开始一点点融化、瓦解。

楚明夷能感受到周砚白身体的颤抖(不仅仅是高烧,更是情绪的巨大波动),能感受到那环抱住自己腰背的手臂如同烙铁般滚烫而用力,仿佛要将他揉碎嵌入骨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悸动,如同藤蔓般缠绕住楚明夷的心脏,越收越紧。

这不是温柔缱绻,而是在断龙石封死前路、伤痛缠身、风雪围困的绝境中,两颗孤寂灵魂在确认彼此存在、宣泄所有恐惧与渴望的本能碰撞!

楚明夷僵硬的身体,在周砚白那带着毁灭般热度的吻中,终于有了一丝回应。那回应是细微的、迟疑的,带着本能的生涩,仿佛被那灼热的火焰所吸引,又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然。楚明夷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蝶翼,最终,缓缓地、试探性地开启了一条缝隙,迎接着那强势的入侵。

黑暗的暖阁内,只有粗重的喘息声,交织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冰冷的雪与滚烫的吻,绝望的深渊与相拥的体温,在这一刻,形成了惊心动魄的悖论与统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楚明夷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周砚白终于放开了楚明夷的唇,额头却依旧抵着他的额头,灼热的呼吸急促地喷洒在他脸上。

黑暗中,两人的胸膛都剧烈起伏着,心跳声在寂静中如同雷鸣。

“……楚明夷。”周砚白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高烧的灼热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偏执的认真,“你听着……断龙石也好,什么狗屁宿命也罢……我周砚白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人……也一样!”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如同烙印,深深烫在楚明夷的心上。

楚明夷的呼吸猛地一窒,黑暗中,他看不清周砚白的表情,但那话语中的力量,那唇齿间残留的滚烫触感,那紧贴身体传来的心跳……都在疯狂地冲击着楚明夷的理智防线。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

“噗!”

一点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

是老管家去而复返。他显然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喘息?),犹豫了很久才敢进来,手里端着一盏重新点燃的、光线微弱的气死风灯。昏黄的光线小心翼翼地驱散了一小片黑暗,恰好照亮了矮榻上两人紧拥的姿态——楚明夷衣衫单薄,周砚白赤裸上身,两人额头相抵,唇瓣都带着激烈亲吻后的湿润和红肿,气息未平。

老管家只看了一眼,就慌忙低下头,老脸涨得通红,端着灯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他不敢再看,快步将灯放在矮几上,又哆哆嗦嗦地放下一个东西,声音结结巴巴:

“少……少爷……楚先生……刚……刚在库房最里头的樟木箱底……找……找到这个……是……是老太爷的……手……手札里……掉……掉出来的……”

说完,他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退了出去,再次紧紧关上了门。

昏黄的灯光下,矮几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褪色的靛蓝土布包裹着的、巴掌大小的、极其陈旧的硬皮笔记本。布包没有完全合拢,露出笔记本封面的一角。

封面上,用褪色的、却依旧清晰有力的墨迹,写着两行字:

「癸酉年冬,与文渊兄勘定地脉枢纽于听松阁,留记。

—— 周继之」

“文渊兄”——楚文渊!

“周继之”——周砚白的祖父!

楚明夷和周砚白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死死钉在了那个褪色的靛蓝布包上!刚刚经历的情感风暴尚未平息,新的、足以撼动一切的线索,竟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心意初通的夜晚,以如此猝不及防的方式,降临了!

祖父和父亲……共同留下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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