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走开,你挡住我的月亮了。”我隐约看到了一条浅紫色衣角,心里莫名烦躁,伸手就去推面前的人。真是,穿什么不好非要穿紫色的,这冥界不是很流行黑白吗?穿一身寿衣也比这个要强得多。“你想赶我走?”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我一愣,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来不是穿紫色衣服这么简单了,这分明就是本尊嘛。我将手收回,抬头看过去,他正好站在月光之前,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有周身凛冽的气势。不愧是冥界的主宰,随便往这里一站,都能让弱一点的小鬼瑟瑟发抖。我笑了笑,指指对面空着的座位,“冥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坐,一起喝一杯,枉海归客这酒还真是不错,不辣,香醇,还不会头疼。”子桑暝在对面坐下,看了一眼酒杯,清冽的酒水泛着潋滟浅光,“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堂堂冥王在我面前竟然自称“我”我真的是有些承受不起呢,我一个小小的战神,跟您哪能相提并论,更说不上生什么气了。不就是成过亲,有过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嘛,老话说过,凡是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人都是很普通的,我哪里会生气呢。我赶紧挥了挥手,道:“您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爱了一场是不是,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了,要轮到先来后到,我更是没有什么生气的资格,到时您的那位娘娘,千万不要生气。”子桑暝脸色微变,紧紧攥拳的手微微颤抖,“根本就没有什么娘娘!闫诺,你能不能听我解释。”听你解释?可别啊,您这连“根本没有娘娘”都说出来了,要是再让您解释,可不一定会说出什么,我多对不起人家。我摇摇头打断子桑暝的话,“你啊,就不用解释了,我都懂,我什么都知道,我更不会跟您那位娘娘争宠的,放心放心,让娘娘放心,我呢,就是觉得在冥界这么久了,突然要离开还挺舍不得, 殿下,我问问您,我回了神界之后,还能不能经常回来看看,还能不能来看看我儿子,虽然没有怀胎十月生出来,可怎么说也是有了血缘关系,他是我这六界之中唯一一个亲人了。”女人啊,真是,战神又能怎么样,这一说道伤心处还是这么容易流眼泪,我就想不明白,这没有用的东西,怎么这么想出来?子桑暝听我说完,都没有等到我眼里的泪水落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也很精彩,只是一双眸子阴沉的吓人,“闫诺,你是想要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人离开我!”我心里一震,对子桑暝这话有些理解,什么叫莫须有的人,如果只是桥姬在气头上说了不得体的话想要来骗我,行,这完全有可能,但是这件事不仅仅桥姬知道,子桑炽知道,子桑雨知道,甚至连在子桑炽营帐外看守的士兵都知道,还有那当铺的老头,更是连对方的身份和所属之界都告诉我了,你难道想说整个冥界的人都在撒谎?那他们怎么就能把这个谎话说的一模一样,把所有的一切都表现的那么真实!这个谎的规模可真不小呢。“子桑暝,”我踉踉跄跄站了起来,脚下有些不稳,撑着桌子才算是站直了身体,“你这话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了,不管怎么说那位,那位娘娘也是嫁给了你,是你轰轰烈烈娶进来的,如果让她知道你在这里跟我说她是个莫须有的人,她会伤心的。”子桑暝似乎被我这话气的不轻,猛地站起来,拉住我的手将我抵在墙下,“闫诺,我说的话,每一句都很负责,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我直接将他推开,“我没有闹!子桑暝。我说了,我没有闹,我的伤心,我的难过,我的绝望,都是真的,我没有闹!”只是这么多的情绪全部压在心里真的好难过,我需要一个发泄,我不过是喝了些酒,然后趁着酒劲把我想说的话跟你说了,我没有闹!“子桑暝。你别跟着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我可以救我父母,可以,可以带他们回神界,或者回到阳间,都行,我们一家人做三个孤魂野鬼,不杀人,不扰人,只求你冥界鬼使不要来拘我们的魂就好,或者,你要是觉得我们的存在让你冥界的地位受到了挑衅,我们可以继续投胎,生老病死恩爱别离,反正什么苦我们都吃过了,自然也就不怕还有什么不能接受。”上弦月升至中天,月光越发惨白,落在院子里像是在这青石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我踩在“雪上”,在院子里走出一个圈,却没有留下一个脚印。世事无常,能留下的痕迹果然都是应该在人心里。我离开了枉海归客,走上阴街,白天还荒凉的街道上此时已经热闹起来,尽管还是老幼众多,也算是还剩下些生气,不至于子桑炽一过就变成了一片死城。子桑暝没有追上来,我一个人在冥界四处乱晃,以前冥界的人一旦闻到我身上的气息肯定会凑到我身边想尽了办法想带我走,然后杀了我,食肉饮血,以求可以得到更多的灵力,让自己可以一日飞升。现在,同样是阴街,所有的人看到我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面孔,他们在我身边绕过,破破烂烂的脸上表情各异,有恐惧,有好奇,还有贪婪,只不过这贪婪也只能用在脸上,如果动起手来,这人怕是要死的很难看。出了阴街,直奔阴街边的一处树林,这是我被剥皮匠人扔进来时落地的地方,也算是一处跟阳间相连之所。一大片落了叶子的刺槐顶着一身尖刺根根朝天,像极了一个叛逆的孩子,竖起全身的戒备,不想让人走进自己的内心世界。只是可惜,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戒备了就可以不被触碰的,只要对方的势力够大,能力够强,你的刺竖得再高也没有用,只有被人砍下来的份。我以手为刀,在一棵比较粗壮的树上几下砍出一片靠背,靠在上面,坐下。这林子里的树都是死的,没有叶子,月光也就能很好的落进来,又将身边一片撒上雪白。我看着月亮,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猩红血日悬在头顶,正想抬手揉眼睛,发现身上改了一件衣服,紫色纹饰,紫色衬底,身边还有一个人,正是昨晚被我留在客栈中的子桑暝。我就应该知道,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不就是想让我说我信他嘛,我说就是了,一个君王成天在我面前屈尊降贵算是怎么回事。我将衣服收起来递到他手上,恭敬施礼,“殿下。”子桑暝皱眉,“酒也喝够了,跟我回去。”说着,子桑暝伸手过拉我,我向后退出一步躲开,“殿下,是不是先听我说一句。”他的动作顿住,“你说,但是你最好能说出让我接受的话。”我笑了笑,“殿下真是看得起我,我要说的也简单,您不过就是想让我跟你回去嘛,可以,我跟您回去。”子桑暝眼底闪过一道浅光,“当真?”我笑着,继续道:“自然,只不过这回去是回去,我们之间只能是君臣关系。”子桑暝眼底浅光未退,脸上登时涌上一股寒气,“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不,我信你,只是我不想再相信我自己,更不想让我自己再有什么幻想。”子桑暝抓住我的肩膀将我靠在树上,眼里像是藏了两道火,熊熊燃烧,“你为什么不能相信你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再跟我在一起?我过去的事情就那么不可原谅?!闫诺,那些都过去了,那个人也过去了,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明白吗!”我任他抓住,嘴角弧度不减,道:“我是不是谁的替代品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因为是我自己,所以我不能给我自己摸黑,殿下,你是一代君王,执掌一界,可以有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你自然可以接受几个女人,可是我不行,我虽不是什么王,却也是一个战神,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我无法接受跟其他人共事一夫。”子桑暝怒道:“可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你并不是跟别人一起共事一夫!”“子桑暝!”我也被他一直在强调那个人不存在惹怒了,挣开他的桎梏,“那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说不存在就不存在的你明白吗,他的存在已经在冥界众生心中根深蒂固了!既然我见到的这几个人知道她,那就说明这件事在以前已经广为流传,你的解释无法堵住悠悠众口!我也就永远不可能摆脱妾室的身份!”你无法让我从这样的身份中摆脱出来,这是事实,改变不了,如果非要怪些什么,那只能怪你让我身体里的罗刹苏醒,让我想起来我原本的身份,让我重新找到了我曾经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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