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勿躁,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帮你们理理清楚。”辛久夜将目光继续投向少女,心平气和道:“你为何出现在此?”
“……我是来……采蘑菇的。”女子在辛久夜的威慑力下,低声回答。
“何时到达此处?”
“隅中。”
“具体时间?”
“记不得了……”
“你是从背后被袭击,还是正面被推到?”
“……正面!”
“你亲眼看到是他推到你的?”辛久夜抬手指向君琰。
“是!”少女低头,笃定道。
“他何时出现?”
“我来到这不久后,他……他就出现了。”少女看都不敢看君琰一眼。
“那他脱上衣了吗?”辛久夜声音依旧平淡无奇。
“……脱了。”少女头埋得更深。
“他前胸有什么样的印记?”
辛久夜松开少女的手,破除妇人身上的法力,走到君琰身侧,君琰放开了灰衣男子,侧头看了辛久夜一眼,若有所思。
“印记?我……我没看清,应该是胎记吧……”少女唯唯诺诺地瞧了眼君琰。
“姑娘,我不想知道你是为什么拉别人下水,不过,你将注意打到我的人身上,你这是自取其辱。”辛久夜一改之前淡若清风的气质,霸气外露。
“你什么意思?”妇人将少女护在身后,好似辛久夜即将攻击她一般。
“大婶,你听好了,首先,你女儿来此的原因,她说来这儿采蘑菇,蘑菇长在阴暗潮湿,有腐殖物的地方,而这里阳光直射,气候干燥,哪来的蘑菇?其次,你女儿巳时到处,不久某男子就出现,就当作巳时四刻出现,那时我们还在田间小路上,我该随手给了路过的孩童几颗糖,不信你们回去确认;再次,这里虽地势平坦,但是随处可见大块岩石,你女儿被突然推到,背后肯定有淤青,若是没有,说明她是主动求扑倒的……”
“你怎么说话的……你你……”
灰衣男子眉头一皱,用手指点了点辛久夜,一撸衣袖,一副要干架的架势,却被身后的君琰一掌拍在肩膀上,摁在原地。
“听我说完再提出异议。”辛久夜斜眸瞥了眼灰衣男子,用眼神威慑当事人等,看向少女,继续道:“最后,我夫君胸口没有印记,更没有胎记,你看到的胎记是另有其人的吧!再说我夫君丰神俊朗,别说这乡野村沟,就算放眼整个大召国,能找出与他并肩之人也是微乎其微,你看错的可能性接近于零,你这是**裸的诬陷。”
辛久夜一顿分析总结判定之后,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那对故作受害者的母女,而那对母女在各路目光的审视之下,面色灰白,缩到一棵大树之下,而灰衣男子见大势已去,便跑向母女二人,拽住她们就冲出人围,却被辛久夜一个空中飞身,挡住了他们去路,突然出现的辛久夜令他们吓一大跳。
“人可以走,披风留下。”看着君琰的东西被这类人用着,辛久夜感觉那是对君琰的玷污。
在辛久夜如电目光之下,少女战战兢兢地扯下披风,递给了她,而辛久夜却取下自己的浅色风衣搭在了少女衣衫不整的身上,然后绕过他们,走向君琰。
“以后衣服配饰什么的,不得外借,特别是女的!”辛久夜将披风递给君琰,沉声嘱咐道。
“嗯。”君琰接过披风,嘴角在辛久夜看不见的视觉盲区浅浅上扬。
“一看就知道这女的就是个悍妇,这男的不管事……”
“我猜要不是这女的,这男的铁定将那小姑娘纳了做小妾!”
“这女的说话真大胆,她男人也不管管……”
“这男的应该是个惧内的,可惜了……”
……
“我们走吧。”辛久夜领着君琰,走出了还在评头点足的人围。
河岸边,君琰架着木棍,烤着辛久夜捕上来的鱼,而在火堆里燃烧的正是他的那件蓝色披风。
“看你这架势,很专业啊,你以前经常烤鱼吗?”辛久夜看着正在认真烤鱼的君琰,想起了凡事都脚踏实地的时谏。
根据辛久夜近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君琰与时谏虽然呈现出了两人不同的人格,但是他们的内在隐性性格是相同的,心思细密,默默无闻,体贴入微,换个方式理解,时谏就是曾经的君琰,还未被劫难的洗礼后的君琰,
“参苒喜欢吃鱼。”君琰貌似烤鱼烤得太投入,回答前都来不及思量,等话一脱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原来你还是个暖男啊,你娘子可真幸福。”辛久夜暗自自我反省,为什么自己活到现在都没遇到为她烤鱼的人呢。
“幸福?”君琰旋转木叉的手一顿,抬眼看向蹲坐在自己身侧的辛久夜,眼底浮现异样情绪,低声问道:“你觉得这就是幸福?”
“当然了!我跟你说,我亲戚曾给我介绍对象,我一听是厨师,立马同意见面,想着以后真成的话,我天天都可以饭来张口……哈哈,我是不是很没追求啊!”辛久夜回忆起从前的幼稚,不禁自嘲笑出了声。
“你嫁人了?”君琰突然神情严肃,沉声道。
“没有,就我这情况,跟谁结婚不都连累对方吗?”辛久夜盯着君琰手中看起来已经烤好的鱼,说得漫不经意。
君琰顿时面色缓和,但看向辛久夜的目光透着几分怜悯与不舍,注意到对方垂涎自己手中的鱼已久,便将鱼递给了她。辛久夜抿嘴一笑,不客气地接过烤鱼,立即投身与烤鱼的奋战之中。
君琰叉上一条生鱼放在火架上,可目光却又落在辛久夜的身上,记忆中某个画面渐渐与眼前的人影重合,连动作都保持一致。君琰一阵恍惚,坚硬如铁的心口突然变得柔软,凹了下去,慢慢承载似水柔情。
“你看我干嘛?”辛久夜一扭头,瞪着君琰,疑惑道。
“……这鱼刺多,我看你何时被卡刺。”君琰收回目光,一整正经地调侃道。
“已经被卡了,不过被我用法力搞定了。”若是没有后招,辛久夜还真不敢吃这满身都是刺的鱼。
君琰没有接话,专心致志地烤鱼,辛久夜一条吃完,意犹未尽,再次将目光锁定君琰手中的烤鱼。君琰故作未曾发觉,慢悠悠地烤转动木叉,但早已柔和的嘴角微微勾起,连自己都未意识到。
“《伐昔记》上说,你以前住在洞庭湖,是不是真的?”辛久夜等着无聊,开始随便聊聊。
“嗯。”
“那里风景怎么样?是不是像诗人说的那样‘吸回日月过千顷,铺尽星河剩一重’?”辛久夜去过现世的洞庭湖,没有找出古诗词中所描绘的那种意境,估计是被过多“现代化”了。
“差不多。”
“有机会带我去看看,搞不好我还能做出一首诗!”辛久夜幻想这自己游着湖,进化成了诗人。
“哼……”君琰很不给面子地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辛久夜知道自己被嘲笑了。
“你虽喜欢诗词,但顶多应景背几首。”君琰目光犀利,貌似一眼看出辛久夜内心活动。
“背也是种能力……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诗词?”辛久夜后知后觉,君琰好像很了解她,可是他们才认识多久啊!
君琰垂下眼帘,将手中的烤鱼递到辛久夜手中,又叉起一条小火慢烤,语气平淡道:“你自己说过。”
“有吗?”自己说过?辛久夜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君琰沉默不语,双眸盯着火上的烤鱼,但辛久夜却感觉他的思绪已经飘远,不知道飘到何方。
待水足饭饱之后,君琰熄火,上马,领着辛久夜继续前往下一个县城镇平县,可是时间估计错误,达到镇平县已是接近人定时分,客栈都打烊了,辛久夜提议夜宿小树林,君琰没有异议。
君琰坐在空地里的某个树桩上,辛久夜拾来一些枯枝败叶,让他生火,然后取出最大号的大衣盖到他的身上,不过从背后看还是显小,此时辛久夜才发现,君琰的这副人身长高了不少。君琰持木棒挑拨火堆的手一顿,侧首看向坐在自己附近的辛久夜,随微风晃动的火光仿佛融化了他此时的冷峻面容。
“你有洁癖?”辛久夜瞧着君琰这反应,第一感觉他这是嫌弃她的衣服。
“没有。”君琰转回头,继续挑拨火灰。
“更深露重,容易着凉。”辛久夜又取出一件大衣外套,给自己套上。
“你怕冷?”在君琰的印象中,辛久夜一直比常人穿得多。
“嗯。”辛久夜心头某种酸涩情绪一闪而过。
“阴阳师善于调和五行,其中的火系运气就可防寒保暖,若月希没有教你阴阳术?”君琰疑惑道。
“教我了,但后来发生点意外,火系法术都使不出来。”辛久夜一语带过,内心比较抵触这个话题。
君琰伸出左手,说道:“手。”
辛久夜拢了拢大衣,回道:“我知道原因,不用检查。”
“或许我可以帮你恢复。”君琰伸出的手丝毫未有收回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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