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是愚蠢,居然相信这就是爱情,自己从未付出过什么,怎么可能会得到真诚的爱意。杨延明的痴情只是他演绎的一场感情游戏,而她自己只是被他位这场游戏选中的女主角。
心不在焉的辛久夜突然被一根嵌土的树枝绊倒,额头砸到了石块上,可是感觉不到有多疼,可能内心的痛苦已经麻痹了肉体的疼痛。
缓慢爬起的辛久夜双手不停地摸索着身边的障碍物,放慢了行走速度。
“君琰,君琰……”
君琰闻声侧头,望见从绿荫下走出的辛久夜,发髻疏散,衣带不整,衣摆脏污,额头的红肿更是醒目,如同被风雨欺凌后飘摇的百合花,不禁令人轻怜疼惜。
君琰立即放下手中的木桩,闪身至辛久夜的身前,截住她四处摸索的手,沉声道:“怎么回事?”
“君琰,我因为移魂所以与别人有了心灵感应,你能帮我切断这种感应吗?”曾经为这心灵感应而感到一丝丝温馨甜蜜的辛久夜,现在只觉得那是羞辱,是讽刺。
“可以,但是过程很痛苦。”君琰心领神会这“别人”是哪位。
“没关系,只要能切断这种感应,什么痛苦都无所谓。”辛久夜面色平静得如同深潭之水。
“我先帮你复明。”
君琰双手扶住辛久夜的双肩,凝视她的双眼,星点蓝光自辛久夜眼眸中浮动而出,飞入君琰的眼眸之中。辛久夜只感觉眼前漫过一阵寒流,立即闭眼,再睁眼时,看到的却是灰蒙蒙的一片。
“为什么我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辛久夜微眯双眼,看向眼前模糊的君琰。
“你哭了?”君琰眉头一皱,发出断然的疑问。
辛久夜微低着头,垂眸不语,君琰目光一沉,联想她刚刚的请求,若有所思。
“我会一直这样吗?”辛久夜双手抚上自己的眼睛,遮掩自己此时失落的神情,因为现在的她与无力气再伪装着坚强。
“过上三日方可复明,但是这几日不能再流泪,否则日复一日地失明。”君琰松开辛久夜,语气平和地解释着。
辛久夜放下了手,点了点头表示了然,面无表情道:“现在帮我切断心灵感应。”
“若是承受不了痛苦,可能会心脉具断。”君琰的脸色比辛久夜暗沉得多。
“我明白。”辛久夜面不改容。
君琰见其态度坚决,便让她盘腿坐在地上,将她的右手抚上她的心房,双指点上她的右手背,一道湛蓝灵光自君琰的指尖射入辛久夜的心口。
辛久夜顿时感到心如刀绞,仿佛有人用搅拌器将她的心脏搅拌捏碎,忽而一阵阵刺痛自心脏窜到大脑,辛久夜忍不住曲腿跪坐,弯着腰,双手拽住草皮,手指插入硬土,口中溢出痛声。
“辛久夜,还是算了,你……”君琰见辛久夜面色苍白,冷汗直流,顿生恻隐之心,有了收手之意。
“不要停!”辛久夜咬牙吐字,杨延明傲气、温情、冷淡、温柔、固执、霸道的过往在她脑海里不停地轮回转换,最后都化作尘埃在内心的荒芜之处肆意洒落。
君琰灵力收尾之时,辛久夜缓缓直起了后背,待她起身站立时,突然一手捂口,鲜血自指缝间溢出,双眼一闭,徒然倒下。
“辛久夜!”君琰抱住辛久夜坐在草地,愁眉紧锁,立即施法护住她的心脉。
凝神施法的君琰感到有人走近,一侧首抬头,看到行色匆匆的杨延明,立即使出一记眼神,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杨延明阻隔在外。
“久夜她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杨延明望着屏障内的辛久夜,有气无力道。
“你应该有所感觉,她刚刚让我帮她切断与你的心灵感应,现正昏迷不醒。”君琰伸手擦拭辛久夜嘴角的血迹,动作极其轻柔。
“什么?”杨延明一捂胸口,惊愕失色,哑声道:“她不知道会心脉具断吗?”
“她知道。”君琰露出嘲讽一笑。
杨延明踉跄地退了一步,恛惶无措,喃喃自语:“我……我说的只是气话,我是骗你的,为什么,你为什么……我……”
“辛久夜看似坚强,内心却很脆弱,杨延明,你与她注定有缘无分,不必过于执着,否则伤人害己。”君琰难得正眼看着杨延明,心平气和地跟他讲话。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置喙!”杨延明一记灵力划开眼前的屏障,闪身抱走了辛久夜。
君琰没有阻止杨延明的举动,而是嘱咐道:“她需要静心修养几日。”
杨延明侧首一顿,转而原地消失。
辛久夜一觉醒来,看到的上方模糊一片,但确定现在是白日,双手撑起,感觉自己躺着床褥之上,随手掀开身上的被子,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感觉这材质不是自己的衣服所有,谁给自己换的睡衣?还有,为什么感觉自己十指的指尖被绑上了绷带?还有一点点的刺痛?这额头也有点疼,难道梦游跟某人打架了?辛久夜摸着床沿坐起,回想睡前发生了什么,突然心口一疼,不愿再想。
“辛姑娘,你醒了啦!”
辛久夜听到熟悉的女声,抬头向声音来源方向望去,一个模糊的白影正向自己走近。
“是我,云白也。”云白也拿着扇子在辛久夜眼前晃了晃,确定她的视力有多弱。
“这里是?”辛久夜欲起身,但双腿无力地坐回了床沿上。
“我的地盘,宸山脚下,云来客栈。”云白也坐到辛久夜身边,端详她的神色。
“为什么我会在这?还……?”辛久夜抬手展示自己是手指。
“因为你我都是女的,所以将你囚禁在我这里是最合情合理的。至于你受伤的手指,我也不清楚。”云白也看都不看眼前晃动的手指一眼。
囚禁!辛久夜沉思片刻,想起来了君琰因她被挟持而被迫修锁妖塔的事,于是问道:“锁妖塔修好了吗?”
“估计还要一日,不过这只应龙也够厉害的,顷刻间毁塔,又在三日内修缮了七八分,想当年老聂重金聘请的高手修缮锁妖塔,可是花了十日……”云白也话匣子被打开,开始越扯越远。
“三日?我睡了这么久?”辛久夜悄声打断对方的话,面上闪过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伤了心脉,能这么快醒来已是奇迹了,也不枉杨延明那厮不分昼夜,为你四处折腾药材……”云白也摇摆着折扇,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杨延明是谁?”辛久夜疑惑道。
云白也摇扇的手一顿,扭头盯着辛久夜的迷茫神情,确定她不是伪装之后,挑眉问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伤了心脉吗?”
“我伤了心脉?有吗?我怎么没印象?不过这里是有些疼。”辛久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只要回想睡前的事,心口就隐隐作痛。
“那你可记得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吗?”云白也收起手中的折扇,认真问道。
“记得,你不是这家客栈的东家吗?在我歇息的客房门口认识了你。”辛久夜望着某个角落暗处,回忆着。
“当时还有一个男子也在场,你还记得他是谁?”云白也抓住细节,帮辛久夜仔细回忆。
“君琰啊。”辛久夜立即回答。
“君琰是后来出现的,还有一个男子,你一开门就看到了他,他是谁?”云白也都替辛久夜着急。
“有吗?你是不是记错了。”辛久夜狐疑道。
云白也沉默了,扇骨拍手,起身在辛久夜对面走了一个来回,最后退出了房间。辛久夜感觉眼前的人影消失后,立即伸手想唤云白也回来,因为她很饿,想让对方弄点吃的再走啊。
一间厨房内,杨延明一身白衣长袍,绑着白布襻膊,正专心致志地研磨药草,身侧的灶台正热气腾腾,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别忙活了,她醒了。”云白也见某人对她突然的到来置之不理,于是先声夺人。
杨延明手上的捣药杵没有停歇,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云白也清了一声嗓子,郑重其事道:“辛久夜醒了。”
杨延明停手,豁然抬头,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身向门口奔去,云白也一把拽住他的胳臂,将他拦住下来。
“莫急,辛久夜没有大碍。”
“那就好。”杨延明一手划开胳臂上的桎梏,却被云白也反手再次钳住,顿时面露不解:“有事?”
“辛久夜好像失忆了。”云白也一手展开折扇,轻轻摇晃。
“失忆?”杨延明难以置信。
“怎么说呢,她记得我,也记得应龙君琰,就是不记得……你。”云白也递给对方一个默哀的眼神,放开了手,疑惑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居然唯独将你忘了干净?”
杨延明原地呆立,神色愕然,灶膛里突然爆出的柴火断裂声霎时惊醒了他,顿时原地消失。
一间厢房内,辛久夜正坐在历经了坎坷才寻到长案边,摸到一盘不知名的糕点,嗅着感觉没变质,于是连吃了四块,然后小心翼翼地倒水,连饮两杯,顿时满血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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