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在朔风中摇晃,十年光阴不过是雪地上转瞬即逝的足印。
——李晏小时候做了个梦,梦见没有丞临的结局。
阿晏将琉璃灯捧在膝头,烛光映得他眉眼生辉。
这盏蛮族进贡的稀世珍宝,灯罩上繁复的缠枝纹仿佛会随光影流转,连太子兄长都不曾有的赏赐,竟落到他这个最小的三皇子手中。
此后每日卯时,东宫总能听见他琅琅读书声,连太傅都惊叹:“三殿下竟如此勤勉。”
然而温润的光晕下,剧毒正顺着血脉蔓延。
十岁那年的赏花宴,他被推落九曲寒潭,高热与谵妄如影随形。
当太医颤抖着说出"中毒"二字时,阿晏却死死攥住床幔。
待太医们退下时,素白床幔无声垂落。金线绣的并蒂莲被鲜血浸透,阿晏发乌的指尖从床沿无力滑落,最后一丝温度融进锦被褶皱里。窗外骤起的风卷着残雪扑进殿内,烛火应声而灭,唯有床幔在冷风中轻轻摇晃,恍若招魂的幡。
————
李晏:不,我不要死。
自那日后,少年眼中再不见纯粹的光亮。
他学会了在太子面前低眉顺目,转身却能将太傅的疏漏记在心里;笑着收下后妃赏赐的点心,转眼便命宫人喂给野猫试毒。连素来聪慧的太子,都在某个雪夜望着三弟远去的背影,对着案头奏章喃喃。
李丰(隆安帝):阿晏何时变得这般陌生?
——
直到那年深秋,老镇北王携女归京。
御花园枫叶如血,丞临一袭劲装纵马而来,瞥见亭中捧卷的少年时,马鞭轻点。
丞临:这是哪家的玉人儿?她跳下马背,将沾着草屑的匕首往石桌上一拍。
丞临:北疆的狼崽子们要是见了,非得哭着喊着要当你跟班!
阿晏手中书卷险些落地。
少女身上的硝烟味混着北疆特有的松脂香扑面而来,她说起雪原围猎时眼中跳动的火焰,比琉璃灯的光更灼人。
那些被毒雾笼罩的日子里,唯有与她相处的辰光,能让他尝到久违的温暖。
——
可当三年前册封镇北王的旨意落下,朝堂顿时炸开了锅。户部尚书作势撞柱,礼部尚书捧来鸩酒,兵部尚书甚至解下玉带欲行宫刑。
满朝哗然时,顾昀慢悠悠命暗卫搬来染血的刑具,嘴角噙着笑。
顾昀:诸位大人若是决心已下,顾某愿效犬马之劳。"
直到散朝后,户部尚书捶着胸口痛骂:"裴渝这老狐狸!方才哭得比死了亲娘还惨,原来早就是镇北王的人!"方学士抚掌大笑,瞥见礼部尚书得意的神色,冷笑:"陛下昨夜才召你入宫,真当旁人不知?"
宫门之外,丞临倚着马车朝众人挑眉。
丞临:瓠瓜尚书,还在惦记郡主的封号?
她身后,李晏不着痕迹地将《宫闱秘史》塞进袖中,任由少女拽着他的手腕往王府走去。
寒风卷起她的披风,恍惚间,他又看见那年御花园里,那个将匕首塞到他手中、教他如何防身的鲜活身影。
丞临:回王府住吧。
丞临的声音裹着暖意传来。
丞临:如今这皇宫...
她回头冲他眨眨眼。
丞临:可装不下我们三殿下的鸿鹄之志了。
李晏低头轻笑,任由她牵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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