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是韩家中等级别的祭祀,用于治疗和修复。用掌事人的血和被救者的血混合在一起,再用仪式召唤出岁神。大致步骤和上次在南山村时村民召唤女歧相似,只不过他们用的媒介是火,而韩家用的是水,但原理是一样的。”
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如果掌事人想要借血祭做出什么事情……”
微凉的指尖压在了我的下唇上。
周行之把我圈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说:“心里知道就好了,干嘛非要说出来?”
因为紧张手心里沁出了汗珠,周行之细心地把汗水擦去,和我一起等待明天的到来。到韩家村来之前他为了打发时间特意带了一本《资治通鉴》,现在刚好派上了用场。
我随意地半躺在床上听他念书上的文字,没多久就感觉困乏,打了个呵欠就睡过去了。莫名觉得韩家村的气场很奇怪,就算是睡觉也根本就睡不踏实,基本上是睡两个小时就醒一次。
期间无聊,还跟林笑打了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当然关键是证明一下我还活着。打完电话把手机给周行之,由他来挂断,手机刚到他手里我就听到了阴沉的话语:“韩子归发了条短信来。”
“说的什么?”
“他已经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怔愣片刻,觉得很不对劲,韩子归不是说自己不知道韩家村所在的地点么,但是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感觉被人跟随,只能说是他自己过来的,难道说……他撒谎了?
想一下韩子归对我做出的事情,足以证明他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撒谎也就很正常了。
“他没说在哪?”
“没说。”周行之好像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情,冷冷一笑说,“没想到他来的还挺快。”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是你把韩家村的地点告诉了他?”
周行之将我揽在怀里,抚着我的手背说:“当然,我得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他的腹黑本质又暴露了。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明天的血祭典礼肯定有不少大事发生,最为担心的是,韩家真的会给我一双眼睛吗?还是想要借血祭这个机会彻底除掉我和周行之?
我把头转向周行之,虽然看不到他,但心里还是有了一种安定,有他在,不会有事情的,我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要拖后腿,极力避免上一世那种情况发生。
此夜睡得特别特别轻,窗前有人经过,我立刻就醒了。
韩家今天很是忙碌,不停地有人走来走去,起初我还在床上躺着假装淡定,但很快地就装不下去了,坐在床上问周行之:“我们要不要也跟着过去?”
“等着会有人来叫,不用急。”
周行之说得没错,不多时就有人招呼我们两个去韩家祭坛。
面对未知的恐惧我有点迈不开步,走路的速度简直跟蜗牛爬一样缓慢,那带领我们的人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走啊,误了时辰今天就白费了。”
周行之不客气地回敬:“误了时辰也是你们韩家的责任,岁神也只会迁怒你们韩家,于我们何干?”
一口一个“你们”韩家,说的我都尴尬不已,毕竟从理论上讲我也是个韩家人,他这不是把我也包括在内了么?
然而周行之下一句就帮我挽回了面子:“你瞪什么瞪!我们文月可是出淤泥而不染!”
那人一声闷哼,颇有些不乐意地带着我们快步走向祭坛。
韩家祭坛是在半山腰,从村子到祭坛大部分都是崎岖的山路,加上昨夜下了雨,道路泥泞的很,因此这一路走得特别辛苦。
一到祭坛我就觉察到了一股凝重的气息,压抑之感扑面而来。
带我们来的人低语:“掌事人,秦姑娘已经带来了。”
“好。”
有叮叮咣咣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有谁在摇着一种铃铛,声音清脆又充满着魔力,之后便是哗哗的水声,如同山间小溪一般缓缓流过。
等水声渐小,有人喊了一声:“拜岁神——”
周行之扶着我跪在地上,我举起双手拜了下去,昨晚周行之把详细的步骤都跟我说过了,喊神之后要拜三下,不然岁神会不高兴。
三下之后,一个人来到了我跟前,不带感情地说:“秦姑娘,手伸出来。”
要取血了吗?
虽说以前在学校练习扎针技术的时候没少被同学们扎来扎去,但说到割手指我还是真有点害怕的,毕竟以前我们用的是小蓝针小黄针,韩家取血用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刀。
“嘶……”
刀尖划破皮肤的时候我忍不住抖了一下,极其短暂的疼痛过后,那个人还攥着我的手指使劲挤了挤,这么一来又开始疼了,很想撒手的我却还是咬牙坚持着,等取血完毕那根手指都快失去知觉了。
哗哗的水声再度响起,周行之小声地告诉我那是岁神同意了掌事人的请求,这一次水声没有消失,反而是一直响个不停,叮叮咚咚的很是好听。
掌事人威严地问:“你们有谁愿意把双眼换给这个丫头吗!”
一片哗然。
我还以为韩家要用什么办法给我一双眼睛,没曾想居然是以人眼换给我?眼睛对于每个人都至关重要,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把眼睛换给其他人!我不禁一阵失望。
掌事人又说:“三分钟时间,倘若没有人愿意换给她,那就执行下一步骤……”
一分钟的沉默。
两分钟的沉默。
时间太过漫长,每一秒都显得特别难捱,就像是有猫爪子一下一下抓挠着我的心脏,又痒又痛又着急。
我又开始数秒了,数到了八十二的时候,有个熟悉的男声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寂:“我愿意把眼睛换给她。”
当时就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惊呼:“我的天,这小伙子不是疯了吧?”
“怎么以前没见过这小子?是从哪里来的?”
掌事人也问:“你可是韩家的人?”
“是。”男人斩钉截铁地报上了名号,“韩家,韩子归。”
他真的来了。
觉察到这个的时候,有很多复杂的情感浮了上来。
难怪周行之先前说要给韩子归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原来他早就知道血祭是以眼换眼,难怪韩子归那个时候执意要来,原来他早已经有了愧疚,所以想要以自己的眼睛向我赔罪。
震惊,倒也不是那么震惊,觉得他的行为在意料之内又有点让人意想不到。
我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自己想要把眼睛换给我?”
还是……经受了周行之的威逼利诱,才做出了这么一个艰难的决定?
韩子归一字一顿地说:“一切皆是我自己所愿。掌事人,不要再等了,如果要救就抓紧时间吧。”
掌事人冷哼一声:“很好,你过来。”
很重很重的脚步声代表韩子归正在朝着掌事人走过去,不知为何,此刻我居然没有任何报仇之后的快感,反而是有点莫名的难过。
取双目的过程中韩子归没有什么挣扎和喊叫,几秒钟的平静之后可能实在忍不住了,于是一声闷哼。
掌事人用唱歌一般的调调说着:“此日此时,请求岁神,赐我神力,治愈八方……”
神歌唱到一半,有人猛然推了我一把,我毫无预料地往前栽过去,还好及时地扶住了一根木柱这才站稳,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从我眼前拂过,空洞洞的眼窝被逐渐填满。
我不敢睁眼,一直听掌事人在哼着那奇怪的调调,她的话也渐渐变成了浓重的方言,我是一句也听不懂。
有红色的光芒透过了眼睑,这是几天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起初还觉得那红光有些不舒服,但等掌事人念完了那一长串凌乱的话语,我不禁发现那久违的光芒是多么的温暖。
我想要睁眼,但上眼睑刚刚抬了一下就听见掌事人一声厉喝:“不准睁眼!”
吓得我迅速合上眼睑。
“眼睛已经换好了,现在我要带她去暖屋进行为期一周的调养,任何人不准跟着。”
掌事人不由分说拉着我的胳膊就走,所谓调养周行之还真没跟我说过,听掌事人的意思我是必须一个人待在冰屋里,就连周行之也不能陪着我。
这是什么意思?
我咬紧下唇,虽没有对此做出反对,但心里暗自庆幸随身携带着骨刀,如果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能让我及时地进行自我保护。
掌事人牵着我的手带着我七绕八绕,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去了哪个方向,直到走上一条走廊,热浪扑面而来,掌事人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门。
我冻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掌事人却好像没什么反应,等到那扇门打开,热意就更加明显了,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我以手作扇扇了扇风,毫无准备就被推了进去。
然后是上锁的声音。
我仍旧没有睁眼,试探着在这个房间里面走了几步,发现有细细长长的东西从我脚上爬过,有一些还缠上了我的双腿,滑滑腻腻的感觉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敏锐的听觉令我判断出了其中一种声音——那是蛇在吐信子!
马丹,居然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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