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个之后,我把掌事人的叮嘱瞬间抛在了脑后,惊得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个空置的房间,除了一张脏兮兮的木床之外没有任何家具,更令人惊悚的是,地面上窗户上床上房梁上都爬满了长短不等花色不一的蛇。
随着我小心翼翼后退的动作,它们也跟着兴奋起来,纷纷吐着长长的蛇信子蠢蠢欲动,一条小青蛇从我脚面上爬过,调皮似的在我面前竖起身子,露出两颗附带着毒液的尖牙。
我尖叫一声立刻退到门边,脚下又踩到一条,那条蛇受了惊吓蓦然滚了滚,连带着我也跟着大幅度地朝着门扑了过去。
“哐当”一声,门被锁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开。
我急得什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现在我应该去想尽任何办法把那扇门打开,手从门缝里伸出去,艰难地去摸到门口的那把锁,皮肤擦破了也感觉不到疼痛。
我使劲地晃荡着那把锁试图把它打开,可这是那种老式的锁,就跟古代的样式差不多,任我如何施力也无济于事。
眼角的余光从身后瞥过,一堆蛇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我也顾不得收回手,对着那两扇木门又踢又踹,我猜测掌事人就在附近,虽然明知她不会帮我,但还是拼命地拍打着门,一边拍一边喊:“救命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没有回答,我仍旧不死心地喊着,直到声嘶力竭,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
有蛇顺着我的脚尖爬上我的腿,继而缠在我的腰际,紧紧地箍着,我只觉得腰快要断了,就连骨头都在格格作响。
我无力地倚着木门,艰难地吐出一口气。
所谓的一个星期的调养根本就是个借口吧,实际上掌事人就是要弄死我。如果没有韩子归把双眼换给我这件事,她还是会想尽办法把我弄到这里来,两种情况只有一个区别,那就是我能不能看见。
这么说来,韩子归其实只是一个牺牲品。
我哀叹一声,低头看那堆蛇爬来爬去,观察了一阵子之后发现它们好像也仅限于爬来爬去,至少没有咬我的意思。
为什么?
难道这地方太暖和了,这堆蛇都困了乏了?还是它们提前已经被喂过食物了,所以对我这一滩肉根本就没有兴趣?
不对,都不对,我隐隐觉得还有其他原因。
目光落在唯一的一处空白地面上,骨刀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估计是我刚刚拍打木门的时候不小心从袖间掉出来的。
它们害怕骨刀?
发觉了这一点,我小心地挪过去,尽量不让自己碰到那些滑溜溜的蛇,然后使劲伸直了胳膊,指尖好不容易才碰到了骨刀的刀柄。
几乎就在我握住骨刀的瞬间,有蓝色絮状物围绕在骨刀四周缓缓地流动,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光芒照耀之地,所有的蛇立即逃窜开来,瞬时间一堆蛇挤在一起,像是又粗又长的麻绳拧成了团,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我双手握着骨刀,学着电视上那种握着枪的警察,将骨刀对着那些蛇自己原地兜了一个圈,跟个傻子似的说:“你们别过来!小心我把你们砍成一段一段的!”
这群蛇当然是听不懂我说的什么,但没有人声我又觉得害怕,说话也算是为自己壮胆。
于是我一边举着骨刀慢慢靠近那破烂的窗棂,一边自言自语:“你们都乖乖的,叫你们不要靠近就待在原地,不要惹怒我,我会把你们剁成肉酱……”
眼睛又涩又疼。
然而我还是盯紧了窗户,亦步亦趋地靠了过来,有细碎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棂洒进来,落在身上暖暖的,如果不是这一屋子的蛇我还真挺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我使劲推了推布满灰尘的窗户,意料之中没能打开。
倒是阳光照在眼睛上产生了火辣辣的疼,我禁不住合上了眼睑使劲眨了眨眼,随后又用力推了几下,在确认这窗户确实无法推开之后,我动用了骨刀。
骨刀是人骨做成,特点是韧性好但并不是特别锋利,可惜现在手上根本没有其他用具,我只能用骨刀一下一下砍着窗棂,企图把木头一根根砍断。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我不停地挥手不停地砍,每一下都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不一会儿手臂就酸痛不已。即使如此我还是坚持着,我想要离开,想要去找到周行之,告诉他我现在能看见了,我还想要问问韩子归究竟是真心想给我换眼睛还是被逼无奈……
凭借着强大的信念我一刻也没有停歇,直砍得手指尖发麻,砍得我手臂抽筋。
一个人影出现在窗户外面。
觉察到那处阴影我立刻停住了手,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手里死死握着骨刀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响。
那人在窗前停顿了一会儿,说:“秦姑娘,从今日起由我来为你送来一日三餐,七日之后若你安然无恙,定然会放你出去。”
潜台词不就是如果七日之内我死掉了,身体就完完全全地用来喂蛇?
我冷笑道:“你真觉得我能挨过七日?”
那人干咳一声,发出干涩无比的女声:“不知道,也许你命大,像文月小姐一样挨过去,也不一定。”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起来,问:“韩文月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在这里的?”
“因为背叛。”
影子闪过来,借着窗户纸上面的破洞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她的身形,那是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穿着破旧的棉布衫,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发髻,脸上手上的皮肤都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她已经有七八十岁了。
她说:“周行之死后,文月小姐居然一个人去了岁神洞,妄图通过自己的能力去毁掉岁神,因此被罚在这暖屋里待七日。”
“居然能挨过去……”
感叹之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韩文月是在周行之死后被关在这里的,如此,周行之就可以利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不受伤害,就像现在骨刀散发的能量能够保护我一样,那么韩文月能够撑过七天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时隔多年,老太太却依然感慨万千:“我是个下人,当年负责侍奉文月小姐,文月小姐过世之后就被派遣来了这里,时不时地为被罚在暖屋里面的人送饭,大部分时间就是一个人闲着。说来文月小姐还真是不平凡,韩家百年才出了一个能力高强的人,可没想到硬是栽在了周行之那个男人手上……”
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一个想法——是不是每次来一个人,这老太太都要把这些陈年旧事讲一遍?
管它呢,反正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是没事干,于是顺着这位老太太的话说了下去:“为什么说是栽在了那个男人手上?”
一提起这个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都说女人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我看文月小姐就是典型的例子!要不是周行之当初怂恿她,她怎么可能想到与自己的家族作对!还想要查清岁神背后的力量?做梦呢吧!岁神百年来一直庇佑着我们韩家,是何等尊贵神圣的存在!怎么能容得她一个小丫头来亵渎!就算她是韩家百年不遇的人才也不行!”
“周行之怂恿她?不是她自己愿意的么?”
“怎么可能!我韩家的人向来忠心耿耿,如果不是周行之的出现,文月小姐怎么可能会想到来调查自己的家族?肯定是那个人迷惑了她!”
如此我确定了,当初一定是韩文月自己想要查清楚的,虽然是这样,但身为韩家人根本就不承认这一点,他们骄傲,他们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怎么肯承认家族内部的人会做如此背叛家族的事情?
即使最后承认了,也断然不能说是她自己主动去做的,还非要拉一个人垫背好保全家族的名誉,而很明显,周行之就是那个背黑锅的人。
老太太说着说着好像想起来什么,问:“听说你自称是文月小姐的转世?”
“是我。”
“看你的长相神态也的确和当年的文月小姐很是相似。”老太太哀叹一声,“如果你真的是文月小姐该有多好……可她再也回不来了。”
真的回不来了么?那我作为转世又算是什么呢?
我长长地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问:“听你们一直在说岁神,岁神到底是什么?”
“唉,看见你的的确确让我想起文月小姐,感觉也跟你能谈得来,老身我不妨给你讲讲岁神的传说。”老太太倚在红砖墙上,隔着窗户跟我说起了韩家信奉的岁神。
传说在民国时期,韩家村的祖先穷困潦倒,饥荒到来之际没有食物就去啃树皮,但这也不是个办法,长期下来还是饿得奄奄一息濒临死亡。
直到有一天他来到一处山洞想要搜寻一些野兽的尸体煮着吃,他也的确是找到了,吃饱喝足之后就在山洞里睡去了。
当晚做梦梦到有个模糊的影子给了他一个铃铛,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真的放着一个铃铛,他摇了摇铜铃同时听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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