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一刀砍了沣德的死人脑袋,最后只能看向四爷,他叹了一口气,说:“被走掉了一只狐鬼,名叫白二娘,是五只狐鬼中最狡猾记仇的一只,狐鬼仙人的脑袋和人皮也不见了。沣德的尸体很可能就是白二娘弄来的。”
当下所有人都明白一点:我们出不去,狐鬼也出不去。但是眼下的局面我们在明,白二娘在暗。
谁知道清楚,沣德老王的尸体只是个警告,下一个就该是活人了。
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
想想我脖子上那道刀痕,心里就是一阵后怕。
张汉卿和陈敬尧他们可没有刀仙和红袍小鬼护持。
孙金贵啪的一下跪倒在地上,抓着四爷的袖子说道:“活阎王,你可得赶快找到一线生机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十八岁的美娇妻,还有一票兄弟等着我养活。”
四爷摇了摇头,仙家不能进墓,哪怕是空墓都不能进,这里的门又只能在外面开,里面连个机关都没有,他也没折了。
挣指一算,有那一线生机,偏偏又算不出来是什么。又或者说天机不可漏露,说了就不灵了。
孙金贵见四爷不答理,又跪着爬到我面前来,说:“小阎王,只要你能带我出去,你要多少二五姑娘都能给你找来。”
“钱还是女人?若你想升官发财,我也有大把门道。”
看他那落魄怕死的样子,我就觉得可惜,权力越大的人命越是看得金贵,倒是我们这种命贱如泥的人绝不会为此皱一下眉头。
他见我不哼声,心理底线便有些崩塌,目露一丝狰狞,唰的一下掏出抢子吼道:“我知道,你和张汉卿是一路的,都想我死,那我就先弄死你……”
孙金贵的枪还没上膛,就被陈敬尧一脚踢飞,然后抓起他的衣领一拳砸过去,吼道:“你他妹的给我醒醒,都是自己人。”
孙金贵抹去鼻子的血,目中的癫狂之意消失了几分,嘻嘻两声,说道:“也对,眼下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张汉卿狠狠地瞪了孙金贵一眼,两人算是各位其主、冤家路狭的两个死对头。所以眼下这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犹如一个火药桶,谁点谁炸。
就在此时漆黑的新房里传来一阵咳嗽声,一听声音就是李大锤在咳,他醒了!
我和张汉卿兴奋的,正想冲进去,却听闻四爷干咳了一声,说:“别人新婚燕尔的,一刻值千金,大锤又刚刚醒来,正需要爱人照顾,你们进去干什么。”
我还想解释什么,张汉卿便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别吵到里面的新人。
我耳朵比常人灵敏数倍,隐隐听闻里面在窃窃私语,虽然只有李大锤一人在讲话,胡滛莲依依呀呀地不知说什么。却可感觉到他们两能沟通得了,也彼此有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四爷说过,李大锤只是受重创处于身体的昏迷,而非神智昏迷,身边发生什么事情,他能觉察到一清二楚。
当下四爷将我们招了招手,说:“走,再去王殿找找,看有遗漏的地方,眼下这点水和食物撑不过两天。”
我正想跟着离开时,四爷瞄了一眼地上那尊白虎泥象,说:“既然把真君请来了,就要以礼相送。”
谁请的神,就谁去送神。
待四爷等人离开后,我便点上三柱香,对泥像拜了三拜,将它请到寝殿的西方角,然后挤一小半碗血,往里倒满酒,和着成为一碗血酒。
“感谢白虎真君庇佑我兄弟平安迈过这一劫,这是小小的一杯血酒,望真群笑纳。”
祷念完后,我便退到东方角的新房门口,重新用红布蒙上眼。
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白虎好请难送,最怕的就是走的时候不满意供奉,要叼一个人走。
所以我才要守在新房门口。
片刻后,便隐隐看见一团雾气从泥偶中喷出,凝成一团红影趴在西南角,随即听闻舌头舔酒的声音。
与此同时,还隐隐听闻新房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吟叫声,听上去痛苦之极,像似什么东西被刺破了。
随后嘛,就是一阵阵爱的鼓掌,还有龙床吱呀吱呀的响。
我心里暗道,这牲畜啊,看来世间只有非人类才能承受得起这蛮横的身板。
好奇之下,不禁轻轻撩开门帘,扒下一边遮眼的布,悄悄地往里偷看去。
嫂子好婀娜妩媚娇柔的身段子啊……与李大锤那人形野兽般的身板相比,简直就是娇女子与野兽。
不多时时,李大锤一阵哆嗦,尔后才软倒在龙榻上,骂骂咧咧道:“媳媳媳妇,不是老子不行,是一窝鼻涕虫憋了二十八年,结果开闸后太激动,一股热血的就冲出来了。”
只见胡滛莲低下头来,脸红红地取来一条白手帕,上面绣着一枝没有花的梅枝,然后放在李大锤那玩意儿上拭了拭,上面就染上了一簇红当当的腊月红梅。
她低声地依呀两声,像在娇羞地说些什么,然后将白手帕递给李大锤。
“哈哈,这是我媳妇送的红花儿,这念想太宝贝了。”
李大锤竟瞧见我在那偷瞄,立时不自然地坐了起来,胡滛莲的脸唰的一下就通红了。
我立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放下门布,干咳一声说:“你小子才从鬼门关里饶一圈回来,悠着点,别伤了元气。”
我们俩都是过命的交情,他到是不太介意,只要不是两兄弟共伺一妻就行了。他得瑟道:“你以为老子是你那猫身骨,我壮的很,看着,这就跟你嫂子再来两回合。”
随后听闻胡滛莲依依呀呀地说什么,李大锤消停了,估计是她有忌讳,怕李大锤元气大伤。
估计她是忌讳我。
我除下眼布,看了一眼墙角下的白虎混偶,竟然裂开两半倒在地上,杯中的血酒也喝完了。
四爷说了,泥捏的法身只能撑一阵子,若是泥胎裂了,就袋表请来的神君离开了。
我向着西方角拜了三拜,正想离开时,突然觉察身后被什么东西盯着,猛然回头一看,竟是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
这里怎么会有老虎?莫非是白虎真君没送走,显灵所化?
真是请神易容送神难啊。
我真想着,便听闻吼的一声,那头白额大虫猛地扑来。
说时迟那是快,抓起鬼头大刀便吆喝一声:刀剑助我降龙伏虎。
脑子里顿时出现一个妩媚的红衣女子,竟与小莲有几分相似。
正失神的瞬间,便听闻一声诡异惨叫,眼睛一阵清明,才发现这一刀剖开了一张白色狐皮。
猛是转身一看,一道白影冲向新房,我暗叫一声不好,这狐鬼想要进去祸害李大锤和胡滛莲了。
胡滛莲为了救李大锤已舍弃尸珠化为人,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
就在此时,又是一声惨叫,那道白影像撞在一面铁墙上,我这才想四爷此前在门帘后面贴了几道黄符。
想必防的就是狐鬼进去害命。
狐鬼害不了我,又进不了新房,正想遁逃时,便看见四爷和张汉卿抓着一张马腹虎皮同时冲进来,向着白色狐影当头罩下去。
那头马腹是守墓兽,足有几千岁,若非贪杯绝不会被我和张汉卿两人剥皮拆骨。
狐鬼白二娘遇上马腹皮,就像老鼠遇到鹰,双腿发软,想逃都没力气。
就在此时,张汉卿突然哎呀一声,像被什么拌了一下,因为扑得太猛,差点连四爷也扯倒了,他自己则倒在地上摔了个脸青鼻肿,下巴都嗑破了。
那道狐影见状,立即刮起一道阴风遁无踪影。
这气得孙金贵跺脚大骂:“张汉卿,我干你祖宗十八代,这都能失手放出这畜牲,刚才都说让我来配合四爷,现在就能将这畜牲抽筋扒皮了。”
他话音刚落,就如听闻一阵妖狡的冷笑声,吓得这家伙连滚带爬地躲到四爷身边,慌张地恳求道:“四爷,救我,白二娘说我就是下一个。”
陈敬尧‘切’的一声,说:“孙参谋,你好歹也是段大帅身边的两大护法,怎么胆子这么小。我们都没听见,你怎么就听见了,不要疑心生暗鬼,自己吓自己。”
倒斗摸金的和下水捞金的,都是将脑袋挂在裤头上的活,胆早就炼壮了,倒是将孙金贵这种惜命如金的大人物给吓破了胆。
孙金贵自觉小命重要,也不和陈敬尧辨驳这个问题,又跑来求我:“小阎王,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兄弟,你有一身本事,又有红袍小鬼和刀仙,不如你将刀仙暂时借给大哥护身吧。出去后定有重赏。”
这年头,最不能相信的主不是匪军头子和土匪说的话。况且这两样都不能外借,便说道:“红袍小鬼是我养的鬼儿子,刀仙又当了媳妇养,儿子和媳妇恕不外借!”
此时门帘已拉开,李大锤挽着他的娇美小媳妇走了出来。
胡滛莲见了四爷就像媳妇见了家公,扭扭捏捏地请了个安,这可是标准的唐朝宫延礼仪。
看样子李大锤已经完全压制了鲛珠的反噬,也与自己的皮囊重新融合了。
取了个漂亮媳妇,交出了二十八年的一哆嗦,又得到了一条宝贝的白手帕,李大锤好不得意。此时谁都不会提起胡滛莲只剩下两天寿命的事。
大锤极不喜欢孙金贵,还记得祭龙台上的仇怨,不爽地瞪了他一眼,说:“他奶奶的,让这犊子这么闹也不是办法,大家伙伙一直困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不如分头去找找,看有什么出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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