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那老太婆临走前,还看见她回过头来对我说道:“公子,听老身一言,七月十五将近,你最好不要到处乱跑,命运如此劫数难逃,既躲不过也转不了运,那就认命吧,没有仙家能帮得了你。”
她说的这话只有我听见了,张怀姗他们并没有听到?到底是人还是鬼?或是别的什么?
我一时走了神,心里在啄磨着这句话。
越想越觉得是我自己疑心生暗鬼,七月十五越接近,心里的压力就越大。
嘴上说得轻巧,无所谓,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想死。
要是我死了,四爷怎么办?他一把屎一把屎地将我拉扯大,膝上又无儿无女,谁给他养老尽孝送终。
若是过去,心里最大的遗憾只有这些,但现在又多了另一些东西,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怀姗。
她眨了一下眼睛,说:“河生,怎么了?”
那位老妪的出现,让我们都感到不安。
如此诡异的老太婆,谁敢相信?但她所说的话却又在搅动着我们的心。
李大锤有些结果地说道:“小小小爷,这老太婆的鬼话不能尽信,那袁老八的话呢?现在仔细回头一想,他说的那些话也诡异的很,半夜听到动静不能出门看,也不能点灯,这摆明暗示我进了一条鬼村。”
我想了一下,对众人说道:“山腰上这条村子也不干净,特别是临近七月十五,阴气重的地方,白天都可能遇见鬼。所以今晚办完事后,只要雨下得不是很大,不作停留,立即下山。不留在这里,也不进飞猿村。”
一听见七月十五,张怀姗便显得焦急,对玄武神像双手合十,诚心恳求道:“玄武老仙,河生还年轻,既没取妻又还没尽孝,请你一定要显显灵,帮他镇命,渡过七月十五。”
四爷说了,要是七月十五前找不到仙家给我镇命,渡得过七月十五这一道大劫,也活不过七月三十鬼城关门。
到时候即便不被那只妖龙过继,也要被其它妖魔鬼怪抢着过继夺舍转生。
敢情我成了神仙肉!
若是没有两千年道行的老仙家镇命,估计天下间真没有人能保得住我。
想到这,我不想认命,天道五十抽去其一,剩一线生机,只要尽一切努力,或许老天爷不会亡我呢?
天黑了,雨越下越大,山野间如洪荒泽国,没有光、没有虫鸣蛙叫,唯 有风雨拍打山林、湖泊的声音。
风摧山林雨打树叶,天空上偶有雷闪光耀,我们几人躲在玄武庙神像后,如听闻四面楚歌、狂舞乱舞。
山林间舞动的不是树,而是张牙舞爪的恶猿,呼呼啸叫的不是风声,而是百鬼呼啸。
雨夜多妖事,天知道庙外面有多少妖魔匿藏在山野间迎风雨修练?
这是百年不遇的暴雨天时,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百年不遇的大机遇,一天可涨二三十年的道行。
一旦妖魔得道,又将可以兴风作浪、呼风换雨。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在贡桌上放一个‘请仙盘’,也可称之为笔仙盘,盘中用鸡血写了三百六十五格血字,中间放着一张红纸。
红纸上写着我的名字及生辰八字,然后掏出三枚长满铜锈的铜钱镇在生辰纸上,最后点上三柱香,在香炉前坐下,诚恳地对玄武仙人神承说道:“玄武大仙在上,小子胡河生,因为天生命贱,命中有劫,今来求大仙显灵镇命,保小子渡过七月鬼月。今献上当年大仙和四爷、二爷及六爷的约定之物!若是大仙肯还这个人情,请收下此物,若还另有要求,请大仙明示,能办到的绝不容辞!”
说罢,我便向玄武大仙叩了三个头,在请仙盘旁边放着一小碟鸡血。
仙家显灵忌人视,我在地下悄悄地散了一把黄豆灰,藏回神像背后。
张汉卿他们也藏在这里。
李大锤见我藏回来了,便问道:“小爷,怎么样?那只老乌龟怎么说?”
我立即拍了一下他脑袋,立即改口道:“呸呸呸,应该是那位玄武大仙怎么说?他老人家答应了没有?”
我心里也没底,说:“请仙家帮忙哪有那么容易,况且帮我镇命不是小事,得让仙家考虑一下,虽然三位爷对它有恩,毕竟事过境迁,中间出现什么况且也不一定,看看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那它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张怀姗在些焦急地问道。
我叹了口气,说:“我跟这位仙家约定好了,一柱香时间内不给答复,我们就立刻撒。”
他们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四爷他们当年不是白救这老乌龟了……”李大锤一时没忍住,焦急道,我立即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说:“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仙家。”
他还想再说什么,我作了一个噤声状:扶乩请仙时禁声喧哗。
几人躲在神像后偷偷地探视出去,隐隐看见那三枚铜钱仍镇在我的生辰纸下。
八里香,香飘八里。
神庙里只有一盏油灯在燃烧,外头风雨交加,灯火昏暗,显得异常诡吊。
风灌进来,香凌乱的舞动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香缓缓往下烧,最后只剩下小半截了,香炉上的烟依旧凌动地舞动着,镇在生辰纸上的铜钱依旧还在。
“那位玄武大仙怎么还不显来?”张汉卿显得有些焦急,小声地说道。
张怀姗在死死地抓着我的手,也不知道手心的汗是她的,还是我的,两只手都湿透了。
“几点了。”我向张汉卿问道。
平时我很少问时间,四爷说我的脑子很特别,不但记性好,灵性足,时间都特别强,就像在脑子里装了个洋钟,什么时辰,几刻都能估算个差不离,误差半刻钟左右。
此时却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愿想,不敢去想。
张汉卿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低声说道:“晚上八点二十五分了!”
袁老八和那个鬼婆子都说过同样的话:晚上九点钟前一定不能在白云湖边游荡。
莫非这里戌时之的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没?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柱香将燃尽,只剩下一点点了。
就在此时,李大锤拉了拉我,低声道:“小爷,快看那烟。”
我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只见原本凌乱的香烟不知什么时候横着漂出去。
外头的风还在呼呼地往庙里灌,纵然油灯有灯罩防风,也有细微的风往里渗,吹得晃动不定。
而那三柱香的烟却如同一条绳子被拉得笔直。
张汉卿他们早已见过我使过许多次扶乩之术,都知道那位玄武大仙有反应了。
就是不知道他答应,还是不答应。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压在生辰纸上的铜钱,不知道这位老仙家会不会收下这三枚铜钱,又或者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小姗则轻声地祈求着:收下,收下,收下……
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直到一柱香彻底烧完,那三枚铜钱依旧在。
这可是三位恩人与它约定好的人情债信物啊,无论是谁拿一枚过来,都能还一个人情。我一次拿了三枚来,只求它还一个。
这位仙家仍旧不答应,是不想给我镇命,还是怕了那条妖龙?
我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叹了口气,说:“若说今年的七月是我的劫月,那条妖龙就是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劫数。无论是哪个仙家,答应成为我的仙家后,渡过了应劫之月,剩下的余生都要与那条妖龙抗衡。谁愿意做这种亏本买卖呢?”
那条妖龙到底有多可怕?竟然连一位渡了四次千年大劫的老乌龟都不敢与之抗衡?
所以此刻我心里也没有责怪这只老龟的意思。
李大锤却是不乐意了,肚子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恼道:“他大爷的,早知道这老乌龟如此无情,我爹他们当年就该拿它去炖一锅千年王八汤!”
要不是我急时阻止,连那只老乌龟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
我伸头出去看了一下外面的雨,好像比刚才小了,下的也不算太大,便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收拾好东西后火速离开这里。”
虽说雨夜山里难行,诡事诸多,也好过躲在荒村里,夜越深,这里给我的感觉就越不安。
张怀姗正准备帮忙收拾东西时,我突然发现洒在地面上的黄豆灰显出两行湿漉漉的脚印,其中一行走向供桌,另一行是走出庙门,立即轻呼道:“地上有脚印,别动供桌上的东西。”
李大锤张汉卿两人立即凑上来看了一下,像某种动物的爪子,但一时间又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爪印。
张汉卿疑惑道:“会不会是仙家玄灵了,这是它的脚印。”
李大锤却是想不通:“没理由呀,我们都盯着门口看,并没有看见什么东西走进来。”
不过三人转念一想,既然是仙家显灵,哪是普通人能看见的?
就在此时,又听闻张怀姗轻呼道:“”
盯着请仙盘上的格子,轻呼道:“请仙盘上有血爪印!”
什么,盘子上也有爪印?
我们三人立即转身凑到请仙盘前。
请仙盘上画了三百六十五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个字。只见此盘上有十来个格子上印着一个血爪印,就像有什么小动物在格子上爬过似的。
再看盘子旁边放着的那一小碟鸡血,已经少了一半。
张怀姗惊呼道:“怎么会这样?这好像是龟爪印!我刚才明明在神像后盯着这盘子看,并没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
我想了一下,说:“应该是玄武大仙显灵了。”
北洋捞尸档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