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简澜思虑着制作牙刷的事情。
苒苒那家伙这两日好生惬意,三人时长在一起,确好比一家三口,幸福满满。
小家伙锦云及她好似有些黏腻,即便是吃饭时,晚上睡觉,都偏要她陪在身旁。
简澜无语,忽然觉得自己的电灯泡做得极为闪亮。
那日,简澜刚从木匠铺子回来,正欲兴高采烈的同苒苒说,或许,她们可以自力更生,同锦年借些银两租一个铺子,专门卖牙刷,她皱眉,寻思着好似自己做过牙刷,似是思虑过如何做牙刷,甚至还未做牙刷的事情奔波过。
每每同苒苒提及这里的时候,苒苒都会说她是白日做梦。
可她确是强磁夺狸,便说白日做梦也好。
苒苒搓着双手,抬眼,看向漫天的雪花,又下了好几日的鹅毛大雪。
她鼻头冻得通红,一张脸冰凉冰凉,脸蛋甚为僵硬忍不住活动着脚尖,锦云踩着大雪狂奔过来,一把抱住苒苒的腰肢,道“侠女,外面很冷,我们回屋吧?”
苒苒习惯性的捏捏他的冰凉冰凉的鼻头,尔后,偏头,看了拿着一缕马尾毛皱眉琢磨的简澜,撇撇嘴,道“小姐,我瞧着你那玩意目前销不出去,还是以后再说吧!”
简澜紧了紧手里的马尾,又一阵冷冽的寒风吹来,她确是瑟瑟发抖的厉害,好似古代的冬日里及现代的冬日要寒冷的多,娘的,自己的脚趾似乎是冻了,现下里,她最最渴望的还是夏日。
话说这鹅毛一般大的雪花纷纷扬扬,总是下个不停,两日有余的光景,再踏上松软的积雪,一定会出现两个脚印般的洞。
她快速的走了几步,一直走到苒苒面前,偏头道“为何?”
“走上街头看一看便可知晓?”
她说完,牵起锦云的手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去。
午饭有些清淡,是大米熬成的粥,还有一小碟咸菜。
简澜嘴角抽抽,前日还能见两个炒菜,今日,倒是连个油的影子都没有。
锦云那小家伙倒也不挑食,胖乎乎的小手捧起粥碗,撇撇嘴道“米粥算是好的,你们没见过我同爹爹一连几日没吃没喝,一碗米粥便是一天口粮。爹爹…..云儿说的可对?”
锦年点点头。
简澜拢了拢衣襟,不少凉气灌进胃里,冰凉的紧,现下里,急需一碗热乎乎的粥。
锦年思慕着苒苒,这一点儿,她瞧得清楚。
那一日,他站在门外观望许久,最终,凭借他儿子锦云将美人骗进了府中。
后来,苒苒也同她念叨过,便说锦年原先也是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过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也是不在话下。
生下锦云第一年,身子极为单薄羸弱,又闹了半年的冰雹灾害,饥荒遍野,因此,在那一年不幸香消玉殒。
他给苒苒看过他夫人的画像。
一张鹅蛋脸倒同苒苒有几分相似,最重要的,是那一双水灵透彻的眼眸。
本不想出去,外面实属太冷,现下里,靴子上仍然觉得湿漉漉的,可奈何好奇心驱使,苒苒让她去街上看看,本欲同她一道去的,奈何锦云也要一道去。
如此,锦年并不放心,便随同他们一起去外面瞧瞧。
一连下了几日鹅毛大雪,上没有停歇的痕迹。
简澜只觉得鹅毛大雪已经齐膝,云儿被锦年抱在怀里,每行一步都觉得阻碍艰难,扑面的寒气吹得脸蛋发痛,耳畔是鬼哭狼嚎的风声,狂风吹得她眼睛几欲流泪。
光秃秃压着千层重积雪的树梢有几分萧瑟。
“好冷。”
小家伙在他爹爹怀里缩了缩,嘴唇冻得发紫,脸蛋红通通的,已然有些瑟瑟发抖,他舔了舔唇边的雪花,又软糯糯道“好凉。”
是很凉。
简澜觉得自己的脖颈里全全都是鹅毛般的雪花。而且还有连绵不断的冷风嗖嗖的往里面灌。
她忽然有种感觉,想要掉头就走,如此下去,定会被冻僵啊!
本来不远的道路似是走了很久。
许久之后,便见往昔繁华的大街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
行人极少,方才去木匠铺时,仅是狭窄的小巷子,根本看不见如此的光景。
道路旁,不乏躺在地上,几乎已经被掩埋在雪地之中的人。
她一路狂奔着过去,眼眶竟然微微红了,不知是被风雪吹打的,还是心下一阵发痛,双腿发软的一路趟着积雪过去,跪在地上检查时,方才发觉那人已经浑身僵硬。
“救…..快来救人….”
苒苒面无表情的站至一旁,锦年抱着锦云,将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遮在大手后面,他确好奇的掰开了一条手指缝,软糯糯的说“爹爹,云儿不害怕,我知道,他们冻死了。”
简澜慌乱的抬眼,见他们不为所动,即便有几个熙熙攘攘过往的人群,也全都视而不见,麻木不仁,全全将双手紧紧的揣在棉袄袖里,缩着脖子,走路行动极为缓慢,没有一个健步如飞的。
在冻死老者的身旁,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她伸手过去,探了探鼻子,已经完全没有呼吸。
他们的破烂衣衫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尸体已经同冰冻积雪连为一体,一张面容发黑发紫,且还透着一丝骇人的惨白。
那时的简澜并不知晓,不仅是墨冰国,即便是旁的国度,一至冬日的节气里,霜雪冰冻造成的灾害不可限量。
冰霜雪冻不仅会将牲畜冻死好多,连及人类也逃脱不过,尤其是贫困家庭。
一至冬日,粮食涨价,即便是一枚金钉子,也换不回几斗粮饷,因此,大多数贫困难民不是饿死便是冻死。
她看到的只不过冰山一角。
更多的尸首已经被官兵抬去乱葬岗毫不留情的扔掉,走时,甚至连及姓名都不知晓,更是不必说一张破席子裹身。
简澜仍是有所狐疑。
于是,便随同苒苒一行人随即转转。
先是接二连三的看到街头巷尾深埋在雪地中的尸首,死相端端凄惨,几乎已经冻成冰块。
有一幕更为可怕,那妇人的孩子冻死了,夫君冻死了,她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已经冻死的夫君身上比划了几下,最终,偏巧选择自尽时,苒苒一把打掉她手上的匕首。
见她坐在茅草屋前,一双手冻得通红通红,纤细的身躯骨瘦如柴,连及草垛子里躺着的自家娃娃也是一把骨头不剩几两。
她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喊着嚷着要简澜一行人将她杀了。
言语间透着端端的无奈。
她说“已经连着几日滴米未进,我们一家人走投无路,夫君为了成全我们,让娃娃继续活下去,于是,选择自尽,便说他的肉身还能供几日,我们自是不能违背天理,昨日里,娃娃被活活冻死饿死,那时,我正在外面寻吃的,当捧着好心人给的一个窝窝头回来时,便见娃娃已经气绝,当时,他双手还紧紧的攥着揉成的雪团,嘴角边全全沾染着雪水。”
血粼粼的现实便摆在面前。
简澜看了,有种作呕的冲动。
“对此事,皇帝竟然坐视不理吗?”
简澜双腿发软,言语里透着丝丝恨意。
锦年背着有些困倦的云儿,无奈的插进话来“一般的皇帝大多在皇宫之中,再加以一场鹅毛大雪久不停息,他如何出来体察民情,关乎到拨款赈灾的,即便是钱财拨下来,大抵也被地方官员,官官相吞,吞来吞去,仅剩的,连小手指都不如。”
她蹲下去,抓起一把雪,将其揉成团子。
冰凉冰凉的雪水在她温暖的手中渐渐融化,顺着手指缝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滴落到雪里,那只手已经被令下几度冰凉的雪水冻得麻木,红通通的甚至透着痛楚。
苒苒亦是蹲下去,唇畔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尔后,又渐渐隐去,道“我认为,你可以找墨冰国的皇帝帮忙,这也是…..唯一能救他们的办法。”
“你说华爵天?”
她依然蹲在那里,双腿发软麻木的让她不想起来,她垂首,在松软的雪上画着圈圈“可我方才逃出狼窝,你又让我进金丝笼,作金丝雀?”
画来画去,也仅仅是一张莫不开心的脸,同她失落的心情一样。
“金丝雀?”
苒苒撇撇嘴,压低声音,道“你觉得当今墨冰国的皇帝看上你了不成?据说他连绝色美貌的允乐公主都瞧不上,会看上你?他之所以随你特殊些,完全是因为你的模样像极了华爵国的七皇子,他的七弟,他对于那个七弟的宠爱,可谓是人尽皆知。”
简澜站起身,一个踉跄,苒苒上前,正欲搀扶,她确闪开了,微微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他是皇帝,那么…..不管如何?即便是为了频频饿死冻死的百姓,我也要入皇宫。”
那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入皇宫。
两日后,鹅毛大雪仍在继续。
简澜同苒苒想自皇宫正门进去,便被侍卫冷冷的拦了下来,当时,那小侍卫翻着白眼,不屑一顾道“凭你们?你们以为自己是谁?皇上,岂是你们想见便见的吗?”
二人吃了瘪,确并不死心,简澜第二次去时,谎称自己将来要做贵妃,还说同皇上私定终生。
见她口气极为猖狂,侍卫仍然翻着白眼,不耐烦道“每日里来皇城门口生成自己是皇上女人的没有上千也有上万,去去去….莫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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