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无梦,商汤却是睡得很沉。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了夹杂着着急的细腻嗓音,商汤知道,这来自最熟悉的姑娘。他想睁开眼,用柔和的目光去触摸她白皙的脸颊,然而他没能做到,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意识却还是停留在梦中。
商汤了然,想来,这便是陌九道长说的一睡不醒。
洛长歌的声音带着怒气,她性子急,又执拗,若是他还不醒来,到时候无论向她解释什么,怕是都不能求得她的原谅了。然而商汤的每一次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
她说,商汤,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小心眼的男人。她说,算我瞎了眼,高看了你。
商汤竟是有些怕了。
也不知在梦境中辗转徘徊了多久,他终于如愿睁开了眼睛,却是如同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花光了他的所有力气。
他想说,乐央,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么无能,差点就死在了梦中。对不起,我没有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挡在你的身前。
对不起……
然而,她却是开口阻止了他。
她在他的面前对别的男子关怀备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便冲入了被鲜血浸湿的土地中与敌人扭打起来。应付她,他一向无奈,长叹一声,便与她比肩同站,招招式式只为护她。
这动静不下,将客栈的人都从谁梦中惊醒。有人报了官,有人害怕得收拾行李连夜逃离了客栈,更有甚者,甚至穿着暴露的围着缠斗在一起的几人观望起来。
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掌柜竟是心疼得跪在地上哭喊起来:“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啊!要杀人上外面杀去,为何偏偏来我的客栈啊!我的百年古树啊!我的漆木红柱啊!我的……”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黑衣人已被吵得不耐烦,一把飞刀直直插入他的喉咙,掌柜的还没来得及哀嚎便一命呜呼,驾鹤西去。
那掌柜的双眼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想来还惦记着他那些被毁掉的财务。鲜血从脖子上的切口处喷出,溅了一地,有些胆小者被这惨像吓得捂住了眼睛。
店小二则是一脸呆滞:“掌柜的死了……掌柜的死了……”
单看那模样,还以为他伤心得不行,更有不少人觉得这小二是个重情重义之辈。然而还来不及为他鼓掌叫好,他便忽然放肆的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掌柜的死了!老板娘快出来看啊!掌柜的死了!!”
“哪儿呢,哪儿呢?”
一听这话,年轻貌美的老板娘便从她与掌柜的房间冲出,一见躺在地上那具年老臃肿的尸体,笑得略显狰狞:“哈哈哈哈!这老不死的终于死了!他的家产都是我的了!发财了发财了!”
老板娘高兴得与那名店小二抱在了一起,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他的脸上印上一个香吻。
真是不要脸!围观群众皆掩面叹息。
这时,拿着大刀的捕快冲进了客栈。十几人本来皆为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但一见打得如此惨烈,都蔫儿了下去,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又带着腰间的大刀快速逃离。
商汤武艺高强,没一会儿便制服了四个黑衣人。然而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动作都慢了下来,应付一个便有些力不从心,好几次还是洛云裳救他,他才险险从利剑下逃生。
洛长歌将点穴的那册书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胸有成竹的试验,然而点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为何会这样?难道书中记载有错误?
就在洛长歌愣神之际,两个黑衣人朝她头上劈来,赤手空拳的她没有法子,将两手横在头的两侧,打算用它们来生生挨住。
洛云裳和商汤见洛长歌这边情况不妙,顿觉心急如焚,然而洛云裳却被另一刺客缠住无法脱身。商汤也是怒了,一剑刺入与他打斗的黑衣人的身体,便朝洛长歌扑了过去。
他将洛长歌扑倒在地,那俩黑衣人的剑尽是砍在了对方的身上,两声哀嚎响彻云霄,洛长歌与商汤一人一剑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三人朝最后一个黑衣人逼去,同伴接连死亡,这打击不轻,他不停的朝后退去。洛云裳受够了这猫追老鼠的把戏,捡起地上的剑欲要刺穿他的喉咙,却是被洛长歌拉住手制止了。
洛长歌朝她摇摇头,便缓步朝那黑衣人靠近:“你已经逃不了了,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向左奔去,却被洛云裳拦住了去路向右,则又是商汤,不知何时,三人已将他围在了中间。洛长歌声音清冷:“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我便饶了你的性命。”
商汤含笑注视着她,那认真的表情就像是在欣赏一副价值连城的千古名画。真好,乐央已经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如此,我也便可以放心了。
那黑衣人见逃不掉,索性站直身子,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商汤瞧出了端倪,怎奈身体不停使唤,只得高声提醒:“长歌,快阻止他,他要自行了断!”
就在黑衣人手中的剑刃要抹上脖子的当口,洛长歌唯有一赌,将内力都汇聚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大力击在他锁骨下三寸的地方。那黑衣人身子轻微的晃了晃,便停止了动作。
“呼~”
洛长歌长舒了一口气,在场围观者也不闲着,分分为她拍手叫绝。洛长歌好看的脸庞上却没有流露出半丝得意与喜悦,反而眸色深了几分。
是谁,要这般害洛离?
离洛长歌所居住的客栈的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停了一顶轿子。单看那轿子的奢华美丽便知轿中人拥有着何等尊贵的身份。门外二十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整整齐齐的站成两排,恭敬的低着头,听候着轿中人的差遣。
良久,轿中人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沉寂的夜色:“鬼刹,他们去了多久了?”
唯一一个穿着灰衣的男子上前,长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显得神秘且阴森:“回主人,约莫有两刻了。”
“回来了么?”
“未曾。”
女子声音轻缓,叫人听不出怒气:“一群废物!”
那灰衣男子与其余二十个黑衣男子齐齐跪下,声音整齐合一:“主人息怒!”
“不过小小一个洛长歌,我倒要看看她能有多大的本事。鬼刹,留下四个,其余的全部派去支援。”
“是。”
“等等。”
“主人请讲。”
女子勾起了嘴角,唇上的颜色像极了妖艳的血色。
“我要你亲自去……”
以为这样便能困住我了?真是天真!
黑衣人眼中尽是不屑,他将全身的内力汇聚于穴道之处,半晌后,不复先前的胸有成竹,额头上已沁出了冷汗。
怎会这样?怎会冲不开?!莫非……
黑衣人死死的瞪着洛长歌,竟会这种点穴的手法,这女人,不简单!
被人用不友善的眼神瞧着,洛长歌不怒反笑,夺过黑衣人捏在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扔在地上,另一手将他蒙在脸上的面纱取下,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暴露在空气之中。
洛长歌后退几步,用剑尖在黑衣人的脸上划着圈圈,力道小得如同在给他捞痒痒。她笑得纯良无害:“我这人,没什么别的兴趣,却向来喜爱作画,特别是在人脸之上。无奈毛笔用不惯,不敌刀枪顺眼,想来你是不介意我为你画上一画。”
对于她的威胁,黑衣人是半分恐惧都没有生出,还干脆闭上了两眼,不去理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杀手倒很是有骨气。
意外之余,洛长歌更觉有趣,话语竟是有些花花公子调戏民女才有的痞气:“呀!我倒是忘了跟你说了,鄙人不才,还有一个爱好,那便是喜欢欣赏别人的身体。而且,我不光自己欣赏,更喜欢与大家一同欣赏。毕竟是做杀手的人,想来兄台身材不错。”
洛长歌朝那黑衣人坏笑着,手中的剑已慢慢从他的脖子处滑到了腰带之上,只要稍稍用力,锋利的剑刃便能将腰带割开。那黑衣男子猛地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瞪着眼前貌可倾城的小女子,满脸尽是不敢相信。
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然而,他却是被点了穴,说不出话来。
“这种大快人心的事儿,兄台还是仔细考虑清楚罢。我数三声,若愿意说,兄台便眨一下眼,若愿意让人大饱眼福,兄台便就这样恶狠狠的瞪着我罢!”
黑衣人只想骂娘,这个卑鄙的女人!
“一……”
黑衣人已在心底把洛长歌骂了个千遍万遍,不但没有眨眼,反而眼睛越睁越大。
“二……”
黑衣人双眼已布满了血丝,却仍旧不肯屈服。
洛长歌嘴角的笑意逐渐冰冷,在她开口之前围观的群众便已热血沸腾,有几个不正经的中年男人甚至激动得吹起了口哨,却都一致的捂上了妻女的眼睛。
洛长歌‘不负众望’,缓缓开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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