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摊上大事了

“还不快上来。”

洛长歌愣了两秒，迅速睁开眼睛往上望去，只见小团子两手抓着“遮天”的茎，朝她伸出了一只短短的小肥脚，那姿势滑稽中透露着些许可爱。

还好，奇迹发生。

洛长歌努力伸了伸手，然而与那小肥脚之间还有三尺的距离，除非她突然疯长一米，不然根本不可能抓得到。这时，最下方的暮兰城喊了一声：“都抓好了！”

话音刚落，他便将抠着石壁的手拿下，先是抓着洛云裳的脚踝，而后快速将掌心转移到她脚底，伴随着胡文杰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双手托着洛云裳的脚掌，将三人举过头顶。

暮兰城手臂上青筋暴起，“人梯”晃动了几下，胡文杰红润的脸被吓得惨白惨白：“悠着点，本少爷快掉下去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嗯，会摔成肉饼子的！”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暮兰城的额角滑下，他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小师妹，怎么样，够着了没？”

“不行。”洛长歌满面愁容，“还差一尺左右。”

一尺，搁在平地上只需迈开一小步，如今在她面前，却是天与地的距离，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样行不行。”

洛长歌抬头一看，一团白毛扫过，原是小团子恢复成了狐狸模样，那在石壁上挥来挥去的，是它的尾巴。这尾巴不长不短，恰好补了那一尺的空缺，只要她稍微踮踮脚，便能抓到。

洛长歌不放心：“不会拉断么？”

“放心，本宝宝的尾巴比这破绳子结实多了！”

既然它自己都这么说了，洛长歌也不可能客气，她不敢脚下惨叫连连的胡文杰，小心踮起脚尖，拽住了小团子的尾巴，顿时，整个人悬在空中。小团子表情一变，没有出声，洛长歌利用臂力将自己往上送，从它身上越过，抓住了绳子。

她喘了口气，看向胡文杰：“该你了。”

“这……”胡文杰的双腿正有规律的颤抖着，他朝身下望了眼，咽了咽口水，“……这游戏，本少爷可以不参与么？”

“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洛云裳气得只翻白眼，感情这二愣子以为我们在玩游戏呢！

“好像没有太明白。”

“不明白没关心，我告诉你。”洛长歌换了个抓绳子的姿势，让胡文杰能够清楚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你待在那个位置，只有等死，跳上来抓住我，是唯一活下去的可能。跳不跳，随你。”

“跳！本少爷跳！”

从这个地方一失足掉下去，就不是“成千古恨”的问题了，小命都没了，爱恨情仇都算狗屁！正因为很明白，胡文杰准备了许久都没有动作，洛云裳只觉自己肩膀被他踩着的那块肉已没有知觉，只得轻拍他的脚腕催他别耽误时间。

差不多过了半刻，胡文杰心一横，眼睛一闭，跳了。这一跳跳起老高，妥妥抱住了洛长歌的脚，然而够劲也是极大，底下的两人差点没被他蹬得从石块上掉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洛云裳只想骂娘，耳畔却传来了石头碎裂的声音。

暮兰城大惊失色：“不好，云裳快跳！”

我跳了，大师兄怎么办？

洛云裳迟疑之际，一股大力从脚掌传来，将她向上推去，她下意识就抓住了胡文杰的脚。在她往下看的同时，暮兰城一跃而起，他的脚刚一离开，那突出的石头便碎成小石块滚落而下。若是再慢一步，或许他们的下场，就跟那石块一样。

暮兰城的手已碰到了她的脚踝，却像是筋疲力尽，已没有力气抓住。看着那苍白的笑容往下坠，洛云裳眼泪夺眶而出，打算放手陪他跳下去。

这时，脚下一沉，似是勾住了什么东西。洛云裳低头一看，只见小团子尾巴缠在她的腿上，它嘴里叼着的，是一块袖口的布料，布料下方，正是暮兰城。

“大师兄……”洛云裳的眼泪都砸在了暮兰城的手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哭。

“没事，别担心。”

洛云裳叮嘱着：“小团子，你可千万不能开口说话！”

“鸡盗了，鸡盗了！”身下传来含糊不清的几字。

“都抓好了没？”洛长歌询问着，几人点头以示回答。她用力扯了扯绳子，“鬼苏，我知道你听得见，帮帮忙，看能不能把我们拉上去。”

话音刚落，绳子以极速向上，想要开口说话的胡文杰被风吹得闭不上嘴，口水直流，像是个傻子。风刮在脸上，就如刀子在割一般，疼得厉害，头发在劲风中乱舞，拍打得皮肤上尽是红印。没有人敢相信，这世上怎么会存在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

痛苦是短暂的，一眨眼的时间过去，几人便尝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心中除了欢愉，还有愤恨，因为，他们是被重重的丢在地上。此时，罪魁祸首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们：“怎么这么慢？”

“你……”胡文杰指着鬼苏的鼻子就想开骂，然而这一伸手才发现他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撞散架了一样，抱着自己在地上滚来滚去，疼得直“哎哟”。

剩余三人好歹练了十年的武，身体要结实许多，洛云裳几乎一沾地就蹦了起来，蹲在暮兰城旁边询问他的情况。洛长歌则看着中央，两眼发直：“那就是子灵树？”

“是。”

山顶是出乎意料的平坦，一眼望去最扎眼的，当属中间的树。树干为通透的绿色，瞧着很干净，很舒服，材质不像是木头，倒像是上好的翡翠。树叶是最普通的“扁舟”的形状，和一片芭蕉叶的大小差不多，很浓很密，根本看不到果子。

这树虽高，却最多七八十米，虽说不常见，但也不算少，实在配不上“高耸入云”这形容词。果然，传说大都不实。

暮兰城已耗尽力气，而胡文杰，根本就没有力气，两人需要时间恢复精力，洛长歌却是等不及了：“你们休息一下，我先去看看。”

叮嘱一句，她抬腿要走，鬼苏伸手拦住了她：“别动，这前面踩不得。”前方堆积着一层厚厚的落叶，根本看不清落叶下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

“不是实地。”

“这分明就是实地。”洛长歌不相信，拂开他的手上前一步，果然站得稳稳当当，没有陷下去。她笑得得意，说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到，“看到没。真没想到，堂堂魔尊大人也有失算的时候。”

鬼苏眯着眼睛：“你不信本尊？”

“不是我不信，是事实如此。”

“很好，那本尊便让你看清事实。”说着，鬼苏推了推洛长歌的肩膀，力道不大，但后者忽然觉得后跟的土地一塌，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洛长歌笃定后脑勺会和大地来个亲密的接触，然而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却是整个人陷了下去，冰冷刺骨的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往深处拖去。原来，那层厚厚的树叶遮盖的，是一个潭。

“狐狸！”洛云裳大叫一声，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恶狠狠的瞪了鬼苏一眼，“姑奶奶才不管你有多厉害，要是狐狸出了什么事，姑奶奶跟你没完！”

“噗！”水波荡漾的潭面上突然冒出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洛长歌趴在岸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庆幸道，“还好我会凫水，不然明年的今天你们就只有烧纸钱来缅怀我了！”

这时，她手碰的地方传来了一股奇怪的响动，她吓得往后一躲，飘在水面上，树叶沾了一身：“这是什么声音？”

响动从山顶往山下蔓延而去，渐行渐远，直远到听不到声音。几人一脸茫然，鬼苏意识到不妙，喊到：“快上来！”

洛长歌连忙凫水向岸边而来，然而就在手快要搭上时，潭面以惊人的速度矮下许多。她满脸惊讶，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卷入了漩涡中央，鬼苏见此，叮嘱一句“你们好好待着，绝对不可以下来。”就纵身跳下，两人转眼便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里。

洛云裳听了鬼苏的话，蹲在岸边往下看，这个潭深不见底，已看不到水，更看不到那随着水流消失的二人。子灵树的根，应是长在潭底，而潭底在哪里，根本看不出来，说不定，在与子灵谷齐平的位置，说不定，还在那下方。

一棵树，竟能长到千尺，她总算明白，为何说子灵树是最接近天宫的存在。

“骆驼，你快看！涨水了！”

洛云裳转身，只见胡文杰以怪异的姿势趴在山顶边缘朝下看。她不以为然，这山这么高，他能瞧见山腰就算本事了，怎么可能看到谷底？

“别开玩笑了，笑不起来。”

“你别不信啊！你看本少爷像是在说笑么！”

洛云裳见他一脸认真，只好半信半疑的挪动脚步，果然如胡文杰若说的一般，河流中的水已在瞬间涨到了山腰以上，如今在逐渐降低，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子灵谷附近的林子淹没。

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撼，洛云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确认不是做梦，放结结巴巴的道：“这……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胡文杰漫不经心的猜测着：“这潭里的水是不是都流河里去了？”

洛云裳大喊一声：“对！”

“干嘛啊，一惊一乍的！”胡文杰被她吓到，拍着胸口顺了顺气，抱怨到，“早知道要跟你这女疯子待在一起，本少爷还不如跟着那两人跳下去！”

他的话，洛云裳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水。这水太多，也许，会淹没整个异兽林，他们几人会安然无恙，因为他们在山顶。可除他们外的人和兽都在林子中，很有可能躲避不及，会被淹死在这大水中。而看情况来说，这夺掉他们性命的大水，是他们放的。

完了！摊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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