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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炤说:“是的,现在敌人把城池围困得像是铁桶一般,粮食维持不了多久了,十几口池塘也干涸了,就剩一点井水,也只够人们吃喝的,城里种植的一些庄稼没有水浇,很快就要旱死,长此下去,如何是好?”
青苗一直在嘀嘀咕咕和史娇娇说话,听到这里赶紧抢着说:“水的问题有办法解决了,张夫人想到办法了。”
史家爷孙两人都欠起身来问,有什么办法?
“到底是说得通,但是办起来很不容易,就是从飞檐洞往江里取水。”
听到林容的话,老将军马上泄气地靠椅上躺下去:“那么高,那么远,怎么取得到?”
“就当那是一口很深的井,绳子放长一点不就行了吗?”青苗说。
“不用说放水桶了,我们狙击敌人的时候,从飞檐洞口下去都要很长时间,”史炤说着,瞟了林容一眼,“张夫人从那里上来,真是有神功啊。”
娇娇问:“这就是说,敌人要从那里打上来很不容易是吗?那他们平常以防守也不严咯。”
史炤点头:“就因为张夫人上来,王立如临大敌,派人在那里严加防守,真是多此一举。即使一两个特别有本事能够爬上来,也不形成对钓鱼城的威胁。”
林容这才说:“正因为那个地方防守薄弱,我们在晚上取水,估计不会带来麻烦。能不能从江里面打水上来,我们需要试一试。”
“对对试一试,如果成功,张夫人为钓鱼城又将要立功劳啊。”娇娇也赞叹着。
马青苗说:“别说立功不立功了,张夫人本来就是钓鱼城的功臣,是现在就是没有关押的囚犯一样,没有她的口粮,连她的水都没有。”
“啊?还有这事儿?”史炤大惊失色。
“可不是吗?”林容苦笑道,“我还要从青苗家里分一羹食,所以更要想办法找到水。可是飞檐洞进不去,只有在钓鱼台上望江兴叹。”
“岂有此理,”史炤气得啊噗啊噗直喘气,把椅背一拍,就要去找王立理论。
本来是来求助的,没想到老人家身体这么差,真要劳动他,又不忍心了。两位夫人把他按住了,说这些都是小事儿,只盼着将军早日好起来,再为钓鱼城主事。送完安慰了他一番,留下人参,告辞走了。
史炤还是耐不住性子,吩咐孙女儿找拐杖,他要去找王立理论。娇娇把他拦住了,说找也找不到,找到了也没用。史炤大发雷霆,娇娇没办法,只好让两个仆从连人带靠椅一起抬到皇宫里去。
果不出所料,到大门口就被拦住了,防守的那么严密,连麻雀也飞不进去。
原来,里面王玉刚刚生了孩子,而且还生个儿子,王立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只是偷来的锣鼓打不得,只有自己欢喜,看王玉看不够,看儿子看不够,给他取名叫金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正在兴头上,听说这糟老头子来找他,一盆冷水泼下来,一边吩咐人严防死守,一边忙不迭地穿上战袍。
匆匆出来,见了老将军就是一楫,装着吃惊的模样问:“老将军有何大事吩咐就是,那用亲自辛苦?”
史炤气冲冲地说:“你他妈的牛屎发烧了是不是?当缩头乌龟不见老子吗?”
王立变了脸色:“你老人家自己好好养病行不行?我正要领兵出去抢粮食,有什么事快说吧。”
见此模样,以为他真要出去打仗,史炤愤怒的心情压抑了一两分,就问他到哪里去抢粮。他说要到云门山。
史炤说:“钓鱼城围困得像铁桶一般,你能冲得出去吗?”
“冲不出去也要去啊,”王立就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吧。”
史炤按捺下火气说:“不要急着这一时,干脆到武道衙门,商议一下如何行事如何?”
他本来就是摆个样子的,干脆就坡下驴,还亲自扶老将军进去给他看座。元帅终于出面了,大家坐在一起长吁短叹。
一个偏将说,要解决粮食问题,恐怕还要先解决水的问题,刚才张夫人来提了个要求,要从飞檐洞取水。
“那么好取水的?怎么又是她闹事?怎么又是飞檐洞?”王立把桌子一拍,“这个女人太不识相,在合川好好的,干嘛要跑到重庆去?她一到重庆,怎么重庆就失守了?”
史炤抬不动桌子了,要能抬得动,早把桌子掀翻了。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声吼道:“重庆失守,那是赵安所为,与张夫人什么关系?张大人以死殉国,她是烈属,我们就应该优待。而今她在山上却没有一份口粮,没有一份水。现在找水,还不仅仅为她自己,还想着山上种的瓜果粮食,想着人人有一点水喝,何错之有?你当官不为民做主,元帅也不想办法,她想办法错了吗?的,”
“这个女人太不简单,只有老鹰能飞上来的飞檐洞,她竟然能够如履平地,只怕再生事端。”
元帅这么一说,其余人不敢吭声。只有史炤敢怒敢言:“正因为不简单,她才能冲破敌营,把蒙哥大汗已死的确切消息带回来。日前,她又突破重围,把张大人带回钓鱼城,可惜被你贻误战机,断送了性命……如果连这样的人都不相信,你家中那个……”
王立知道他的意思,再说下去,就要牵涉到家中的美人,连忙打住:“史将军说得有理,张夫人和安节夫人都是钓鱼城中德高望重的女人,当然要信任。但现在我们的重点事宜是搞粮食搞水。粮食要出山去搞,需要牵涉大量的兵力,人手已经不够,人人尚有水喝,暂时不能顾及呀。”
一个副将说:“安节夫人曾经组织有女子民团,现在她病好了,何不恢复起来?”
众将领都称是,史将军一个劲儿点头,王立说:“好,有探子来报,渠河嘴一带防守薄弱,哪位将军领命,突破那里到云门山抢粮?”
刚才提议的那个副将应承下来,就说第二天带500兵丁出发。
史炤这才说:“缺水也是大事,干脆就交给马青苗办吧,如果能从河中取水,城里种的庄稼不会干死,好歹有度饥荒的食物。”
众人分析这是不是能够做到的事情。王立心中冷笑:谈何容易?吊个人下去都很艰难,还能把桶吊下去弄水上来?几个女人折腾着玩吧?因为青苗对王玉不客气,他也冷淡这个女人,一想到她疯狂的模样,心里就像吞了苍蝇一样不舒服。
是得把她们用起来。一是人手不够,二也免得他们惹是生非。不过就是把山洞交给她们管理,能不能取得上水不指望了。洞口就是护国门的跑道边,那里加强兵力就是了。要从那里大规模的人上来比登天还要难。
趁这几个将帅都在,派人去请来两个夫人,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林容愿望达成了,和青苗一起护送老将军回家,一路上感激不尽,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史炤摇头苦笑,说好汉抵不过当年勇,如果老元帅还在城中,一定不会像今日这般艰难。
史娇娇听说女子民团有了重任,也嚷嚷着要参加。
林容劝道:“照顾史将军也是你的重任,哪能一心二用呢?”
老将军支持孙女儿出去,说自己是好不了死不掉的病,让她出去干正经事儿,免得天天在家里聒噪。
两位夫人回家说起这件事,凤儿高兴得又蹦又跳的,巧眉却悄悄抹眼泪,说自己孩子拖累着也不能去干活。
青苗自己当了婆婆,对儿媳妇也不客气:“你急什么?仗有得打,等你把儿子养到你丈夫那么大了,你也可以像我这样风风火火去干事。”
当天下午就把女子民团的人招集起来,两个时辰换一班,日夜都有人坚守在山洞里,然后再想办法怎么样取水。
围城的敌人众多,自从张珏在山洞下碰死,两个家丁也死在洞下,乱草丛生中,白天也阴风深深。叛将也领着人来闯过几次,可是绳索最后必须要甩进洞里,套到大石头上人才能爬上来,守洞的一个人就能把绳子砍断。试了几次,毫无办法也只有放弃了。
但是白天下去还是有风险,好在这几日天气晴朗,不是繁星满天就是月朗星稀,照得洞下雪白一片。
她们三个再加上娇娇,第一个晚上就准备动手。飞檐洞里点了一盏灯笼,照着四只木桶,都是每人从家里带来的,林容又拿出她家的长绳子,勾住山洞里的大石头,另一头拴个木桶,往下一扔,稀里哗啦一阵脆响,拖上来都是碎木片。
再换另一只桶,稍微大一点也不行,都不能甩进水中。因为洞底下还有一片泥土杂草,木桶掉下去都碰烂了,远一点又够不着,试验多次也不成功。
四个人坐在洞里喘气,还是林容先拿出主意,让史娇娇先回去照顾老爷子,他们三个再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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