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挖土找回定情物

林容说：“如果我们把洞口当井沿口，笔直吊下桶，下面直接就有水，木桶不就直接能够着水了吗？”

青苗说那好办，我们把底下的土全部挖掉，水不就能靠近石壁了吗？

“以后将士们要从这里下去，会掉进水里的，不行不行。”林容否决了。

青苗就说，洞口这么宽，我们只要把洞口下面的泥土挖掉一半，比如说把左边挖掉，右边留一半，他们还可以着陆。这样我们取水，他们下去两不误。

林容又担心冬天不太好办，不像原来那样可以直接到大路上，万一哪个掉在水里，冻了容易生病。

青苗就笑，说她婆婆妈妈的：“我们的战士打仗哪个不是冲锋陷阵跋山涉水？都像你这样前怕虎后怕狼，怎么能打胜仗？心慈不掌兵，钓鱼城山上就我能当女将军，你们都是草包。”

林容把一只木桶塞给她道：“那是，请将军先给我提一桶水上来。”

青苗就说好办，拴上一只木桶就往下扔，再提上来，连木头渣滓都没有。她提着光秃秃的绳子还笑得哗啦啦的：“想必我的劲儿太大了，可能要换铁桶才行。”

林容拍起巴掌：“你真聪明，我们换个铁桶不就行了吗？不过甩下还要帅甩远也不容易。”

两个人正在商量着，也没发现凤儿什么时候跑不见了，再听到哇哇乱叫的声音，她扛着锄头跑进来了。放下锄头，就把绳子往自己腰上扎。知道她要下山挖土，林容就说：“还是我下去吧，经常挖草药种草药的人，挖点土不成问题。”

“我耍得起大刀，你有我劲大吗？”

青苗刚刚说完，凤儿就将她拦腰一抱，放到一边，扯起绳子，三把两把就捆在腰上了。

林容摇摇头：“一个更比一个强，好吧，就让她先下吧。”

凤儿胆子大，把锄头别在腰上，哇哇两声，示意让她们两个放绳子。绳子放完了，她也着地了。

满天星光，比月亮底下还亮。她站在底下，凉风一吹，有几分刺骨。突然怀念以往的日子：第一次到这里来是划水来的，那时候天不冷，心也是火热的。小姐生了孩子，姑爷只匆匆见了一下就要回城，让我晚上来取东西。大约也是这个时辰，就是从头上那个飞檐洞里扔下来一个包袱，可惜甩到水里去了。

那包袱也不是姑爷甩的，是他的结拜兄弟帮忙甩的。姑爷死了，他兄弟倒是一城之主了，可不像姑爷那样拼命，被一个女人迷住了，害得钓鱼城的人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我深更半夜还要来干活……唉，命不好啊！赶紧挖土吧。

吭哧吭哧挖了一阵，突然在噗噗的响声中有一声清越的脆响，心中一动，放了锄头，伸手摸去。泥水之中，一个圆润的东西冰凉冰凉。赶紧抓起，用手磨了一圈，是个环形的玩意。确定是什么东西了，洗了泥巴，将那东西紧紧地附在胸前——手镯啊！

巴全给我买的，送给我的聘礼，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掉进水里，混在泥中，居然没坏，真是好东西啊。她高兴得想叫，想笑，四处望望，山高水深，只有自己一个人。突然哭了出来：鬼迷心窍，害了自己，巴全在哪里？没有人提起他，连小姐也不敢问，也没办法问人家。我对不起他呀……

可能张夫人知道他在哪里吧？等会上去问一问。想到这里，她把手镯套在手腕上，劲头更大了，挖去了半截小路，让河水浸到了石壁下，如果上面把桶放下来，直接就能提水了。

是不是够得着呢？想想不放心，最好看她们试试。就把绳子扯了三下。

林容和青苗正等得着急，见绳子被扯动，知道已经挖好了，就要拉她上来，刚刚使力，拉了个空，两人身子一仰，差点跌在地上。

“怎么回事？绳子断了吗？”林容大惊失色，把绳子从头捋到尾，完整的呀。

青苗明白了：“我这丫头外粗内细，是让我们试试能不能提水呢哩。”

想一想有道理，栓只桶在末端，慢慢往底下放。青苗说放这么慢不行，取不到水的。林容就说放快了不行，木桶会砸着凤儿的脑袋。

“你当她真傻呀？除了找男人这事她糊涂……”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林容想起弟弟，又是一阵锥心的疼痛，捂住胸口，喘了一阵。

青苗趴在洞口，双手荡着绳子，一次次扯起来都是空的，终于没了耐心：“不行不行，瞎子点灯白费蜡。”

林容接过绳子，甩荡半天，发现首例最后沉甸甸的，兴奋地说：“行了行了。”

青苗不信，接过绳子，居然还真提上来一桶水。就要把这桶水提回去，再拿桶来取水。

“别闹着玩似的，先把凤儿扯上来再说吧。”林容把她扯住了。

两人将绳子又甩下去，再把凤儿拉上来，青苗就让她把那桶水提回去，说再拿几个桶来取水。

在靠近里面洞口挂着的灯笼下，凤儿默默坐在石头上，脸色惨白，一个劲摇头。

“我刚才提了一桶水上来了啊。”听林容这么一说，她连连摇头，提起水桶，做了一个舀水的动作，那意思是她在底下用桶舀的水。

青苗明白了，对林容说：“还是要铁桶才行。凤儿跟我走一趟，我们去找朱铁匠打一个铁桶吧。”

凤儿身子往后面缩，暗中拉了林容一把。

林容明白了，就说：“你是一条竹叶青，还怕晚上的路吗？人家凤儿刚才在底下累得够呛，就不能让她歇歇？”

青苗笑道：“张夫人，是你怕一个人呆在洞里吧？放心，马家公子早就下地狱了。”

林容斜眼望去：“你是和他有纠葛的，别拿我取笑，晚上洞里可是要两个人值班的哦。”

一想也是的，不能坏了规矩，青苗就一个人跑了。

担心灯光透出去，在山洞顶里面才挂着一盏灯笼，发出昏黄的亮光，照着靠里面的石壁，一堆床铺草，上面还有一床被褥，还是马顾郎留下来的。凤儿触景生情，但多的是厌倦愤怒与悲凉，往事不堪回首，她眼泪又涌出来了。

林容当然知道那些破事儿，也不说破，只是伸手给她抹去眼泪，说：“那些陈年烂芝麻的事儿就不要想它了，你留下来，想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凤儿哪能说话呢？只是伸出右手，把手腕上的镯子亮给林容看，然后比划了一大堆动作，站起来指着草铺，做喝酒的样子，取下镯子，比划着马家公子看了一阵，往洞外一扔的姿势……

“马家那小子把你的手镯甩掉了？”林容问她。

其实，当时也不全那么回事，那家伙只是拿来看，说不是好东西，就是普通石头，是假货，不小心就把镯子掉下去了。现在凤儿想起来，他那都是故意的，只是让自己上当受骗。可是有口不能言，说不清楚，只是默默点头。

跟着她又比划，说绳子拴在腰上，她下山洞了。然后把手镯取下来放地下，举起锄头做挖地的动作，锄头轻轻一碰，她马上把镯子拿起来，用手摸了一圈，捂在胸口，这才点点头。

“哦，我明白了，”林容像是给她翻译手语，“这个手镯，你是刚才在底下挖河找到的吗？”

她点点头，小鸡啄米似的。

林容长叹一声，拍拍她的肩膀：“缘分，这就是缘分哪，我给你们做媒，也是觉得你们般配。哪知道你自己不珍惜，错过了姻缘，现在后悔了吧？”

凤儿一个劲儿点头，把手镯套到手上，举起来向林容示意，然后指向远方。

“你是问，送你镯子的那个人吧？”林容见她点头，接着说，“其实他早就回钓鱼城的，还想把你带出去……”

凤儿瞪大眼睛，两手扒住林容的肩背使劲摇晃着，催她快说。林容就说起那一天的事情：“就是你姑爷回来，接你小姐和七月出去看望王老元帅。王立她妈也跟着去，几个人才下山，等着渡船来，渡船到了，船上跳下了一个人就是巴全，他是来报丧的……”

听到这里凤儿哇哇直叫，林容明白她意思，知道她问巴全上山了没有？就接着说下去：“王老夫人听说王大人过世了，当时就昏倒在山脚下，你小姐和姑爷就吩咐巴全把她送回来。他扛着老太婆上了山，碰到了王立，先交代了他母亲，再迫不及待跑到我这儿来，问你为什么没跟他们一起去？把你也要接走。你那个时候刚刚小产，舌头又被割掉了，身心俱痛。林松给你吃了麻醉剂，让你止痛，让你睡觉。你昏迷不醒，就这样，巴全还走到你的房间，站在门口看你半天才离去……”

没想到，他心中还是有我呀，知道我那么惨还来看我，还想把我带出去……真是有情有义的人啊，我怎么没早知道呢？凤儿就在地下画了个圈，站着进去，朝外指，又对自己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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