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卿眼看着自己说完琼音仙子仍是没有任何怀疑陵兰王的意思,她也懒得再多费口舌,索性直接转身走人。
走到街上时,上官婉卿仍是愤怒无比,那个陵兰王就算是死,也要想要把她一起拖下水。甚至还不惜花大力气编造出这种谎言来将亡国的大部分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上官婉卿原本心头还有一丝丝愧疚,认为陵兰王固然可恶,但是为了他而陪葬的这些瓦兰国百姓却也并没有什么错处。
只不过当她听到这一切的时候,上官婉卿终于清醒过来,自己当初的选择并无过错。
走在街上的时候,上官婉卿看着虽然身处乱世,但是仍有一座寺庙香火旺盛,善男信女几乎要将寺庙的门槛给踏破。
虽然上官婉卿并不信鬼神,但是看到这样,仍是有些好奇地走进了寺庙,想要看看这拜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当她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寺庙正堂上摆着的泥胎木偶,竟然是她的模样。只见那泥偶衣袂飘飘,面泛桃红,竟仿佛是另一个上官婉卿一样。
上官婉卿看着这泥偶也不禁一愣,她看着虔诚地跪下朝着这泥偶行礼的众人,竟然也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上官公主,您不要再一意孤行了,求求您赶快醒悟过来吧。”
“上官公主,现在瓦兰国生死存亡就在此了,您怎么能够这么任性呢?赶快向楚国道歉平息他们的怒火吧!”
“上官公主……”“公主……”
这一声声诚恳的哀求若是只有一句上官婉卿一定气得会立刻看究竟是谁会说出这种蠢话。只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在这里人人都在这么说,环顾四周,听到的全部都是这样的话语。
上官婉卿冷着脸,榆火也知道她的意思,榆火小声地在她身后说道:“您不必生气,何必和这些毫不知情的平头百姓一般见识呢?”
“我是很生气。”上官婉卿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缓缓说道,“但是你放心,我也不会太过于生气,从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毕竟他们可怜又可悲,真正可恨的,是陵兰王。”
上官婉卿已经不屑于称呼陵兰王为“父王”了,因为在她眼中看来,这般利用舆论绑架她的,也早就不配成为她的父王了。
榆火见上官婉卿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因此也就放下心来。她点了点头,于是便又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上官婉卿的身后。
上官婉卿鼻子里充斥的全部都是寺庙里的那浓重的香气,这香气熏得她头昏脑涨,只觉得这香气乌沉沉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就像是瓦兰国王宫里的生活一样,因此她也不在此停留,直接带着榆火走了出去。
走出街道上,被冷风一吹,上官婉卿咳嗽了两声才算从刚刚那种气氛里缓了过来。榆火听见上官婉卿咳嗽,连忙上前帮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公主,您还没好透,不如回车上躺着吧。”
上官婉卿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即将灭掉的瓦兰国,点了点头,似有所感:“是啊,回去吧,回到车上去。”
在回到马车的路上时,依旧有不少人从上官婉卿身边经过,她们同样是呢喃着相同的事情,无非是希望上官婉卿能够向楚国低头,放瓦兰国一条生路。
只不过这次上官婉卿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像是从未听到这种话一样,只是榆火只觉得,上官婉卿眼底的寒意似乎又重了几层。
当上官婉卿回到马车上的时候,瓦兰国的初雪洋洋洒洒地从天空降了下来。
“公主,下雪了。”榆火看到车外下雪了,给马车里的炉子添了几块炭,仔细地给上官婉卿掖好了被子。
上官婉卿躺在马车上,听着炭火爆开的细微的噼啪声,心下一片宁静:“现在也不知道楚国是什么样子了。”
“不知道呢,不过府中的事奴婢已经照料好了,公主回府后就能好好歇息了。”听到上官婉卿的话,榆火扭过头来思索了一下方道。
“如果,我说我还要在这瓦兰国再留几日呢?”上官婉卿并没有看榆火的表情,她撇开脸,看着另一侧的车厢,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榆火轻轻一笑,对于上官婉卿的话,她并没有感到什么的意外,就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公主果然还是想去找能够医治太子寒毒的郎中吧?”
“是啊。”上官婉卿十分坦然地对榆火说道,“虽然当初我也并没有求着他救我,他落到这种状况纵然和我有关系,我也没必要对他感到抱歉。但是到底他和我也曾经好友一场,于情于理,我也该帮他一次才是。只不过帮完这次,我便也不欠他什么了。”
听到上官婉卿这么说,榆火沉默了片刻,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互不相欠吗?公主您也知道,民间但逢红白喜事,周围邻居总是少不了送上几两银子,谁家没有红白喜事呢?这次你收了二两银子,过不了多久你又要把这二两银子拱手让人,一圈下来你没多什么也没少什么,可是你和你的邻居之间却热络无比。”
“如此,公主也敢说是互不相欠吗?”榆火直勾勾地看着上官婉卿的侧脸,似乎想要看穿她一般。对于上官婉卿,榆火虽然认为是自己的主子,但是她却并不认为上官婉卿的想法是那般的不可捉摸。
上官婉卿苦笑了一声,当初她无比称赞榆火的聪明,但是现在看来,太过聪明也不是个好事,至少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内心想要逃避的东西。
“也确实如你所说,我虽然很想在这方面变得冷血,但是不知道怎地,看到慕容子澈那样,我也狠不下心了。”上官婉卿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我太过软弱了。”
“这不是软弱,您对于敌人手段狠辣,对于自己的同伴却不吝帮助,这便够了。”出乎上官婉卿预料的是,一直盼望着她能够再度狠心的榆火这个时候却摇了摇头,认真地否定了她的话,“譬如奴婢为了您挡了一剑生死垂危,您会认定了奴婢没有价值,从而抛弃野外吗?”
对于榆火,上官婉卿的态度也算是一变再变。从最初的为了单纯的利用而拉拢,直到现在的信任,即使上官婉卿知道,如果被榆火窥见了她内心的软弱,说不定榆火就会立刻背叛她。
但是倘若真的掉下去的不是她,而是榆火的话,上官婉卿也知道,自己也不会动过要抛弃她的念头。
上官婉卿苦笑了一声,总觉得自己自从来到这个朝代后,就开始变得和前世“卧底”这个身份格格不入了起来。
“自然不会。”纵然想了这么多,但是这一切不过都在上官婉卿脱口而出这句话之后才有的念头。
“长孙皇后爱子如命,倘若您能够请到郎中医治太子,长孙皇后也不会太找您的麻烦。”对于上官婉卿的回答,榆火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像是原本就在她意料之中一样,“所以如果您能去找郎中,奴婢自然是再支持不过。”
上官婉卿此刻来瓦兰国,自然也是有着这一层的私心的。毕竟她知道,魏国善医,这儿恐怕有不少能人能够医治慕容子澈身上的寒毒。只是碍于榆火,她才极力掩饰。
眼下既然榆火也十分同意,那么上官婉卿就点了点头:“那你去吧,往瓦兰国或者是周边国家发布消息,若有能医治寒毒者,赏金千两。”
“是。”榆火看了看天色,发现因为下雪的关系十分阴沉,虽然时值傍晚,但是天色竟然暗了下来,“公主,外面天色黑了,今日怕是不行了。”
“你和君故说,让他和他的那个故人也问问。今日不行也就算了,只是明日务必要散布消息。”上官婉卿吩咐完这一切后,也觉得有些乏了,“我先睡了,若是有事,便喊我。”
榆火见上官婉卿睡了,便放下了车厢内的帷幔,轻轻地退了出去,坐在君故平时驾车的地方,双目平静地望着不停降雪的天空。
一片雪花透过她长长的鸦羽落入她平静如水的眼眸中,很快地便融化成了一汪雪水。榆火依旧表情平静,只是她眼眸因为那汪雪水而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她静静地望着这片生她养她的天空,而此刻这天空似乎都在质问她一般不停地降下白色雪花,妄图告知她,她的所作所为是对这片天空的背叛。
狂风呼啸,原本细雪已经顷刻间变成了鹅毛大雪,那层层的冰冷不停地堆积在暴露在外面的榆火的身体上,那寒冷的触感让她原本温暖的手脚都逐渐失去了温度。
只是榆火却仍是静静地坐着,像是为了极力忍受这份拷问一样坐着。她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她的脸庞也平静得像是什么都不曾想过一般。
这份静谧,一直持续到君故回来为止。
“姑娘,您坐在这里干什么?”君故一回来便遥遥地看见一个白色人影,走近了一看,原来是身上落满了雪花的榆火。
对于榆火,他们的称呼自然也是有些别扭,称呼什么都不是,因此索性折中称呼了“姑娘”。
榆火听到君故的声音才抬眸望向他,语气里带着一分清冷:“赏雪而已。”
“姑娘也真有闲趣,不过这已经不是赏雪,而是挨冻了吧。”君故一边说着,一边从骏马的马鞍上取下了一块干净的布巾,“擦擦吧,如果姑娘不嫌腌臜的话。”
榆火接过布巾,这才扑打起身上的雪花来。只不过有的雪花早就已经因为她身上的温暖而化成了雪水,浸湿了她的衣服。那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体上,竟若有若无带着一丝魅惑之意。
君故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别开头去:“姑娘,这雪这么大,您可以回车里陪着少主了。这儿由我坐着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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