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纪时霆觉得他想知道的事,才最为重要。那就是打来电话的那一边,
他知道,姜夏心里是想着的,关于曾经的选择她早就已经后悔了,可他没有想到,她会做到这个份上。
那又能怎么样呢?就算她这样的不理智,该娶的该嫁的,也还是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知道,纪时谦用了什么药物。
他不知道原因,但有些事情纪时谦信任他,所以也就没有避着他。盐酸氯丙嗪,镇静类的药物,可以使人短暂的,避免因为生理需求而产生欲望的药物。
纪时霆到现在也还不明白,自己的弟弟想要做什么,但他可以知道的是,纪时谦确实不想娶薄一心,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现在在他身边的,这个薄安安。
纪时霆转脸看了薄安安一眼,冲着她点了点头。
“多谢,”薄安安也微微点头,便拉开车门下去了。
星耀的大楼还是一样的人来人往,薄安安没有怎么做掩饰,所以一下车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没有保镖没有助理,更没有林素跟在身边,一个落单的一线明星还是容易产生吸引力的。
不过,星耀门口的保安也不是吃干饭的,记者一围过来,他们就帮薄安安被人挡在了外面。
薄安安一进门,就直上了顶层薄一恒的办公室。
她没有打算告诉薄一恒自己要做什么,但是薄一恒对她不赖,她想告诉薄一恒,尽早和薄一心撇清关系。
之前尹冉的事虽然没有被真正证实,可是种种细节都能证明,尹冉确实有问题。而薄一恒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让薄安安换助理。
后来顺水推舟让尹冉离开,再到招来了米莉和李盈,看似平平常常的一些小动作,实际上都凶险无比。
薄安安早就知道,到了现在,她走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
薄一恒的感情她也许没有办法回应,可是,做些什么让他的损失降到最小,却是可以的。
薄安安正欲敲门,却忽然听到了里面隐约传来的娇嗔和**。
里面正发生着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一旁的秘书表情也有些尴尬,毕竟,让薄安安不经通报就直接进去的特权是薄一恒亲口给出的,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很为难。
考虑到薄安安和薄一恒之间的暧昧,秘书只觉得头疼。
房间里的声音,薄安安能听的出来。
那是墨莎莎的声音,这段时间她太忙碌,懒得搭理墨莎莎和李盈之间的事,只是刻意的冷落了李盈一些,让外人知道自己并不很喜欢这个助理,尽力的用这样的方式去撇清关系。
所以,墨莎莎那边也就没有新的指示过来。
她已经在和林素商量,要怎么安排李盈了,抛去那些曾经被动地发生的事情,李盈确实是个好姑娘,薄安安真的没想亏待她。
可是,仅仅是疤痕这一点,薄安安还是遇到了阻碍,没有人会觉得李盈这样的皮肤能够去跟着薄安安演戏,就算是有特效妆容这种东西可以掩饰也不行。
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正是墨莎莎这个人。
薄安安以为,薄一恒不管怎么样都能知道墨莎莎披了一层名为伪装的皮,可是当墨莎莎说:“你也知道,我安排的那个人被薄安安冷落了嘛,你想知道的事我也没办法,不如下次再让我们两个人一个剧组啊?”
薄安安瞬间明白了,墨莎莎莫名其妙要监视她的原因。
所以没有更多的动作,所以仅仅是想要知道她平时都做什么,原来如此。
她以为薄一恒早就放弃了的。
这个认知让薄安安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她以为的可以稍稍信任的对象,竟然也会在背后做这样的小动作,原本想要交付出的感情,顿时像结冰了一样凝滞在心里。
秘书是没有听到这些话的,她离得稍远一些,看到薄安安脸上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此刻已经低着头红了脸。
薄安安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以后才看向秘书:“今天我没来过,跟其他人说清楚。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
秘书顿时如获大赦地点着头,目送着薄安安离开了。
办公室里的人并没有察觉外面的这一小插曲,只是继续温存着。
薄一恒抚摸着身下那具柔软的躯体,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可是,墨莎莎忽然娇笑着扭了一下,又攀附在了他的肩上:“一恒。”
这声缠绵而娇软的呼唤顿时让薄一恒忘记了刚才的那种感觉,又耸着腰往前挺了一下:“你怎么就这么浪呢?”
“那也是只对你呀,”墨莎莎娇嗔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又惊呼起来,“你的肌肉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好看了,我刚才都没有注意。”
“你不是也有么?”薄一恒淡淡地开口,依旧温柔的五官看不出半分开了荤腔的意思,就好像他只是单纯地夸赞了一幅画或是一座雕塑。
墨莎莎更加开心地笑出了声,又主动贴着胸脯蹭了过去:“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不如摸摸啊。”
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原本应有的**竟然被这两个人演绎到了这样的程度。
与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低声抽泣着的姜夏和一脸愤慨却又不得不忍耐的薄一心。
纪时谦的表情淡定不已,他身后的勒森低着头,强行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不敢表露出半分异样。
纪母和陆贞分坐一边,各自淡定地喝着茶水。
至于他们心中究竟淡不淡定,就没有人知道了。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我昨晚只是和大家一起吃了饭,所有的食物都是一样的,只是饭后又多喝了一杯红糖百合水。”姜夏抽泣着,像是委屈到了极致,又想要强压住心情让自己冷静一些。
纪时谦无动于衷,一旁的薄一心却是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
“你早就在勾引时谦了,明明你都结婚了,你怎么敢!**,不要脸!”
陆贞听到薄一心的爆发,连忙把人按了回来。这件事是她们有理,薄一心这样做反倒会不好,毕竟另一边的姜夏可是哭的梨花带雨。
一边安抚着薄一心,一边看向纪母,陆贞的表情非常平静:“这件事,确实有蹊跷。一心太激动了,毕竟,唉,就得您来给我们个说法了,毕竟我薄家的女儿,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
薄一心挣扎了一下,想要反驳,却看到了陆贞递给自己的眼神。
她顿时静了下来,又看向那边的姜夏。
眼泪瞬间冒了出来,薄一心明白了那个眼神的意思。
她太强势,有理也会变成没理,更何况对方是有借口的,而且还表现的那样可怜和无助。
昨天晚上她留在纪家是一时兴起,纪母没有反对,她也就顺水推舟睡在了纪时谦隔壁的房间。
可是,当纪时谦那里隐约传来了女人的**和喘息声时,她就察觉了不对,可那是她还能劝自己,可能不是纪时谦那边,毕竟那些声音没过多久就消失了。
也许是什么视频,或者别的什么?
无数次纪时谦都已经有了生理反应却还是没有碰她的情况放在前面,薄一心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未婚夫,不会在婚礼之前的这么几天做出过分的事。
可是,当她今天早上退开纪时谦的房门,看到他围着浴袍坐在窗边看书的模样,看到床上那个**着的露出了大半脊背的满身斑驳的女人时,她顿时愣住了。
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再做他想了。任谁都不可能相信,纪时谦昨晚只是非常单纯的坐在一旁的靠椅上看了一场活春宫而已。
薄一心的尖叫和吵闹,清醒过来的姜夏的偷偷窃喜和故作委屈,纪母的淡定和冷静,陆贞的为女儿出头的姿态,种种的态度和想法组成了眼前这个有些微妙的场景。
佣人们都已经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此时几乎都没敢留在厅里,而是低头噤声分布在厨房,杂物房,走廊等各种远离客厅但能够随时应声上去做事的地方。
纪时霆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所以,我弟弟和我的妻子睡了一晚上?”还真是,绿的发光啊。
这么多人都知道了。
纪时霆看着一脸委屈想要冲上来向他哭诉,却又貌似因为不敢而留在那边的姜夏,半点没有激动。
为什么呢?他原本也是那么的爱她,什么时候开始,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都会觉得无所谓了呢?
他常常觉得,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姜夏,用现在的网络名词是怎么说来着?绿茶婊吧。
曾经的她所能够带来的温暖越来越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就是,他失去了这条腿以后吧。
渐渐地,一切都变了,甚至会分房睡,甚至一副为他好的表情,让他好好修养身体。
一年两年,都是这样子的,感情慢慢的也就淡了。
就像现在,甚至只想发笑。
对于这件事,纪时谦的态度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薄一心根本没有把纪时谦是不是睡了一个不是她的女人这件事当做重点,反正以前也有一个薄安安横着,她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绝对不会是纪时谦唯一的女人这件事。
她最不能接受的是,昨天晚上躺在了纪时谦床上的人,竟然是他亲哥哥的妻子,姜夏。
她早就知道这个姜夏不会是个好东西,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这样早的爬上了纪时谦的床,爬到了,连她都还没有达到的位置。
想到这里,薄一心恨不能咬碎一口牙去。
所以,她是寄希望于纪时霆的,希望纪时霆能够把那个贱女人带走,让她离纪时谦远远地。
被下了药,谁信呢?
另一边,姜夏也是有苦难言。
她怎么也解释不了,自己是真的被下了药。
纪母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想着纪时谦,不可能选择真的相信她。薄一心一直都提防着她,除了这种事更加不可能听她的解释。至于纪时谦?
昨晚,虽然确实被下了药,可她也还是记得自己是怎么敲开了纪时谦的房门,怎么扑进了他怀里。虽说有药物控制,却也有一定成分上的半推半就,唯一的意外仅仅是今天早上被薄一心推开的房门。
想到昨天那疯狂的一晚,姜夏忍不住红了脸,却又想起现在这个场合不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因此又白了脸。脸色一阵不定的模样,让纪母当即就明白了她究竟在想什么,顿时冷哼了一下。
不多时,终于冷静下来的姜夏看着纪时谦那置身事外的表情,几乎要绝望了。
她终于明白了,纪时谦好像真的放弃了她。
从他在酒醉时念着薄安安的名字的时候就知道的,可是到了此时此刻,明明他昨晚是那样的疯狂,可现在,却又这样的冷漠。
纪时霆看着弟弟那张冷漠的,丝毫没有把姜夏放在心上的脸,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真有意思啊,那时候争着抢着,让他们好像连兄弟情义都岌岌可危的女人,到了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孤立无援的模样。
可毕竟是他的妻子,纪时霆没打算做绝。
他也许不清楚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却很清楚,这样的状况必须尽快终结。
“人我带回去了,我会查清楚是怎么回事,给弟妹一个交代。”
以这样的居高临下的态度,纪时霆把这个可以称之为是家丑的时间扼杀在了自己手上。
薄一心当然不会同意这样简单的了结。
就这样让姜夏离开了,以后她还怎么在纪家立稳脚跟?作为未来的记夫人,她必须有让所有人信服的能力。
陆贞也是一样的,虽然不想让女儿表现的太强势败坏了好感,可毕竟委屈的是她们,当然也要争取到足够的利益,才能让这件事过去。
否则,不是白委屈了么?
所以,她们驳回了纪时霆的话,没有给纪家这份面子。
另一边,薄安安终究还是离开了星耀,没有再试图和薄一恒说什么。
给林素和两个助理报了平安,薄安安就想着要回家去了,却没想到,陈岁寒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岁寒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只让薄安安和她一起吃顿饭。
金黄色的叶子满街都是,有些地方扫干净了,有些地方却还平铺在路面上,一片灿烂。
差不多也快中午了,薄安安便索性留在了星耀对面的甜点屋等陈岁寒过来接她。
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怎么需要经历考验或是质疑了,女孩子的友情就是这样的,只要看对了眼,就会一下子变得很好,恨不得早个十年八年就认识。
一起逛街一起吐槽一起喝咖啡看帅哥,不就是这样么?两个同样有趣的契合的灵魂遇见了,然后,互相喜欢着了。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川菜馆,看着一桌子红油,薄安安原本还有些复杂的心情顿时轻松起来。
“安安你快点,菜都要凉了,尝尝这个豆花鱼,超级棒!”陈岁寒也不跟薄安安客气,见人到了就拿着勺子捞了一大勺豆花到碗里。
薄安安看着她那猴急的模样,心情顿时更好了:“你不怕长痘痘了啊。”
“最近又不出现场,不怕,”陈岁寒说道。
作为歌手,她平时很少吃辣,尤其是即将开演唱会的时候,要提前两三个月开始调整饮食,还要吃生鸡蛋清和芹菜沾醋保养嗓子,可她又很喜欢吃辣,也就只有这种偶尔的情况下会喊薄安安陪自己打牙祭。
虽然知道陈岁寒一定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但薄安安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白。
“霍家的想法像我们这样的人,都能理解的,但是放在安安姐你身上,我就只有不开心了。你想放弃么?安安姐,我想知道,你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薄安安垂着眸子,夹了一块坠着花椒粒的鱼片:“没什么想法啊,看他吧。”
陈岁寒楞了一下,随后蓦地反应了过来:“你不爱他,是么?”
薄安安摇了摇头,随后笑了笑:“也不是。总归,爱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也很累。哪有什么爱来爱去的呢?只是不肯放弃的执念吧。我觉得霍琛很好,所以能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不敢把心放在他身上,现在不也证明了这一点么?”
薄安安说着说着,睫毛上就带起了一片湿润来。
大概是太辣了,她觉得这些菜让她的喉咙呛得难受,连带着鼻头也泛红。
昨天淋了雨洗了脸,她就没有化妆了,此刻脸上有这么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能让人清清楚楚地看清,也就,更让人心疼。
“总之,他要走要留,我都没问题的,甚至我觉得我们分开会好一点,毕竟,霍家那么大的家业,说让他放弃就放弃,他也不会愿意的。伯母对他有,很高的期望。”
比如说绝对的理智和冷静,比如说,冷血和无情。
霍家的继承人不需要一个感情用事的废物,大概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呢?也许他可以放弃的。”陈岁寒不肯赞同薄安安的话。
“可是,有很多人都会爱他,他其实并不很需要我的爱。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爱我什么,就好像,只是爱薄安安这三个字,爱一个虚幻的影子。他太好了,也付出的太多了,这让我惶恐。”
虽然一开始不知道,可是上一次被白雪弄进医院的时候就知道了,霍琛确实是在很努力的和家人反抗的。
他们两个人都表现出了一种坚硬的,义无反顾的态度。
霍琛不管怎么样也要在她受伤的时候来到她身边,即使晚了那么一点,却终究是到她身边了。冷枫的帮助是他最不能缺少的东西,他从监禁中挣扎着逃出来,到了她身边,就好像找到了自己的救赎。
可是,她值得么?
苏檀的话让她不得不再一次反思,她值得么?
霍家不会允许一个不贞洁的不是名门出身的女人嫁给他们的继承人,这个霍家,大概也只是代表着苏檀一个人,可这无疑是一种羞辱。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薄安安你是个不干净的见钱眼开的玩意儿,没有人会真正爱你的,也没有人会娶你,你以为甜言蜜语和承诺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么?没用的。
薄安安苦笑着,看向陈岁寒:“我认识他到现在,怎么说呢,直到现在,如果说是感情,确实是有的,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爱情。我当然也想嫁给他,他是我男朋友,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可说这些话的人说了不算,真正说了算的也不是我和他。我想这些,想了很久了,你知道么?我早就明白的,我不可能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即使我看到的那些只是小小的一部分,他也不可能和我永远走下去。”
“我不想因为对他的感激和亏欠,或者说是某些说不清楚的莫名其妙的感情,就要求他因为爱我而放弃自己本能得到的东西,他妈妈说的对,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我这样有过缺钱缺疯了时候的女人。我当然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可如果他厌倦了,累了呢?”薄安安的神色有几分凄然,眼中的泪珠像是要滚出来,但脸上却还是笑了笑。
“我又不是什么能不管不顾的女人,我也想,像岁寒你一样,有选择权啊。可是我不是掌握资本的人,而是资本玩弄的物品的一部分,所以,我只能选择接受现实,然后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去投入感情。这样一来,我受的伤害会少一点,也能让他好好的考虑,究竟要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只要我不那么难受,他也能轻松很多吧。”
有时候,薄安安觉得自己像是一艘孤舟,即使舟上有人,她也还是孤独的。
那些人来来去去,停停走走,没有谁能保证一辈子都留在舟上,和她一起漂泊在山海之间。
所以,她只能是孤舟。
她不是生性凉薄的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真心假意,她也分得出来。
可是真心的是怎么样,假意又是怎么样?薄一恒的那点打算,难道她就真的看不见么?
只不过是因为他对她好,她就要捧着一颗真心冲上去不管不顾么?
当然不是的,只不过,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让自己想清楚。
薄一心是薄启明的女儿,名义上唯一的女儿,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仅仅是领养的薄一恒,在家产上当然没有什么竞争力。
薄一恒只是需要助力罢了,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抵不过她是薄启明的亲生女儿这一条事实。
有这一层关系在,薄一恒如果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即使是薄启明这样根本强势不起来的性格,想必也会在家产上好好考虑是不是要全部交付给薄一心了。
薄一心终究是要嫁到纪家去的,纪家未必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想要谋夺虽不及自家却也资产丰盈的纪家的财富。
这样一来,薄一恒的胜算自然能够更大。
可她,偏偏不愿意做这个棋子,否则,和薄一恒在一起,把薄家拿到自己手里岂不是最好的选择么?可她偏偏不愿意这么做。
即使是落到了泥沼里,她也还是想做一个有原则和底线的人,要不然,她和那些她憎恨厌恶的跳梁小丑,又有什么区别呢?
两个人仍然没有停下筷子,各自吃着自己喜欢的食物。
叶家的分量终究还是不够,不够让霍家接受她,那么以后,她和霍琛,又要何去何从呢?
这个包间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中间留着一扇大屏风似的推拉门,门打开,两个房间就合成了一个。
所以,薄安安不知道,自己说着那些话的时候,霍琛就在隔壁。
霍琛的手握在门把手上,终究还是没有在这时候推门进去。
天色有些阴沉起来,虽然是朝南的采光极好的房间,此时也泛着阴沉沉的冷色。
楼下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有川剧表演,院子里的那几桌露天吃饭的客人正看着表演,一片叫好声都传了上来。
可是他站在楼上,却只是将薄安安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入了耳。
他没想到隔音会这么差,原本他们所想的,不过是让安安先过来,听听她的想法,再和她好好谈一谈。
陈岁寒原本就像个小媒婆一样在撮合他们,当时因为他的事情,还有了一些误会。好不容易和她解释清楚,她这才答应,要在霍家这件事上再劝劝薄安安。
可是现在。
霍琛知道,薄安安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很清楚,真的。
薄安安的想法太直白,正是因为这种直白将一切他们不管不顾离开这里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想到了,他才开始惶恐,才不敢推开这扇门出去,告诉她。
告诉她,我一直都爱着你,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要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告诉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他不敢。
未来的可能太多了,他能够做到在此时此刻以一种坚定地态度离开自己的家庭,表明自己爱她的决心,可以后呢?
如果,他没能给她幸福呢?
鼻腔里像是吃了芥末一样一阵阵的泛起汹涌的辛辣味道,眼泪不经意间已经濡湿了大片的睫毛,霍琛闭着眼睛,想要压抑那样的感觉,却终究还是握着拳头蹲在了地上,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什么才子,什么天赋奇才,都是虚的,假的。
他能写那么多的故事,却唯独不知道这个属于他们的故事会是什么样的走向,不知道这样继续下去,他们之间究竟会是BE还是HE。
那边,薄安安仍然一无所觉,只是按照陈岁寒喊自己过来的初衷,大吃大喝着。
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和聪明人谈恋爱就是这样子的,知道不行,就算了。
哪有那么多义无反顾呢?小美人鱼终究还是会把刀子插进王子的心脏,灰姑娘怎么样也还是大贵族家的女儿,快乐王子的那颗铅心到最后也只是被丢在了垃圾堆里。
世界就是这样的,只想着童话故事,就会受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现实一点。
知道现实是什么样子的,被现实打击到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薄安安是这么想着的。
她知道,自己的朋友也会理解她的。
看着陈岁寒也并不怎么好受的表情,薄安安觉得有些抱歉。毕竟,这种糟心事,本来是不需要让她掺和进来的。
转了话题聊了些别的,又说了说这些日子的趣事,薄安安这才知道岑亭竟然在追求陈岁寒。
“等等,这,什么时候的事?”薄安安一脸诧异。
陈岁寒红了脸,这才小声地说起了经过。
两个人早把不开心的事吐干净了,此时一个说得含羞带怯,一个听得津津有味,倒也恢复了往日里相处的状态。
等到两个人都吃饱喝足,薄安安原还是打算让米莉来接自己,可陈岁寒只说自己还有点事,便让司机先送她了。
薄安安应了,便也不跟她客气,让陈岁寒的司机送自己回家了。
等到薄安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陈岁寒这才打开了隔壁的房门。
霍琛已经坐在了椅子上,面色平静,看不出来情绪的模样。
陈岁寒叹了口气,轻声喊他:“琛哥,这次。”
“我原本都准备好了的,可是现在,又犹豫了,”霍琛看着桌子上自己丢着的那个信封。
那里面的证件还是可以用,毕竟,是冷枫帮忙准备的,苏檀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陈岁寒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安安姐现在这个态度,你听到了么?”
“听到了啊,隔音太差了,”霍琛想了想,笑起来,“我最喜欢的就是她这个样子,再难过再痛苦,也还是有一份理性在里面,不像我。”
“你已经很勇敢了。”陈岁寒有些呐呐无言,只能抱着兔子状的背包坐在了他对面,“你都已经做出决定了,这不已经足够了么?”
“可是没有办法让它变成现实啊,安安说得对,我们应该考虑的东西太多了,不是说爱了,就够了。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霍琛说着说着,便拿了一部电影里的经典台词出来调侃,说完就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是物质吧,总归她是大明星我是大编剧,饿不死的。她只是怕我们都后悔,毕竟霍家,也不是什么只有点钱而已的土豪,万一把我们都封杀了呢?如果我妈妈再做些什么,我们能承受得了么?”
“那不是还有我在么?我爸也不是煤大款啊,”陈岁寒有些泄气。
“不是的,岁寒,是各种各样的需要考虑的因素,”霍琛又摇了摇头,把桌上的信封收了起来,“既然已经是这样的想法了,我这些东西也就用不上了。岁寒,我们不是怕冲出去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后果,而是怕,发生了某些我们都没有办法承受的事以后,会后悔。感情就是这样的,现在想的再好,也抵不过未来的鸡毛蒜皮。”
“与其等到两个人都磨尽了感情,然后再抱着痛苦分开,还不如就停在现在,至少现在我还深爱着她,她也还对我抱有,嗯,某种可能并不是爱情的感情。她不爱我,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要轻易的多,我能理解。”
陈岁寒苦着脸,也不知道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该怎么做,只是觉得之前让岑亭在这两个人之间搅和搅和的做法,实在是蠢得冒泡。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纪家那边却还是乱哄哄一团,没个章法。
姜夏死活要查究竟是谁下了药,薄一心死活要让姜夏给自己的交代,纪时谦大概觉得这样的场面太让人头疼,所以戴着耳机搬了笔记本过来处理文件。
只剩下一个纪时霆,没有纪时谦这么淡定,也没有薄一心那样不理智,更没有姜夏那样会算计,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平铺开来说了。
“现在的情况,说实话,我不该多说什么,毕竟戴了绿帽子的人是我,”说着说着,纪时霆还忍不住笑了一下。
仍然泛着一点点绿的金黄色的枝叶在窗外摇晃,传进哗啦啦的声响。
纪母听得心烦,便挥挥手让人把窗户关上了。
纪时霆看着她的动作,等到窗户被关上以后,这才看着姜夏继续开口:“薄小姐不高兴的话,大不了取消婚礼吧,也算是给你个交代了。我弟弟这个样子,结婚以后谁知道还会不会闹出一些糟心事,就不要让他祸害薄小姐了。”
“这怎么能行!”薄一心也激动的不行,可这次却是陆贞先开口,“时霆你这是开的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既然你们不高兴我弟弟睡了别的女人,关于他睡的女人是谁,这个问题其实可以滞后再说。你们不高兴的不就是这一点么?那么,就不要结婚了,这不是最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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