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拜师风云

　　吃饭的时候他们虽然也在谈书，但没有那么正式，主要还是在聊生活，我才知道他们这一群人大都是某某大学教授、某某领域专家。

　　当他们问及我的时候，我有些尴尬，因为我只是一个有着铜臭味的商人。

　　而且，我旁边坐着若水，我说过他们不会问起这些东西，但显然我猜错了，若水要怎么办？

　　“呵，我就做点小买卖。个体户。”我谦逊地笑了笑。

　　他们都是读书人，见我窘迫，都善解人意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我余光瞥见若水松了口气。

　　还好，我平时很少去媒体上露脸，这些人都不认识我，谁会想到我是随氏集团的董事长呢，毕竟我这么年轻。

　　再说，知道随氏集团的人本身也很少。

　　隔行如隔山，哪个普通人会关注什么集团呢？最多知道子公司的名字。

　　那些电视剧里、小说里动不动就有迷妹给好闺蜜科普某家总裁很帅很帅什么的，其实现实中人们连买个醋都不会关注厂家的，甚至产品名和牌子都分不清楚，更别说厂家所属集团的名字。

　　吃饭间，我也终于了解到了他们说的“共享资源”是什么意思。

　　原来因为他们都是尖端人才，彼此之间掌握有各行各业的尖端资料，在一定情况下，他们会以多种形式来共享资源。比如医生，他有可能会帮你免费治疗，比如大学教授，他可能会帮你某个要面子的亲戚把他们的宠儿走后门地送进名校……

　　其实也是有点用的吧？

　　但，我有钱，这些事在我看来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有了总好过没有，起码我替若水物色了一个资源——坐在我正对面的老夫妇——张梅和李守国。

　　这俩人已经年过花甲，是上个世纪军区大院里的老中医，一起经历风风雨雨四十多年，起死回过生，妙手回过春，我看，他俩给想学中医的若水当老师，再合适不过了。

　　资源共享嘛，不用白不用。

　　以若水这么招人疼爱的模样，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的。

　　我把这想法暗暗埋进肚子里，等着书会的结束。

　　然而没想到还有活动，是会长临时起意想要带我们去历史博物馆，他可以给我们当导游。说起这个，会长的本行就不得不提一句，他是考古专家，最擅长的是唐宋文物鉴别，其他方面虽然也很优秀，但比起他唐宋文物鉴别的能力就不值一提了。

　　我知道他这是想卖弄，在我们这些新来的人中立一个权威，若水没有异议，我自然也没有。反正对我来说每天都像假期，被耽误一天也没什么。

　　不过博物馆逛了一半，张梅和***就撑不住了，毕竟年纪大了，他们说恐怕要先离开了，会长当然不会阻拦，可我不知道这俩人住哪儿啊，一旦离开，就要等下次见面了。

　　下次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行。

　　我立即提议道：“我和若水去送送吧。也好有个照应。”

　　会长看了我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那你们路上慢点。我们再转转，你们回来的时候来个电话，回来的早的话我还能再带你们看看。”

　　“好。”我笑着应下了。

　　鬼才会回来啊！一直就你一个人在那说个没完，跟谁没长眼睛不会看简介一样。

　　我和若水引着两位老人到我们车前，我特地让若水和他们坐在后面，美其名曰方便照顾。

　　他们估计对我的体贴很是有好感，各个笑着夸我年轻有为。

　　上了车，我谦虚地说，“我哪里有什么作为，比起若水自学医术，我差远了。”

　　“自学医术？”老太太张梅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若水。

　　若水难为情地透过镜子看了看镜中的我，我忙假装没看到得发动了引擎。

　　师傅领进门，留住在个人！

　　“一点点……打算考中医大的。”若水说。

　　听见他们开始交谈，我又放心地透过镜子打量起他们来。

　　“哦？中医大？老头子可是听说那儿对招收的学生会进行专门的基础测试，门槛很高的。”老头儿***也来了兴趣。

　　“嗯。”若水道。

　　“他们的基础可不是看几本书那么容易，而是要求掌握穴位图，身体脉络，你没有老师教，光看书能学得会？”老头子继续问。

　　我有点替若水难为情了，她这样的出身，自然只有看得起书的份儿，老头直接问，怕是要伤她自尊了。

　　说实话，我对若水的水平是一点不知，更不晓得中医学到哪一步是登峰造极，以为看得懂《本草纲目》、《伤寒杂病论》这些东西的人就已经很有水平了，谁想看书只是个基本功。

　　现在才发现了自己似乎又干了件蠢事，自取其辱。

　　“没有实践，自然无法全会。若水的水平尚浅，不足在前辈们跟前卖弄。”

　　和我想象的不同，若水没有拮据地说她不会，也没有打肿脸充胖子地说她会，而是用那种陈述事实又不卑不亢的语气笑着说。

　　“你别理我家老头子。”张梅瞪了***一眼，然后抓住若水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若水啊，我是很喜欢你的。你这孩子打见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姑娘，可惜啊，我女儿和我关系不好，死活又不爱学医，我这一身的本事啊，也只能埋到黄土下面去咯。”

　　我正听着，若水忽然看向我，我来不及躲开视线，和她在镜子里对视上了，她大概懂了我送这俩老人又让她坐后面的用意，给我递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不喜欢我干涉她的生活吗？

　　我心里没了底气。

　　想想，我虽然爱开车，但谁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给我约了一个比我高几个水平的赛车手来当我的老师，我一定很难堪吧？

　　就算我有意想向他求教，这个时候也是开不了口的吧？

　　若水果然没有接张梅的话，我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没想到你喜欢医术啊，”张梅继续说：“你要是不嫌弃，就拜我为师吧。咱们在一个书会，也算有缘分，你觉得呢？”

　　若水惊讶地看着她。

　　***在一旁帮腔道：“她虽然人长得有点遭嫌弃，但医术还是了得的。”

　　“***。”张梅苍老却不浑浊的眼珠子把***瞪了一下。

　　***老肩一耸，悠哉游哉地靠在座椅上摇头晃脑地背起诗句来：“学徒苦！学徒进店，为学行贾；主翁不授书算，但曰‘孺子当习勤苦！’朝命扫地开门，暮命卧地守护；暖当执炊，兼锄园圃！主妇……”

　　“行了！”张梅嗔道：“我是无良主翁，还是你是蛮蛮主妇？当我学生哪有这么苦。”

　　这些文化人……

　　当我听不懂啊！

　　好，我是听不懂——

　　那又怎样。

　　“我看小姑娘是个常吃苦的人。”***坐起身斜睨着若水的手，若水因为有过冻疮，所以小指上有些痕迹，***似乎在等她自己承认。

　　我害怕了，我不知道若水的底线在哪里，我还不想触碰它而破坏了我们的关系。

　　若水笑了笑，点点头，“出身寒门，自是能吃苦。”她竟然坦然地说出来了。

　　想想也是奇怪，若水从不介意自己的出身，为何今日进书会之前她会那样问我？

　　要是以前，我一定打算靠自己想破脑袋想答案，但若水告诉我两个人之间想要维持好的关系，就一刻也不要猜忌，实在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非要究其原因的话，就大胆去问。

　　我决定回家了问问她。

　　张梅心疼地拨去若水鬓边的头发，“好在你还有个疼你的男朋友。老师也放心了。”

　　“老师？”若水的声音有些激动。

　　***坐直了身子，“还是拜我吧。我资历到底比她高一些。”

　　张梅居然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哔！！！”

　　听见后面司机的鸣笛声，我才发现车前的信号灯已经跳到了绿色，后面的三个人同时把目光看向我，我尴尬地握着方向盘往前开。

　　“随心，是吧？”

　　***突然对我说道。

　　我咽了口唾沫，“昂。”

　　他笑了笑，“你是故意想给女朋友找个资源吧？”

　　被拆穿了，我再假装说这是巧合就显得做作了。

　　我笑了一下，“我只是负责让你们见面、了解彼此而已，至于能不能用到这个资源，全靠若水自己。”

　　李老笑了，“说得好。主要是若水这孩子讨喜，我们可不是因为你的撮合。”

　　我笑笑，他转脸就对盯着他的若水说：“所以孩子啊，若水，你可不用感激他，主要是老师觉得你好。”

　　……我还能说什么？

　　“呵呵……”若水笑得轻飘飘的，我怎么感受不到她的欣喜？

　　“所以，你决定拜我们谁？”***撂出重磅一句。

　　若水为难地看看他们，张梅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这辈子就收这一个徒弟，你跟着起什么哄。”

　　“就是因为你说你一辈子只收一个徒弟，我才怕你以后错过了更好的。我也是为你好。”***道。

　　张梅眼睛一眯，狠狠地说：“每次你都这么说。”

　　“你看你，之前的那些学生和若水比起来怎么样？”

　　“当然若水好了。”

　　“那不就是了？以后还有比若水更好的。”

　　“你可拉倒吧。上一次我想收学生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还能再等几个十五年？”

　　“……那我可不知道。”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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