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面色一变,我意识到自己问得问题太过“丧”,忙要改口,却听他说:“在了也跟不在一样。”
我的心忽然一动,难怪一直觉得这家伙对我胃口,原来是我们的想法几乎相同。
“嗯。父母确实是这样。”我点着头目视前方,心里空落落的。因为南陵跟我想法相同的话,就意味着他的答案和表面的那个我的答案一样,父母存在与否不重要,去不去看根本没意义。
要么死了,要么就回来了。你去不去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我心尖的那一抹想要去的冲动就彻底被装箱扔进深不见底的心海里。
路漫漫,何处顿悟兮?
“因为他们活着的时候我也没有做过什么,现在死了,就更不用做什么了。”南陵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我,而是盯着窗外,像是在回忆。
我的心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刮蹭了一下,起先不觉得什么,然后有些痒,慢慢地就演变成刺痛。
因为南陵虽然没说出他的遗憾来,但所有的情绪都是在表达对过往的恨,一种淡淡的对自己的恨,旁人看不见摸不着,对他自己则更是一种无声的惩罚。
随和的死无疑就是对我这般的惩处,一世逃不开的罪责,一生洗不净的过往。
我也为自己已经经历一次却仍在这次犯糊涂纠结而感到惊奇。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哪怕已经跌倒过一次,下次换个形式,人还会继续跌倒。
“我要去德国。”我说得很轻,却决心很大。
南陵看向我,淡淡地笑了,“去哪也甩不掉我。”
“腿长在你身上。”我憋着笑说。
其实这种时候身边有人陪是极好的事情。如果不是南陵的来历有些复杂,我们可能会是好兄弟?
不过也可能这种人根本不屑和我做什么兄弟。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我一回家就把自己的决定说给了若水听,若水没有夸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有关我的决定的话,而是拉着我的手,说:“我也去。”
我其实有想过让若水陪我去,可我怕她不愿意,因为听说女生都很怕见婆婆,所以……
没想到她自己说要去。
“好。”
在若水的催促下(她大概是担心我突然变卦,毕竟我总是做一些临阵退缩的事),我在网上订了两张机票,而南陵的……
他说我出钱,他买。
既然都是我出钱,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的再转手交易呢?
主要是南陵的身份特殊,他还要造几个假身份好鱼目混珠。
我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可能坐不到一起了,他说到时候他有办法。那我就不操那个闲心了。
压在心头几天的事终于得到了解决,我想今夜我能睡个安稳的觉。
喜滋滋地洗了澡,穿上新定制的森林系薄款开襟睡衣(当然是为了迎合若水的睡衣),打算这样冲到床上涌入若水的怀抱。
却没想刚一开门,若水正看书的头就忽然抬起来,“少爷,刚才你手机响了,好像是短信。在那里。”
她指着梳妆台,我一腔打算秀睡衣的热血瞬间被泼灭,乖乖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手机。
正在咒骂那个发短信的人,就看到短信的发件人是安可诚,我心里刚才的无所谓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地是谨慎。
鬼哥今夜才找过我,安可诚这么晚了发一条短信给我,年都彻底过完了,总不可能是祝福的短信。
“没什么事吧?”若水大概是见我脸色有变,问道。
我忙回过神,冲她一笑,“没有。”
我心不在焉地划开手机,只见:
有一单大生意,明天来流连,我们谈谈。
我熄灭手机,久久出了口长气,不知道是舒心的气还是沉重的气,有些恍惚。
“少爷?”
“嗯?”
“你没事吧?是不是阿姨发来的?”
这是若水第一次冲我“打听”关于我手机信息的事。看来她已经渐渐融入到我“未婚妻”的身份中来了。我固然是为若水放下心中的防备而欣慰,但也为我不能说出实情而拮据。
我笑着摇摇头,“生意上的事。睡吧。”
若水搂着我的腰,渐渐地,她的气息轻缓平稳,我又长叹一声,为这一夜叹息,为以后的未知叹息。
第二天我中午才起来,南陵已经帮助若水把屋子打扫了大半,我感觉他们才像一对恋人的模样,我一言不发地坐到餐桌旁,吃着南陵做的午餐。
“怎么了?”南陵看见若水上楼去给我收拾房间,往我旁边一站,问道。
其实我刚才就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想说话。就像早上其实我都知道若水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甚至知道她偷偷吻了我的额头,但就是不想动、不想起来、不想重视。
我摇摇头,“没怎么,一会儿出去做事,你收拾一下。”
他怪异看我一眼,点点头,“好吧。”
南陵回房间后,若水又下来,见我一个人,问:“少爷,你怎么了?”
我冲她微微一笑,我猜看起来一定有些疲惫吧?毕竟我一夜都没怎么睡。
“没有,可能有点小感冒。”我伸出手,袖子挽起一半,“大夫,给我看看吧。”
若水扑哧一笑,指尖搭上我的脉搏,我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更加惆怅。为什么我会沾上毒品这样的东西,为什么我会进入黑社会……
“若水。”我突然叫她。
她疑惑地看着我,保持着她固有的温暖的笑容。
我摇摇头,“我是想提醒你别忘了开始准备行李,过几天咱们就要去德国。”
“嗯,不会忘的。”她一面笑着说,一面把手抬起来,将我的袖子放下,说:“少爷是没有休息好,忧思过度。”她顿了一顿,“是不是因为我在你旁边,影响你了?”
我一怔,“没、没有的事。”我搂住她,为了消除她心里的障碍,我笑着亲她一口,“没有你只怕更糟呢。”
我说的是不仅仅是睡觉的事,还有很多……
如果不是若水,我可能每天都会酩酊大醉的回家,我甚至可能不会回家,我将在外面游荡,继续从前“鬼混”的日子,我更不会去找自爱玲。
她却体会不到那么多,笑着说:“少爷不要油嘴滑舌了。我今晚上就搬出来,你要好好睡觉,知不知道?”
我本来想劝她不要,却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距离会让我感觉到安全。我可不想哪天若水无意发现我什么秘密而导致分手。
我惋惜地点点头,“好吧。不过就算你走了,也不一定有什么用。”
“少爷还是为阿姨的事担心吗?”
若水的心思果然简单。
我叹了口气,“怎么会不担心。”
正说着,南陵就下来了,若水见他的装扮,问我:“少爷要出去吗?”
我点点头,“嗯,有生意要谈。”
“那我去把你的外套拿下来,你快吃。”
“好。”
见若水上楼去,南陵坏笑着说:“少夫人真是体贴入微啊。”
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
刚把车开进流连,就有人在前面冲我的车招手,我放下车窗,那人说:“随董,安总在游泳馆等您。”
我说了声“知道了”便关上车窗,满腹心事的往里开。
谈生意怎么会在游泳馆呢?
鉴于上一次皇甫拿出来的照片,我对那个地方心有余悸。对于背黑锅的事,我向来厌恶,尤其是我百口莫辩的时候。
“所以少爷的有事就是出来游泳吗?”南陵一面笑着一面朝车外东张西望着,仿佛他是第一次来一般。
我没回答他的调侃,而是反问道:“你会反侦察吗?”
他怪异地看我一眼,然后自信笑道:“那当然,必修课。”
“那要是没有设备的情况下,能发现偷拍者吗?”我认真地朝他看了一眼。
他一愣,“可以是可以,但要费点精神。怎么,有人会偷怕你?你不是这么自恋吧少爷。”
我依然没有心思调侃,谨慎地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之你帮我盯着点。”
“好。”他这一声是认真的,我便不再多说了。
到了游泳馆,我下车前又郑重地看了一眼南陵,他撇了一下嘴巴,“放心吧,我专业的。”
我淡淡一笑,下了车。
安可诚果然在游泳馆等我,但没想到的是皇甫居然也在。
“你怎么在这里。”我还是没忍住地问。
皇甫站在安可诚的旁边盯着我,没有回应,显然他还在记恨我。
我也懒得多解释,坐进沙发里,侍者给我上了不知名的白色果汁,我没有动,开门见山地问安可诚,“就在这里谈?”
安可诚笑着说,“别着急,正经事放到晚上说。我受志总的委托,要先替您解决一件事。”说着,他冲皇甫招了一下手,“来,见过随董。”
皇甫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我略微尴尬地说:“不用了,都认识。”
安可诚摇摇头,“以前不算认识,今天大家把话说清楚。来,自然,坐。”
皇甫生硬地坐下,瞪着我,却又有点害怕安可诚的模样,有点畏缩。
“听志总说,有人为这个游泳馆的事嫁祸你,挑拨你和自然的关系,是吧?”
我看了一眼皇甫,他俨然不信什么嫁祸之说,我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在嘀咕,这件事安可诚应该比我更清楚,皇甫怎么不瞪他,反而瞪我?
“自然,你觉得呢?”
少爷请用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