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高宁终于进入了重点,他的神色不觉更加凝重起来,“直到我们挖到了一个奇怪的墓。”
虽然其他三个人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墓,但是看高宁的表情也带有一丝疑惑,他们都在内心勾勒了一下,“嗯!奇怪的,墓!”
“原本我们的目标不是这座墓,而是北疆三郡之一周郡的雀谷。据许卓所说他找了很久的前朝周王墓,就在现在的周郡雀谷。这雀谷虽然叫谷,其实地势并不很深,我们到了现场也觉得很兴奋,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参与王侯陵寝的挖掘。
雀谷一边是我们的北疆周郡,另一边就是北齐的领地了。我们趁月黑风高拿着工具就开始行动了。一开始挖开的甬道确实是有些年代了,而且甬道中的一些壁画陈列剧许卓和他手下的勘探确实是属于前朝周地的风俗。
我们都很有干劲,不眠不休的挖了约莫一夜,可不知怎么,甬道就叉入了另一个通道。这个通道看来比刚开始我们挖开的甬道要宽敞,也更高,可石料一看便是不久的新墓……”
高宁沉声讲着,回忆着墓道里的场景脸上的表情很凝重,烛火明明灭灭地打在他脸上,陈亦卿不禁觉得背后一阵凉意,裹紧了他身上的毯子。大牛也不住频频回头看,好像高宁的嘴里会往外放鬼一般。
呼啦啦地一阵风吹得后窗哗哗作响,大牛猛地一直身,吓了众人一跳。再去听时,竟是下雨了。
陈亦卿才想起又到了浔阳的雨季,想是这雨又该缠绵一夜了,便对程祥说:“想是不会有人的,你让娉婷去玲珑的屋里先睡下吧。”
程祥“哦哦”地答应着,才从高宁的故事里醒过来神,开门去看娉婷呵着手,还是不住地踱着步往四周看着。
安顿好了娉婷,程祥慌忙地回来坐定,继续听高宁的故事。他第一次听到比明月楼的演出还有意思的故事,这故事不是说书先生的杜撰,而是真实地发生在他师傅的身上,真真是引人入胜。
高宁喝一杯茶水,润一润喉咙继续说道:“我们当时心里都一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一百多年前的周王墓活了?还是有人在守着这周王墓,这么多年来不断的在修缮。但许卓是行家,看了看通道里的墓道灯和壁画装饰,便断定这是齐国的墓葬风格。
我们壮着胆子继续顺路往里走,又见到一些我们东楚的装饰物。终于到了主墓葬群,里面可摆了不少好东西。许卓和他的手下都说,也许我们是挖着挖着挖叉了道,挖到了齐国边界下面的墓了。毕竟雀谷就是在齐国和楚国的分界线上,这是齐国的哪个大家族的墓也不一定。
虽然就是现在的东西,没有那些古董值钱,但是有些金银瓷器还是能卖几个钱的。也不算走空,我们就想着既然来了,先挑几样好东西吧。
忽然一个身影飞快的闪现在了通道尽头,我们都吓了一跳,再去看时主墓位上那个棺材竟然……竟然空了!”
高宁说到这咳嗽了几声,吓得张世牛差点就抱住陈亦卿。而在高宁的位置上看,程祥、陈亦卿、大牛原本分开坐着,现在这三个人是越来越近了。
高宁有些好笑,若真是遇见了鬼,想必自己也不能如此活生生地坐在他们面前再讲故事了。但是他的故事确实听起来有点诡异,当初他们在地下遇见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莫说是面前这三个生意人了,就是许卓的手下里经验丰富的也有不少人一下子就慌了神。
陈亦卿依旧坚持着郭雨晴的无神论,但是在高宁这绘声绘色的讲述下,也不禁有些害怕。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郭雨晴看《那多手记》和蔡骏的《地狱》系列时,既想看又害怕。别的同学都是晚上打着灯在被窝里看,她却不敢,只能在上课的时候,还得选天气晴朗的日子,边偷看边抓着同桌的袖子或是裤脚,硬是把他的衣服都抓得皱皱巴巴的。
想到郭雨晴的那些往事,他镇定了许多,脸上甚至因为她的样子带上了淡淡的微笑。若真是有鬼的话,那么自己岂不是借尸还魂?
蔡明老师说过:“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当时我确实也吓得不轻,但是还是撞着胆子收拢了一下我们的二十几个人,毕竟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集中起来举着火把沿着墓道走了出来,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一路上也没再遇到什么危险或者诡异的事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真的是走到了另一个新墓里,看这墓的规格,也是很了不得的人物。
在墓门外面,我们终于看到了墓志铭,我们竟然真是到了北齐!我们挖的是北齐献王爷也曾经是北齐派到东楚的质子,崔翱的墓。我们也顾不上他的墓里为什么会放着个空棺材,只想着赶紧跑。
墓外果然有守陵的北齐边界兵士,好在他们人不多,又是在凌晨好多人还睡着。我们一路出来奋力厮杀,最后折了好多兄弟,只剩下大哥、我、张强、还有许卓的几个人逃了出来。
我们在外面转了十来日,见没什么动静了,才又回了浔阳。”
高宁的表情又变成了悔恨和自责,“以为不过是挖了个墓,即便是挖到了个王爷墓,但是他是北齐人,又能在我们大楚掀起什么浪来,躲了一阵子我们也就存着侥幸心理回来了。大哥还把嫂子和玉桥冰玉送回了老家避风头。可没想到,还是事发了,竟然……都怪我当初……我当初不该撺掇大哥跟许卓一起……”
又是片刻的安静,高宁陷入悔恨,其他三个人还在消化他刚才讲的故事。
陈亦卿先开口问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留在京城不肯走,一方面想暗中保护冰玉,另一方面是还想打听当时的事情吗?”
高宁点点头,“我一条烂命是大哥救的,若不是他早都没了,我还何惜此身。你帮我救回冰玉,但是到底她曾是罪犯之女,被人倒卖到南疆,我得看着她平安。另外,当时我们挖的墓为何会是空的,而朝廷为何会如此严厉的处理这件事,我也想知道。”
陈亦卿冷笑道:“就算被你知道又怎样?你们是先犯法在先的,朝廷法度规定不允许盗墓,你们竟铤而走险也算是自食恶果了,难不成你还要对抗朝廷?”
高宁被他问到了自己的痛处,确实他们犯了法,即便朝廷要严办,他们也不能喊冤。陈亦卿说的对,即便他知道真相,斯人已逝他还能做什么?
若是他和张强一样,死在保护小主子的路上,或许他也可以含笑九泉了。但是如今,所有人都已经伏法,包括他一向视为精神领袖的大哥,所以他余生便只为了并未对所有人说过的这个秘密而活。
沉吟了一下,高宁决定和盘托出,他此次来找陈亦卿不就是为了通过朱玉轩的事情,让这个聪明的青年帮他一起完成心愿么。
高宁看着陈亦卿终于说到了正题,“我本应追随大哥而去的,但是心愿未了,只能继续苟活。我逗留在京城,希望查出当年的事情真相,也想完成我的目的。无意中在京城遇到了玉轩,我知道他是你的人,还以为你要来京城了,便派人留意了一下。
可是一开始他很正常,不过是结交了点京城的地头蛇,做些赌场等生意……”
“赌场?!”不等高宁说完,三人一起齐呼出声。
陈亦卿的眼中又火光“腾”地烧了起来,满面愤怒地咬牙说道:“难怪他可以那么快便给我寄回银票,看来这吃人的营生让他月月盈利很不少啊!你继续说。”
高宁有些郁闷,陈亦卿一晚上都表现的不太想听自己说话,听到朱玉轩开赌场的事情,他才来了精神,早知道就直接从空墓以后的事情说起了。
“因为当初奉命办大哥案件的是玄武军,我也很奇怪一支禁卫军为何会插手这件事情,便花了不少时间,找到一些当年江湖上的朋友,跟我一起来调查这件事情。但是后来,被我无意遇到朱玉轩也在打听玄武军的事情。我还以为是你派他做了些什么,今日来见你,才知道并不是你授意的,那么他到底在做什么?”
陈亦卿令高宁佩服的地方不仅是他可以在短短的五年内从无人无物,仅凭着自己的生意头脑就在浔阳这个从不缺商业奇才的地方崭露头角,开创了自己的天地。更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即便是听朱玉轩涉赌,第一次出现比以往都要愤怒的情绪下,还能保持冷静。
陈亦卿并未像高宁一样言无不尽,顺着高宁的思路把朱玉轩的事情说出来,想必朱家村的事情即便是死,亦或是在睡梦里他都不会对任何人说。
或许人本就有自愈能力,自陈亦卿决定把朱家村的一切都忘记时,那个地方的印迹就已经在他脑海里模糊了。他本就没有徐家宝的记忆,所以很轻易就说服自己对自己的以往做了篡改。
陈亦卿又问:“你来找我是说他出事了,那么是他的赌场出事了还是查玄武军的事情出事了?你来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娉婷在玲珑的屋里睡不着,顺手抄起一个针线框做着玲珑走之前绣了一半就放在那里的一条裙子。她做的很慢,因为虽然手在这细致的针线活上,而她的心早已经飞到隔壁的陈亦卿房间了。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呢?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声“吱呀”的门响声,娉婷一骨碌翻身下床,从门缝里看去,那个公子在京城的“朋友”从门内出来,几步便下了楼消失在了雨夜中,他回头望二楼那一眼,似是目含着期望。
张世牛跟在他身后拴上小院的大门,再回来时,满脸都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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