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蜜糖 饴糖

新人初作，多谢支持。

密封储存的蜜糖几乎没有“保质期”一说，因为其极高的浓度可以杀死大部分细菌，所以，理论上，一罐储存得当的蜂蜜，甚至能从法老时代保存至今。但是现在锅里的甜汁还很稀，恐怕耐不住储存，要不了多久，就会酸败变质。

故而，三人点起油灯，乘着夜色开始了下一步的工序—— 将这些半成品甜汁加热熬稠显然是这个年代最简便易行的方法，徐林也正是这么准备的。

梅勒卜大叔的这间“厨房”，酿酒的器具一应俱全，光大小一致的木桶就不下十个，竖着摞满了一面墙，但能拿来烧火的居然就只有这么一口大肚子圆锅。

暗自腹诽了同样大肚子的梅勒卜大叔几句，徐林取来一个空桶，用清水涮了涮，放在灶边，这时，利穆乌下午洗干净的布袋就派上用场了。徐林取来布袋，敞开袋口，把下半部分塞进木桶里，转而看向锅内。

漂在锅里吸饱了水的麦粒早已松散泡胀，失去了黏性，用勺子略搅几下，就变成一锅浓粥。

招呼来利穆乌扶稳木桶和布袋，徐林和梅勒卜大叔则一人一边稳稳擒住圆锅的两个耳把，一点一点把锅里的浓粥倒进布袋。

装了大半袋浓粥之后，二人把锅放回原处。徐林到一边又洗了洗手，一只手捏住布袋的袋口，轻轻提起，另一手拨动正在不断往下面的木桶里渗漏甜汁的布袋，转了几圈之后，袋口被牢牢封紧，徐林便像拧毛巾一样，三两下把里面的甜汁都挤进木桶。

待汁水挤尽后，徐林打开袋口，发现里面的浓粥，在去除水分之后，只剩一个拳头大小的麦色的圆坨。

徐林好奇地揪下其中的一小丝，填进嘴里，却只尝到寡淡的粗粝纤维。想来也是，除了纤维，已经被消耗光淀粉的麦芽、麦仁和麸皮，又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不露声色地吞下这一小团粗粝的纤维，徐林把布袋重新抖落开。倒出来不少浓粥的大锅已经没有那么重了，半大小伙利穆乌想抓稳一个耳把也并不十分费力，为了不再弄脏刚洗的手，徐林示意扶着木桶的利穆乌换手到梅勒卜大叔对面。

倒”粥“、拧干、如此往复，等到第三次把布袋拧干，徐林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锅里的最后一点浓粥已经被梅勒卜大叔用勺子刮干净填进了布袋，此时的木桶里已经装了大半桶甜汁。徐林打了一瓢水，冲掉手上沾到的粘腻甜汁，和梅勒卜大叔一起举起木桶，把半成品的甜汁倒回锅里。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提纯了。

直接把锅放在火上熬相当考验火候，稍不注意，受热不均匀的糖稀就会糊在锅边。没有条件水浴加热的徐林只能指挥梅勒卜大叔点起小火，慢慢熬这一大锅糖稀。

梅勒卜大叔这里的木桶显然曾经都是用来装麦酒的，规格统一，容积比一哈加特略多，换言之，装了大半的甜汁至少也要有十多斤。要把这么多甜汁，熬到能长久保存的糖浆状，着实也是个大工程。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还只要偶尔搅动一下锅底就行。随着锅里水分慢慢减少、糖稀慢慢变浓稠，搅拌的频率也要随之加快。

搅拌这些已经熬出不少水分、已经很粘稠的糖稀相当费力，而且搅拌过程中，还要把手里的木勺沉到锅底，再旋转着“掏”上来，以免锅边和锅底的糖稀糊锅，给成品添上焦味。

饶是徐林年轻力壮，没搅多一会儿，也觉得力不从心，于是梅勒卜大叔接过徐林手上的大勺，驾轻就熟地搅拌起锅里的糖浆，但没多一会儿，梅勒卜大叔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随后接过大勺的就是在旁摩拳擦掌的利穆乌……

夜色越来越浓，好似有无形的黑雾悄无声息地罩住了世间的一切，安格丹村越发寂静，只有自山间蜿蜒而来的河流水声清晰可闻。

隐约地，西方视线极处的山顶亮了起来，之后的一瞬间，一道白线就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以摧枯拉朽之势驱散开浓黑似墨的夜色，在这时，第一声鸡鸣也敲破了满山寂声，新的一天就这样隆重登场。

徐林瞪着满布通红血丝的双眼，两手抓稳大锅的耳把，将里面滚烫而浓稠的糖浆倒进早准备好的陶罐里。

梅勒卜大叔和利穆乌也圆睁双眼，死死盯着徐林手里的大锅。

琥珀色的糖浆呈现出蜂蜜般的质感，随着徐林的动作，像一条金色的细蛇，从锅里游进罐中。

很快，锅里的糖浆倒尽，窄长的陶瓶被填满了大半。梅勒卜大叔取来圆梯形的软木瓶塞，塞紧陶瓶，又用白布包住瓶口和上半个瓶身，像储存蜂蜜一样，用细绳扎紧。

锅壁上挂着的些许残余慢慢汇集到锅里，徐林拿起小勺，刮下一些粘稠的糖浆，递给梅勒卜大叔。

接着，徐林又拿起另一个小木勺，挂下些糖浆，轻轻旋转把手，像卷面条一样，拉起一个小糖卷，递给眼巴巴看着的利穆乌。

和把糖卷立刻塞进嘴里，脸上挂着傻笑的利穆乌不一样，梅勒卜大叔还拈着手里的小勺，对着初生的朝阳，仔细端详着里面的一小汪糖浆。

半透明的麦芽糖还没彻底冷却，随着他手腕不自觉的抖动，微微晃动着。金红的朝阳光照射在比麦色略深、呈深琥珀色的糖浆上，也随着晃动起来。

犹豫了许久，梅勒卜大叔才把手里的小勺放进嘴里。他闭上眼睛，抿了许久，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徐林。

“年轻人，你让我见识到了你的魔法，我相信这些蜜糖，能给我们带来天大的利润。”

徐林打起疲惫的精神，扯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伸出右手，用力和梅勒卜大叔握在一起。

注：网络上的麦芽糖教程，几乎都要以糯米或玉米为主料。为了搞清只用麦子能不能制作出麦芽糖，我花了三天时间，从泡麦芽到熬糖浆，自己做了完整的实验，可惜最后熬糊了，浪费了很多。但至少证明只用麦子制糖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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