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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送走了几名行商,徐林陷入了沉思。
他们带来的无疑是坏消息,但徐林敏锐地发现,更坏的事情恐怕还在酝酿之中。于是,顾不上休息,徐林托杜丽雅大娘召集了全村的村民开会。
包括刚结束一天劳作的青壮在内,村里共有三十余口,围坐在一起,自然忍不住交头接耳,没一会,吵吵嚷嚷地声音就越来越大。
过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人齐,徐林阴沉着脸走到堂屋门前,面对着嬉笑着的众人,清了清嗓子。
虽然徐林来到这里才一个多月,但众人都对这个带领大家脱贫致富的异乡人很是信服。看到徐林这个往日里都满脸和气的大块头今天竟然表情这么严肃,几个眼尖的村民当即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左右戳了戳身边浑然不觉,还在嬉笑打闹的同伴,于是周遭很快安静下来。
徐林清了清嗓子,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开口便切入正题:“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只为了一件事。”他从怀里掏出几位商人留下的合同书,高高举起,上面用通红的大字批注了一行弯弯绕绕的“作废”。
微微转身,向村民们展示了一圈后,徐林收起合同,揣回怀里,复又开口:“食盐的销量减少了一半还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恐怕会面临一些困难。”
话音刚落,村民们便一下炸开了锅,但是徐林立刻提高了音量,将村民们的注意吸引了回来
“但是,更大的问题恐怕就要出现了。”没等村民们反应过来,徐林继续说道:“山里的牧民们遭了灾,恐怕过不了冬,过不了多久,活不下去的人就会从山上涌下来。”
这可不是徐林耸人听闻,远处逃荒而来的牧民已经挤占了附近牧民的生存空间,从山羊胡带来的消息来看,两方正为了生存相互角力,这样下去,恐怕爆发流血冲突也是迟早的事。
虽然身处热带附近,但山区的气候还是很凉爽的。一般,每升高一千米左右的海拔,就能降低约6度的气温。而且,由于更高海拔的下行气流,山区的温度往往比这还要低。
所以,山里的牧民过冬也很艰难。往年秋季,牲畜贴完膘后,相对老弱、较难熬过冬季的那一部分就会被村民宰杀风干保存,而最强壮的那些,则会被驱赶着离开羊群,活着带到城里高价售卖。
换来的钱的很大一部分,要用来购买容易保存的谷物,一是作为廉价的果腹之物,二是万一遇到突发情况,储备的草料不够,也能喂个几只最适合繁衍的种畜,至少给来年留个希望。
多少年来,这就是柏柏尔山区牧民的生活之道。
可是,今年这一切显然已经被打破了。“不做安安饿殍,由效奋臂螳螂”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活不下去的人们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此言一出,村民们的议论就真的止不住了。利穆乌有些焦急,他抬头看了看徐林,似乎想出言维持秩序。
徐林微微摇了摇头,笔直地站在原地。
其实他们也议论不出什么对策,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徐林没有让利穆乌出面制止,也就是为了给村民们一个接受的时间。
果然,没过一会儿,村民们的议论就停了下来。
等到村民们的目光重新汇聚到自己身上,徐林才继续说道:“这些事会不会发生,我不能打包票。但是无论如何,我们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们自己而已。请大家放心,一切困难都是可以被战胜的。”
说到这里,徐林在心里算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入秋了,天气渐渐转凉,麦子已经低下了头,很快就可以收割。如果走投无路者们真的准备下山劫掠,就一定会赶在真正入冬之前,不然万一回程的时候遇到大雪封山,一切就全完了。
里外一合计,也就接下来的三两个月比较危险。
于是,徐林给村民们安排了接下来的任务。
“明天开始,盐场抽调走一半的人手,剩下的人加固村庄的防御。”徐林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妥,于是改口道:“伊萨大叔,明天开始,麻烦你挑几个人加固村子的栅栏。”
伊萨大叔是村里的两艘渔船之一的船头,胡子拖到胸口的他干活做事相当仔细,加上他还专门负责维修渔船,木工手艺应该是能拿得出手的。
伊萨大叔点了点头,随机招呼起了几个青壮——徐林注意到,他挑选的几乎都是曾经在他负责的船上干活的。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细节的时候,徐林稍等了片刻,待伊萨大叔挑选完人手之后,才看着利穆乌,说道:“你辛苦一下,算清楚我们的库存,这几天把食盐尽可能多的换成粮食。”
不论会出现什么事,手头没有足够的粮食是不行的。突然,徐林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条件允许的话,争取给青壮配上趁手的家伙,万一出现最坏的情况,至少能多些自保之力。”
利穆乌低头沉思了几秒,抬头盯着徐林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徐林深吸了一口气,挺胸环视了一圈众人,坚定的字句落入每个人的耳朵:”寒冬将至,但我们将共赴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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