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河畔

香气开始从发出“滋滋”声的烤鱼表面弥漫开来，被碳火灼成金黄色的河鱼外皮格外诱人，虽然作料不如昨天吃的兔肉那么丰富，但兰多姆似乎也很擅长野外烹饪:他在路边的杂草中寻找到一些迷迭香用作配料，又找了一些野生浆果，将它们的汁液涂抹在鱼肉上，这样一来，具有“蓝翎乡野风味”的烤鱼就做好了。

萨芙蕾咽了口唾沫，言不由衷地说道:“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擅长干这个的嘛。”

“呵呵，你以前又不是没吃过我烤的鱼，以前我和大伙出来野营的时候，钓鱼和烤鱼可是我的拿手好戏，你不记得了？”

经兰多姆这么一说，她确实在脑海里回想起曾经的日子来－－那是一些总是在记忆里阳光明媚的日光，天空中有和煦的阳光，穿过峡谷的清凉的微风，涓涓的河水，男孩女孩们的爽朗笑声，可以一整天都在野外嬉戏的闲暇时光……那时候，多好啊，战火仿佛还很遥远，一切都是最纯粹的童年。

“呐……如果可以，你想回到过去吗？”萨芙蕾露出忧伤的表情问道。

“噢？有什么办法做到这一点吗？”

“没有。”

“那不就是了，每个人，都应该活在当下。”说着，兰多姆把烤好的鱼肉递给萨芙蕾。

萨芙蕾轻轻撕咬起酸甜鲜嫩的鱼肉，顿时，某种潜藏在记忆深处的味觉回忆浮了上来，确实，正如兰多姆所说的，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可是……让我说的话，我并不想成为一个领主，你知道我的梦想吗？”兰多姆一边吃着自己那条烤鱼，一边倾诉，“昨天在地城里，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大伙，我真的还想花多一点时间去探索那儿……你知道吗？当我面对邪教徒首领，和他对峙的时候，内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像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对我说:‘别怕！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你将无所不能！’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冲上前去保护大家，我感觉，肯定会有某种力量保护我！这种感觉很强烈！”兰多姆眉飞色舞地描述着他的内心感受:“所以，我想成为一个冒险者，不被任何人约束，去和自己的伙伴讨伐那些邪恶的人，去做一个能被人敬仰的英雄！”

“切……白日做梦吧你在……”萨芙蕾听完后，给兰多姆浇了一盆冷水，“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中二的一面，真是受不了你……”

“嘿嘿，开玩笑而已，我毕竟还是领主嘛。我可不能只为了自己的梦想，而辜负所有人。”

“哼，知道就好。”

“呐，你不是要教我地城定位的方法吗？除了看书之外，就没有什么能传授我的技巧了吗？”

“唉……我问你噢，”萨芙蕾小声问道:“假如，我被困在了地城里，现在，只给你一星期阅读这本书的时间，一星期后书就会消失，你会有多努力去背下所有口诀，进地城来救我？”

兰多姆愣了一下，送到嘴边的鱼也没有继续啃，他眼珠转了转，说道:“你认真的？”

“嗯！”萨芙蕾表情很坚定的样子。

“我去找布丽梅尔救你，你不是说她一个星期就背下来了吗？”说完，兰多姆继续吃鱼。

“啧……我警告你，别耍小聪明！那假如布丽梅尔不在呢！”

“你自己不也会吗？你自己会定位干嘛要我来救你？”

“哎呀，你这个白痴，懒得跟你说啦！去死！”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如果是你的话，我肯定会想所有办法去救你的，放心好啦！”

“为什么呢？我在你心中……很重要吗？”

“不然呢？你会把你自己的护身符给我一直戴着，哪怕单看这一点，就已经让我感动万分了。如果你有危险，我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你的！”

“哈哈……你这个家伙！”萨芙蕾听完，笑开了花，“好吧，不逗你了，其实根本不用背这些口诀啦。”

“诶？”

“你看这书的最后一页，有一个名为‘万用整合附魔术式’的法阵。”

“我看看。”兰多姆把鱼骨头放下，捧起书翻到最后一页仔细阅读起来，读完后，他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能把所有口诀和规则都装进这个什么万用术式中？”

“嗯哼，因为我可以把这本书藏在一个异度空间里，就像刚刚在马上那样，我把它取了出来，这种法术在哪都能用。既然在哪都能拿到这本书，那问题就简单了，我可以把书里所有内容，拓印到‘万用整合附魔术式’里去，接着，我把这个术式直接附加在我的护身符上，我就不用再翻这本厚厚的书了，直接在那些纹路中找标记就行了，然后就能自动寻找坐标。”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也背不下这本书？”

“当然啊！笨蛋！谁会去背这么厚一本书啊！烦都会烦死好不好！”

“那布丽梅尔呢？”

“嗯，她倒是真的一星期就背了下来，我没她那么强悍啦！主人可是天才来着！”

“好吧，不过关键在于，那个所谓的‘协调’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呐，站起来。”

“诶？”兰多姆站了起来，“干嘛？”

“闭上眼睛！”

兰多姆照做了。

趁着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萨芙蕾有种想飞过去亲他的冲动，不过，还好她克制住了，现在这么做，肯定不是最好的时机。

“嗯？我眼睛前面，好像出现了一些……星星一样的东西……”兰多姆的面部微微抽动了一下。

“现在，把你脖子的护身符取下来，举过头顶，看看能发现什么？”

兰多姆把吊在胸前的护身符取下，当他把护身符举过面前的一刹那，一道强烈的，五彩斑斓的光刺入瞳孔，他看到了……这辈子令他最为震惊的景象。

一片布满星辰的宇宙出现在他眼前，原本是黑夜的周围，被各种颜色的光斑所附着着，红的，绿的，紫的，橙的，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仔细一看，兰多姆发现，这些明亮而炫目的光斑，基本上就是身边的物体的轮廓，只要仔细看就不难察觉:脚下的篝火是一片鲜艳的由暖色调组成的色块，一些如同火星似的橙色光点从篝火里升腾起来，又消失在空气中;萨芙蕾的轮廓则由蓝，绿，紫等冷色和中性色组成，而远处的树木，山川，河流，都能在黑夜中显现出它们的轮廓，但是越远的景物，色彩越暗淡。

另外，兰多姆发现了一个问题:所有的物体，不管是火焰，还是生物，甚至是地上的石头，内部都有一些“点”在游移，并且由一些“线”条将这些“点”串联起来。火焰里的“点”和“线”比那些稳定的物体要多，而且它们在轮廓里游移和跳动的节奏非常快，几乎就像一些不断抖动缠绕的绳结;地上的石头只有一个“点”，无论它们的大小怎样都只有一个，不会游移;水杉树的“点”有很多，一根笔直的线条串联起从根部到树梢的点，每条伸出去的枝干都有若干“点”，它们游移得很缓慢。

最后，兰多姆把视线移到萨芙蕾身上，虽然在背景中很不容易区分出她，但是，有那些构成她轮廓的“点”和“线”在，就轻松了许多。他发现，萨芙蕾心脏的部位，是深蓝色的，那里有一个比较大的“点”，跳跃得比较慢，再看看自己的胸口位置，自己的心脏是深红色的，而且里面的“点”与“线”和火焰中的一样，在激烈地跳动着。

“哇噢！这个！很漂亮，像是五颜六色的水墨画，又像是夜空里的星座……天啊！所以，协调就意味着，沿着那些线，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对吗？”

“嗯哼，因为点和线会缓慢移动，所以，必须有节奏地移动，以对应它们的位置。”

“可……这只是一个点而已，我们当时有六个人……怎么保证我们都站在那个点上？”

“点和点之间是什么？”

“是线？”

“是线段，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你们离我太远的原因，知道吧！”

“那横着的呢？怎么解决？”

“不用解决，这就是为什么天花板上有那么多线条的原因，只要你在迷宫里，就必然在那些线条下，所以不用考虑横向的问题，只需考虑纵向……”

“噢！是这样啊！嗯嗯……”兰多姆不由得佩服起乌加诺人的创意来。他睁开眼睛，现实世界又恢复在了眼前。

“懂了吧，在地城里，只有你一个人，什么也不用担心，用这个术式，向前走一步，噔噔，就到了。”

“明白了！没想到这么简单！嘿嘿。”兰多姆兴奋地傻笑起来，又坐下，不停地摩挲着手里的护身符。

“哼……白痴一样……”

“噢！对了，差点忘了？”兰多姆突然站起来，拍了拍脑袋。

“怎么？”

“我们得马上回去了，我约好了米萝姐姐，晚上回鲜花宫住。”

“哈？”

萨芙蕾又嫉妒起来，她想，就算这家伙真的和米萝有约，他也没必要在自己面前说出来啊，真是个榆木脑袋啊，“你！咳咳……我说，你该不会，晚上和她，睡在一起吧？”

“嗯？我猜，她是那么想的吧……”兰多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你……答应她了？”

“这个，倒还没有。”

“那……唔……走，走吧，回家吧。”萨芙蕾有些不甘心地站起来，明明，是她先以OOXX为赌注，和兰多姆打赌的，可自己输了以后，却因为害羞不愿意愿赌服输，导致被米萝抢了先，现在心里又有些懊悔起来。话说，她一直在考虑自己的尺寸，够不够和兰多姆发生那种关系，虽然她以前这么妄想过，但是真要实践，她还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所以，她才会对米萝和兰多姆之间可能发生的“缠绵”产生嫉妒。

“嗨……放心，我不会和她发生关系的啦，”兰多姆骑上马，把飞在空中的萨芙蕾放到自己肩上，抚摸了一下她的翅膀，“说实话，和米萝姐姐在一起，没有和你们在一起觉得那么轻松，甚至会有些拘束。可是，毕竟她生了我的女儿，我于情于理，都不能对她那么冷淡，你说对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不会有种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吗？”

“不会，米萝姐姐，她人并不坏，她只是……只是有些孤单罢了。”

“好吧……那就，相信你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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