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飞龙起舞的土曜日

『推进器检查。』

『正常。』

『姿势制御系统检查。』

『正常。』

『推进器燃料储量检查。』

『正常。』

『机体检查。』

『全系统正常。』

『G装备检查。』

『推进器正常，温度正常，固态燃料状态正常，分离系统正常。』

『这里是控制塔，Wyvern，你可以起飞了。』

『这里是Wyvern，收到。结束。』

“唔……”

尤娜一边听着无线电中的通话，一边在不触碰到驾驶舱的各种设备的情况下，伸了个懒腰。昨天晚上，她可以说是睡得很不安稳——午饭后伊莉斯和艾雯的消失，让她总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即使是闭上眼，这个问题也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哈……无聊，好想睡。』

意外地，艾雯竟然在通讯中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还是尤娜第一次听见艾雯对睡眠这种问题发牢骚。

『明明昨天才完成新型机的测试，今天又要搞什么G装备飞行测试。难道设计局的人都是工作狂吗？』

『Fairy03，执行任务的时候请认真点。』

『是是是，Fairy01，你是老大。哈……』

话刚说完，艾雯又打了一个哈欠，仿佛她昨晚没有好好睡觉一样。

“那个，艾……Fairy03，昨晚没睡好吗？”

『基本没睡。我一直在分析你那份雷达记录。』

“……结果呢？”

『你的雷达确实是捕捉到了信号，我也发现了脚印。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看到’这台机体。』

“……光学迷彩？”

『有可能。不过不管是UDI还是GURAO应该都还没有这么先进的东西吧。』

『这个倒不一定哦，03，我记得RSC可是有过开发隐身机体的消息哦。』

『那是小道消息吧，02。』

来自控制塔的广域通讯接入无线电，终止了他们的讨论。

『这里是控制塔，Wyvern即将进入起飞阶段，各部队请保持警戒。』

『这里是Fairy小队，收到。』

『这里是Pirate中队，收到。』

『这里是Nightmare小队，收到。』

将机体唤醒至战斗模式，尤娜推动操作杆。半蹲着的“自由行者”从沙地上站起来，转动泛着红光的头部监视器。背后，艾雯的“战戟”则提起80mm速射炮，合上了护目镜一般的滤光镜。

『视界良好，五百米内无异常。』

“雷达无异常。”

为了应对这次的“G装备飞行试验”，设计局特地借来了两个AG小队和一个AG中队。然而即使是二十二台AG也无法顾及整个实验场地，最后也只能采用二机编制来确保实验场地的安全。

“说起来，G装备到底什么啊？”

尤娜一边按动触屏面板，检查着主引擎和防尘系统的状况，一边投出了自己的疑问。

『既然是飞行试验，那大概是某种AG用的飞行装备吧。真是不懂那些设计局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让AG飞起来啊。虽然推进器能够增强AG的地面机动性，但是作为地面作战兵器，它不可能飞得比战机或者导弹快吧。而且这么大的块头，在空中绝对是一个靶子。』

“……说的也是呢。”

毫不留情，却不得不说是挺有道理的吐槽，很有艾雯的作风。

“不过，也可能是运载试验啊，比如把AG装在火箭里，飞到敌阵后方进行快速投放什么的……”

『但是这样又无法投送大量的部队，隐秘行动时火箭的噪音也会坏事。我还真想不到这玩意有什么用。』

“嗯……”

一边附和着，尤娜一边仔细地盯着主显示屏。仪器上显示的机体表面温度是73度……难怪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了。

机体的一侧传来小小的震动。尤娜回过头，看到艾雯的“战戟”正伸出手搭在自机的肩膀上。

『尤娜，我问你一件事。』

并不是通过无线电，而是通过更具保密性的接触通讯与自己谈话——是有什么“悄悄话”吗？尤娜困惑地歪了歪头，换到接触通讯模式。

“请说。”

『我不想干涉你的私人生活，只是我之前看到你和那个中尉进入了三号格纳库。你们去那里谈了些什么？』

“我只是想去看看新型机而已……倒是你，艾雯姐，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伊莉斯中尉呢？”

无线电的另一头迟疑了，数秒后才听到艾雯给出的略带不满的回答。

『我就是想管闲事……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艾雯的语气瞬间变得冷淡，令尤娜不禁退缩了缩脖子。

『Wyvern，G装备，点火。』

伊莉斯的声音宣告着这次试验的正式开始。战戟也松开了手，端着自己的速射炮回到自己的位置。

艾雯姐……最近到底怎么了……

『Fairy03，Fairy05，目标即将在三十秒后通过你们的警戒区。请注意保持警戒。』

『03，收到。』

“05，收到。”

尤娜摇动操纵杆，收回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头顶的那片蔚蓝的天空。

“……来了？”

首先有反应的是机载雷达——一个硕大的光点显示在屏幕上，之后头部监视器也接收到图像——一个棱锥型的拖着长长的火焰的黑色物体。这个物体以极高的速度经过她们头顶，带着轰鸣的声音脱离了这片空域。

『就这玩意？真难看。』

不过这个速度也不可轻视啊——机载战术电脑测出了接近两千公里的时速。不愧是设计局。

“……”

侧面传来的异样的感觉使尤娜不由地转过头。遵循着指令的“和平行者”转动着头部，正好捕捉到“战戟”别过身的画面。

艾雯姐……果然在想着什么吧？

尤娜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来到“战戟”背后，伸出手搭在“战戟”肩上。

“艾雯姐。”

『怎么了，现在是工作时间，有事回去再……』

“回去后，你能告诉我关于你妹妹的事吗？”

在听到“妹妹”这个词的时候，“战戟”的右手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

『……为什么想要知道呢？』

“我想了解，关于艾雯姐的事情。”

『……』

“战戟”回过头，闪着红光的头部盯着尤娜的机体。

『呐，尤娜。你有想过，知道那么多，真的有用吗？』

“我……不知道。但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好事，尤娜，那可以让你睡得安稳一些。而且，就算知道了，你又能改变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吗？』

说罢，“战戟”向前踏出一步，让“自由行者”的手从自己肩上离开，断开了接触通讯。

“……艾雯姐。”

“自由行者”垂下手，看着“战戟”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面前。

是不想说出来，还是不想让我知道？

『Fairy05，准备回去吧。』陷入沉思之前，“战戟”便向着尤娜挥了挥机器手，『Fairy01，那个Wyvern完事没有？』

『刚刚Pirate中队说，Wyvern已经通过第二实验区域，正在向Nightmare小队的第三实验区域前进。之后，Wyvern会在第四实验区域与G装备脱离，进行空降。』

『嗯……那就是代表没有我们的活了吧？』

『好歹也要等Wyvern完成试验啊……怎么，你有什么急事吗，03？』

『是啊，女孩子的例假。』

通讯的那头顿了顿，然后又传来弗拉格叹气的声音。

『懂了，你休息去吧。』

『顺便一提，Fairy05要陪我去一趟医疗中心。』

『Fairy05吗？好吧，让她陪着你』

『05，听见了吧，今天下午就陪我去一趟吧。』

“哦……好的。”

尤娜无所适从地眨了眨眼。视野内的“战戟”转动头部，用光信号向尤娜发送了一段信息。

[给你个选择。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今晚6点钟，来我的宿舍。便服。]

————————————

事情太突然了。只是怀着尝试一下的心情，结果艾雯真的愿意把她妹妹的事情告诉自己——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展开。

快速解决掉午餐后，尤娜怀着乱糟糟的心情，躺在床上。

该以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艾雯，又该问她什么问题？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解决艾雯姐与伊莉斯中尉之间的矛盾。不过，说到底，我连她们两个都不是很了解，又怎么去解决这样的问题呢？

在思考中不知不觉地陷入沉睡，醒来时发现已经是五点三十分的尤娜，慌张地从床上滚了下去。

这一定是睡相太糟糕的惩罚——如此默念着，尤娜打理着因睡眠而翘起来的头发，随便选了一套便服后，匆匆离开了房间。

站在艾雯的房间门前，尤娜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浅色的风衣和运动裤。这个打扮既符合自己的年龄，也不失体面。

“……好。”

离六点还有十分钟，没问题。

调整着因紧张而变得有些缭乱的呼吸，尤娜抬起手，轻轻地叩在门上——敲了个空。

“啊……”

刚好从门后出来的艾雯，与尤娜四目相对。

“啊……下午好……”

收回停留在空中的手，尤娜后退了两步，错开了艾雯的视线。

是准备出门吧。尤娜一边猜测着，一边偷偷地观察着艾雯的打扮。

热裤与小背心，外面再披上夹克——非常休闲的打扮，是与作为军人时的艾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我就猜尤娜你会早到的。”对于尤娜的到来，艾雯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走吧，跟上我。”

“诶，去哪？”

“一会你就知道了。”

之后，艾雯就不知从哪里借了一台吉普，轻车熟路地带着尤娜来到了一个小镇——小城市。尤娜知道这里，她曾来过、应该说路过这个名为“提丰”的地方——那是去往前进基地的时候。

“嗯……快一年了啊……”

车窗外飞驰的景色，对尤娜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仅仅是大半年的时间，这里变得比以前更繁茂。虽然破败的街道与自己的印象无异，但是更多的人流、以及灯火通明的房屋，都证明着这座古老的小城市没有衰败下去的迹象。

“……提丰。”

这里距离前进基地不到十公里，勉强属于安全区域。但是万一前进基地被突破，首当其冲的便是“提丰”。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应该只有自愿者、军人，还有那些无法离开这里的人才对。

“……唉。”

艾雯在这一路上都是一声不吭。尤娜也只是偶尔察觉到从驾驶座投来的，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后又离去的视线。

到底要去哪呢，艾雯姐……

尤娜偷偷地瞄了艾雯一眼。艾雯一直目视着前方，一副专心于驾驶的样子。

“好，到了。”

在尤娜尝试着能否从艾雯的眼神中挖出些线索时，突如其来的一记刹车令她吃了一惊。她抬起头，大大的用霓虹灯摆出的“HOT SAND”招牌便映入她的眼中。

“酒、酒吧？！”

无视了惊讶的尤娜，艾雯自顾自地下车，快步走进店里。尤娜也只能咬咬牙，手忙脚乱地跟随着艾雯的脚步，推开了店门。

“……！”

各种声音与酒精味迎着尤娜扑了上来。刺鼻的酒精味各是让尤娜不住地咳嗽起来。

廉价的桌椅，躺倒在地的醉汉，四处飞溅的金黄色的啤酒，昏黄的灯光。在这里的所有的事物都是尤娜从未接触过的，令她感到无所适从的。

艾雯姐……艾雯姐呢？

慌张地转动眼球，尤娜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背对着自己，站在吧台前的熟悉的身影。

“嗯——！”

灵巧地躲过假装要倒在自己身上的大汉，从两个醉汉身边挤出去，再穿过那片充斥着浓烈的酒精味与烟味的区域后，脸色煞白的尤娜终于来到艾雯的身后。

“艾雯姐……”

“嗯，穿过来了啊。”艾雯瞥了眼那片醉汉横行的区域，“我还以为尤娜会在那里吃点亏呢。”

“……艾雯姐。”

看着鼓起腮帮子，一脸不满的尤娜，艾雯摆了摆手。

“这可是考验哦，尤娜，为了确认你是否真的有决心。”

这算是哪门子的考验——尤娜嘟囔着，坐在艾雯旁边的高脚椅上。

“放松一点啊，又没有人想要吃掉你。”艾雯轻笑着，斜睨着双手握在一起、缩起身子的尤娜。

“我只是……不喜欢来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

尤娜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双手，又不时抬起头，察看四周。“你很像猫耶”，如此被艾雯取笑的尤娜，也只是不满地撇起嘴，低声回了一句“你很烦啊”。

“嗯……我一直以为艾雯小姐都是那种没有朋友的人呢。”

擦着酒杯的酒保的视线在尤娜和艾雯身上游荡了几圈，然后感叹一般地放下酒杯。

“喂，你这是什么话。谁说我没有朋友啊！”艾雯眉头一皱，用力敲击着吧台，“我看你才像没有朋友啊，天天在这里和这群……鬼东西混在一起。”

吧台和酒保，都因为艾雯的缘故，发出了不悦的声音。

“要你管哦，我就喜欢这样。”金发的酒保翻了翻白眼，“快点单。不点单的话我就要赶你出去。”

“啧，你啊……那我照旧。然后……给她一杯果汁吧。”

留下一句“自己随便找个角落坐下吧”后，金发酒保又转身去应付其他客人了。

“那家伙还是这样呢……走吧，尤娜，找个适合聊天的位置。”

“哦……”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的尤娜，跟着艾雯来到靠墙壁的座位就坐。不到一小会，服务员便将装着威士忌和果汁的玻璃杯放在她们面前。还没等服务员转过身，艾雯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酒杯，将威士忌送入嘴中。

“嗯……冰镇的威士忌就是好。”

露出满足的表情的艾雯，又浅浅地抿了一口威士忌，仔细地品尝起它的味道。

这样的艾雯姐，还是第一次看见啊……

在内心感叹着，尤娜端起杯子，尝了一口果汁。冰凉的果汁滑入喉咙，稍微带走了沙漠中那种特有的炎热感，以及内心的不安。

“感觉如何，这里？”

“诶，这里？嗯……”突如其来的疑问令尤娜微微一愣。她抬起头，目光在那群酒鬼与醉汉中转了几圈。

“没什么好的印象。”

“也是呢。”艾雯耸耸肩，“要是尤娜会觉得这种地方不错，那我肯定是在做梦。啊哈哈哈哈。”

“……”

看着轻笑着的艾雯，尤娜疑惑地眨了眨眼。今天的艾雯姐，话特别多。尤其是在来到这里后。这算是好事吗？能够看到艾雯姐从来没展现给自己的一面。

刺进尤娜耳朵的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她惊慌地转过身，不远处的两个醉汉似乎因为某些事情扭打在一起。一时间，热闹的酒吧像是炸了锅一样。欢呼声也瞬间盖过了打斗声。

“……分明是pilot（驾驶员），胆子却意外地小呢。”

艾雯嗤笑着。在她看来，一惊一乍的尤娜或许相当可笑吧。

“这个……其实我只接受了成为AG驾驶员的训练……”

尤娜尴尬地低下头。在被调派到这个小队之前，她才刚刚在训练营里完成了为期半年的AG驾驶训练。

“不过，有些时候倒是挺可靠的……”

“嗯，什么？”

“……没事。”

艾雯握着杯子，视线转移到吧台上。虽然尤娜很在意刚刚艾雯说的话，但是艾雯也不会再说一遍了吧。

“那个，艾雯姐……”

“嗯？”艾雯扭过头，目光再次回到尤娜身上，“怎么了，终于做好了解我的事情的准备了？”

“是的。”

脸孔透露着不安，眼神中却又略带坚定——这样的尤娜，令艾雯不得不叹了口气。

“其实，你想知道我妹妹的事，是因为格里菲斯那家伙吧。”

“我自己也想知道。”

“好奇心强可不是一件好事哦，尤娜。”

“……或许吧，但是我就是想知道。”

“……我的事情也没什么特别好说的，反正也就是一些无聊的事情罢了。”艾雯阴沉着脸，将杯子放到嘴边，“为了自己亲人而从军什么的，在这个时代不也是常有的事嘛。”

很遗憾，这是事实，令尤娜只能用沉默来应答的事实。战争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使人流离失所，大量的人都在战争中失去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能吸引更多人从军，RSC给军人家属配置更多的医疗资源。为了让自己的亲人能远离战争而去参加战争，人类就是这么矛盾。

“而且我们都认识了……九个月，为什么现在才问我这些事情啊……”

“那是……因为之前我还没下定决心……”

“哈——”将杯中的威士忌一口闷光，艾雯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又向吧台招了招手，“喂，再来一杯威士忌。”

这个举动令尤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低声提醒艾雯。

“艾雯姐……虽然现在算是休假，但我们还是处于战斗戒备状态啊……”

“我的酒量没有那么差，尤娜。”艾雯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杯子，将杯子放在嘴唇边，“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从你的妹妹开始，可以吗？”

“嗯……好吧。”艾雯把杯子放在桌上，手指摩擦着杯口边缘，“从哪说起呢……我的妹妹，艾米·艾利欧格，现在是18岁了。”

“18……啊，那不是和我一样大吗？”

“应该是尤娜大一点，她是年底出生的。”

“这样啊……那她有什么喜好吗？”

“钢琴……还有作画。她还拿过不少奖。”

“那不是很厉害吗，艾米。”

“是啊，她……很有天赋。”艾雯低着头，盯着杯中晃动着的棕黄带红的酒液，“艾米很聪明，头脑很灵光，学什么都很快。如果她没有得病，她现在说不定是知名的钢琴家或者画师了。嘛，如果她没有得病，我也不会在这里。”

“……”

艾雯摇晃着玻璃杯。杯中的冰块碰撞着杯壁，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尤娜的目光也跟随着那些冰块一起，不住地摇晃着。

“你看，我说过了，不都是些无聊的事情嘛，别这么闷闷不乐的啦。你看我，都完全不介意这些事情。”

……那你握着酒杯的右手，为什么在颤抖呢？

尤娜把这句话憋进肚子里，默默地喝了一口果汁。

“……艾雯姐是这里的常客吗？我看你好像和这里的酒保挺熟的。”

“算是吧。我认识那家伙。虽然她的脾气不是很好，但是她摇出来的酒可是一流的。而且，离基地最近的酒吧，也就只有这一家了。”

“这样啊。”尤娜点点头，看着穿着UDI军服，举着一扎啤酒走过去的士兵，“难怪这么多士兵……不过酒有这么好喝吗？”

“嗯……好喝倒不一定。”艾雯喝了一口威士忌，视线停留在那些举杯狂欢的小伙子身上，“可能是因为……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人吧。”

尤娜的目光中那些士兵的啤酒与艾雯的酒杯间转了几圈，歪了歪脑袋。

“如果喝口酒就能成为大人，那我也想试试呢。”

“那，要试一下吗？”

艾雯将自己的杯子递给尤娜。尤娜看了看艾雯，伸手接过酒杯。

“那……我就试一下。”

不安地看着玻璃杯中的液体，尤娜吞了口唾沫，仰头将威士忌送入喉咙。

“唔唔唔唔唔！！”

——然后开始紧闭着双眼，浑身打颤。难以名状的感觉侵蚀着尤娜的喉咙，仿佛在她体内燃起一把火，让她头皮发麻。

“啊哈哈哈哈哈嗝——咳咳咳！”

看着尤娜的表现，大笑着艾雯还打了个嗝，差点让她笑岔气。

“呜……好呛……好难喝……”

尤娜将玻璃杯放到桌子。她的小脸已经憋得通红。

“咳咳……没人咳咳咳……没人叫你和那么大口啊……”艾雯一边安抚着开始抽搐的腹部肌肉，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花，“恭喜你暂时成为大人了，尤娜。”

艾雯伸手拍了拍尤娜的肩膀，让尤娜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这种大人我才不要……”

如此嘟囔着，尤娜将杯子推到艾雯面前。艾雯接过酒杯，豪爽地将剩余的威士忌灌进喉咙里。

“老板，再来一杯！”

艾雯向着吧台招了招手。服务员马上给她送来了一杯带冰块的威士忌。

“艾雯姐，不是说了别喝那么……”

“是是，尤娜，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杯。喝完这杯，我们就回去。”艾雯拿起玻璃杯，“那么，尤娜，你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只是想知道……吗？看来尤娜也是有很强的占有欲呢。”

“占、占有欲……”尤娜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杯子，“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知道你的过去，说不定能帮你分担一下什么的……”

“你还是太年轻了，尤娜。”艾雯轻轻地笑了。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神有些迷离。

“有些东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说出口哦，尤娜。你以后会懂的。”

“以后会懂什么的……为什么艾雯姐没比我大几岁话却这么老城……”

“大一岁自然代表知道的东西比你多哦。”艾雯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嘛……虽然不会懂才是好事。”

“……艾雯姐真狡猾。”

看着不满地撇起嘴的尤娜，艾雯伸出手，放在尤娜头上。

“如果你比我大，你也能这样。”

尤娜没好气地翻起白眼，逗得艾雯不住揉起她的头发。

“开玩笑的啦。来，尤娜，干杯。为了明天……还有艾米。”

艾雯收回来的手拿起杯子，举到尤娜面前。尤娜愣了一下，同样举起杯子。

“嗯，干杯。”

两人的酒杯轻轻地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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