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灰烬

“话归正题。”灵伊端起了茶壶，从里面倒出澄澈的茶水，“我这次来，是有特别的目的的。”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面前的人和我是一样的，最重要的不是活了多久，而是是否经历过死亡……

正是因为两世的与神明的因果，我甚至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不亚于我的神圣气息。

“空中那些东西，你不想解开它们的谜题吗。”灵伊将一盏茶推到了我的面前。

“如何去探寻……它的秘密？去接近它们吗？”

“差不多，”灵伊轻声道，“他们是亡灵，不知道为何徘徊在这个世界中，也不知道在守护，在等待着什么。但是这一切一定是有原因的，或许有一天，它们会无意识中成为一种隐患，它或许会在某一刻爆发，从而成为一种难以逾越的困境，虽然是未知，并且暂时无害的，但是我们依然不能这么随意的放任不管。”

灵伊说的东西，显然是深思熟虑了很久的结论。

“我知道那个矿洞在哪。”灵伊继续道，“你应该听过有关鲸噬的传说吧。”

“嗯。”我点了点头，“在王都的矿山中，挖出了疑似鲸鱼骨骼的东西，成分依然是魔力水晶，但是却被雕刻一样形成了一个整体，在那副鲸鱼的骨骼被挖出之后，很快就消失了，随后王都就降临了鲸噬，起这个名字，寓意着亡灵鲸鱼的噬魂，是人们对鲸噬的最浅层认识，随后在一位国王向神灵许愿的过程中，了解到了规避鲸噬的方法，使得人类可以继续在这片乐土上发展自己的王都。”

“已经比市井上的版本要真实很多了。”灵伊点了点头，“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那……”

“在矿山中挖出的骨骼远远不止一具，而是很多。”

“怎么可能？”我愣了一下，“那个骨骼可是被描述成，像是山岳一样。”

“夸张了，但是那些骨骼一点都不小，材质确实是魔力宝石，但是却坚不可摧，起初他们认为是鲸鱼，但是很快之后我们就发现了事情的不简单，那些不是鲸鱼，而是另外一个消失了很久的物种——龙。”

“龙。”我吞了一口口水，因为我记得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头龙，也与之战斗过，那就是墨斋，它是世界上最后一头纯血的龙，谁也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岁月，但是龙确实是消失了，世界上存在的所谓龙种，龙族，不过是有着龙族血脉的衍生物罢了。

纯血的龙，应该是没有了。

“很多头龙……非常多。”灵伊道，“据说，初步开掘就发现了十几头，由魔法水晶搭建的龙的骨骼，当时魔法师们确实是想要将它们带出去，炼成威力强大的魔导器的，但是这个时候灾难发生了。”

“洞窟当中出现了龙语魔法，凭空产生的，在那种魔力浓度下，魔法的威力超乎了想象，在牺牲了很多人之后，队伍才成功跑出来。”灵伊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虽然是记录，但是真实性完全可以考证，在那之后就出现了鲸噬，所以我曾经一度怀疑天空中那些东西，是龙魂。但是后来我否决了这一猜想。”

确实，这种猜想乍一看似乎很有道理，但是细细一想，抬起头的话，很快就能感觉到，那密密麻麻的数量，根本不可能是龙，整个王都都被这种东西所笼罩，那不可能是龙魂，龙族哪怕是繁盛的时候，种族数量也是以千计，而天空中的虚影，起码得从万这个数字开始计算。

“其中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吧。”灵伊淡淡的问道。

“嗯。”我郑重的点了点头，“那您是准备再次进入那个矿洞吗？”

“对，矿洞虽然被封锁，但是依然有迹可循，我已经找到了大致的位置，以我的权限，应该是没有人会阻拦我的。”

“这样吗？我……”我抬头看了一眼高空，“我可以协助你们。”

“不是我们，仅仅是我一个人而已。”

“什么时候呢？”

“鲸噬的最后三天吧。”灵伊说出了不可思议的时间段，“到时候我会去接你，我有办法抵挡那个，我想只有亲眼见证鲸噬的结束和那个空洞，我才能找到真的答案。”

……

天空中的乌云像是卷铺盖一样，厚厚的，密密麻麻。

街道上已经看不到行人了，准确的说，黑的就仿佛夜晚一样，为了避免太过于压抑，所以街道上的魔法灯依然在亮着，昏暗的灯光照亮了这片狭小的校园。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但是总感觉，这个鲸噬，可能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特殊。

“鲜鱼料理，哇，满足了。”兰小月趴在团子一样的懒人沙发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不用练习魔法，真棒。”

“怠惰是不行的哦。”梦灵穿着围裙，将手上洗干净的筷子敲在兰小月的头上，“不可以还没开始就这么颓废。”

“好不容易遇到这种情况，让人再懒一会嘛。”

我收拾好餐具，注意到未若依然贴着窗户，凝视着外面，小声问道。

“怎么了？未若？”

“没什么。”未若摇了摇头，“就是感觉这个环境，好压抑，天空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错觉。”

是因为那个吗？借着魔力路灯的灯光，隐约能看到天空中的影子， 他们扭曲着，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了，就像是泥鳅一样来回穿梭。

“是吗？”

我耸了耸肩走到了落地窗边上，之前梦灵种下的几颗奇花异草，伴随着高空中的云层，缓慢的舞动着。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等吃完晚饭收拾好，就已经接近深夜——也就是十二点了。

无论是多么繁华的地方，这一夜都开始变得安静了起来，连同魔导学院，本来应该灯火辉煌的，现在也逐渐熄灭了自己的光芒。

“快第三天了，据说，第三天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鲸噬都随时有可能开始。”

天边一道蓝光亮起，云层中清晰可见的一道雷光闪过。

地上的树叶在大风的作用下迅速的旋转着，外面的风已经很大了，在这之前，她们就已经按照学校给的手册上的提示，封死了窗户，同时加固了大门。

有时候灾难来临的时候，人们还认为是天灾，却不知道灾难背后的真实，或许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或许有的人认为这只是一场暴风雪，一场特殊的暴风雪，等它过去就好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例如红藕——刚刚洗完澡的红藕披着浴巾，站在二楼的平台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微微皱起了眉头。

“无论如何都别尝试离开屋子。”

在手册最后是这么写的。

但是灵伊却说在快结束之前的倒数第三天，来接我——不是说结束后的三天修整，而是说鲸噬依然存在的那三天。

“为什么？”

我眼中，仿佛有一丝雪白飘落，下雪了吗？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钟表，确实刚刚过了十二点，再看窗外，却找不到一片雪花。

怎么会立刻开始啊，我拍了拍脑袋。

“洛宇，我洗完了，你不接上吗？”红藕在二楼大声道。

“嘛……未若你去吧，我最后，顺便收拾一下。”我依然选择了最晚入浴的策略，毕竟身份原因，我可不想某位不明情况的笨蛋闯进来什么的。

像公主殿下出现的那种事情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啧！为什么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红藕从二楼冲了下来，然后一下抱住我，“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做的不是吗？”

“红藕你注意一下，你还披着浴巾呢！”

“不……难道你想我把浴巾扯下来？”红藕撅起了嘴，不满的道。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尴尬的道，“这样稍微不太好，你先去换上衣服再说。”

“不，我要补充洛宇能量，今天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那么久，都快发霉了！”

她一下把脸埋在我怀里。

“不……等一下，红藕。”我忽然撇到外面的景象，震惊的挪不开眼睛，外面是多么美丽的一片景象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起了大雪，雪在狂风的作用下化作白幕，在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但是和雪无关的是，天空中的流光溢彩，无尽的彩色星辰就像河水一样流动起来。

伴随着大风落下的不只是雪，更有无数的星光，那是彩色的光芒，像是流星一样落在地上却又消失不见。

这是多么美丽的景象，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学院手册上要来最后那句话了，要是我，也有一种冲动，冲出去，拥抱这一片星辉。

“这……”红藕睁大了眼睛。

“好漂亮。”兰小月站了起来，扑在玻璃上看着外面，“这些是什么？”

“在最特殊的年代，无论出现什么奇景都不为过。”红藕低声道，“但是这也太过分了吧。”

确实很美，天空中的星河，伴随着大学落下的流星，就仿佛不是人间一样，虽然没有那么密集，但是依然给人一种相当美的感觉。

但是……

这压根不是什么流星，而是空间破碎之后，碎片燃烧殆尽的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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