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忽悠瘸了

“只有在教堂那种神圣气息浓厚的地方，才可以不伤害他的情况下祛除邪毒……”

马瑟脸上充满了无奈。他好像也不愿意给出这样一个让人难受的选择题。

但是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亨库、沙朗、菲力也听得很明白。扎克家的小宝贝现在处于危险之中——没有面临危险，却受到未知的威胁，这才是最可怕的。小宝宝可能被、也可能没有被毒素感染，如果他被感染的话，不在现在还未爆发的时候前往教堂进行洗礼，那么必死无疑。

然而，现在没人看得出他到底有没有感染。凭此，也许无需洗礼小宝宝也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因为他根本没有感染毒素……但是，他们敢赌吗？

哪怕概率对半开也不敢。即使是九成九不会被感染他们也不敢忽视掉——这，就是“威慑”的力量，比“危险”更胜一筹。

亨库下了决心。他不可能代替扎克家拒绝，但是他可以代替扎克家答应。他也只能答应，情势已经将他逼迫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马瑟大人，请您救救这个孩子，哪怕是要把他带到教堂……”

亨库说这话的时已经是老泪纵横。他也不知道代替小扎克的父母做出这个决定是否对于小扎克来说太过残忍……他可知道，小镇没有教堂。他……亨库作为镇长、这个镇子里算是见多识广的、常和伏利安等商人交流的人，甚至也不知道哪里有教堂。

让小扎克被带走到教堂洗礼拔除毒素……意味着让他离开父母身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小扎克仿佛听懂了大人们的话一样，忽然再次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婴儿的声音又尖又响，小扎克哭着便连连咳嗽。

菲力很心疼，轻轻兜着小扎克摇晃着手臂哄他，他的哭声却停不下来。马瑟见状伸出了手，手上再次汇聚出温暖的圣光。在这光芒的照射下，小扎克逐渐平静，然而马瑟却半脱力地靠到了门上。

“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这句话像是给亨库判下了死刑。这……这魔法暂时治疗了小扎克，不是就坐实了小扎克已经被毒素感染？！

亨库垂下了头。他感觉自己变得有些可笑。自己……可能真的算不上什么好镇长。仅凭主观想法，嘴上说着“为镇民考虑”，结果却……差点害死了别人的孩子。

“带他走吧，现在就……”

马瑟没有动。因为此时……艾拉姆醒了。

艾拉姆早已被沙朗扶到椅子上，这会儿缓缓睁开眼睛。她的嘴唇有些发乌，声音也很干涩，但是她的声音却很坚定：

“你们要干什么？！休想带走我的孩子！”

……

亨库无言以对，马瑟见他尴尬，叹了口气，主动解释起来。就当他陈述完的那一刻，小扎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马瑟脸色变了变，咬咬牙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最终还是再一次举起了手。

“圣光……指引迷路的旅人……”

他念咒断断续续，施法结束之后汗如雨下。亨库怕他要倒下了……于心不忍，他劝说：“艾拉姆……让你的孩子，和马瑟大人去吧。”

艾拉姆呆呆地看着小扎克，朝菲力颤抖着说：“给、给我抱抱他……”

这可能是最后的拥抱了……

艾拉姆终于抑制不住清醒，嚎啕大哭。

“我的孩子——”

这是一个母亲的哀恸的诉说。

“艾拉姆，不要这么伤心，马瑟大人会好好对待小扎克……”亨库劝着，手上用力握紧，指头都快要嵌进肉里。

“我，我……”艾拉姆哭着，却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最后，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让她止住了哭泣。

她实在太坚强了。艾拉姆擦擦眼泪，站起来朝马瑟鞠了一躬：“法师大人，请救救我的孩子！”

坚决的话音被一声远远地大喝打断了。几乎所有人都汇聚于此，事情变得戏剧化起来。

“艾拉姆！你怎么了！还好吗？！”扎克红着眼睛冲了回来。“大家为在这里干什么？呼——、呼——”

“扎克……”艾拉姆张张嘴，泪水又喷涌出来。扎克毫不犹豫把她搂入怀中，转头问亨库：“镇长，发生了什么？这位是谁？”他示意红袍的马瑟。亨库不语。他不敢和扎克对视，总觉得每一句话都会让自己内心的窥觊加深一分。

“扎克。”艾拉姆泪汪汪地抬起头。“我们得……让法师大人把宝宝带走。”

“你在说什么胡话！”扎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否则，宝宝会死的！”

“！”扎克愣住了。沙朗打量了一下情况，丧气地走上前，将情况解释了一遍。

……扎克仿佛失去了灵魂。过了许久，他才转动已经灰白的眼球，嘴唇微微摩擦：

“好。”

“法师大人，拜托了……”

然而，马瑟的表情却带着几分古怪。

“诸位……我，怎么救他？”

“我如果带他走了……你们怎么办？小镇上的其他人怎么办？”

如果不找到根源的话……

“那个投放毒物的人还在小镇上，我可以走吗？”

法师大人救不了全部中毒的人，却能逮捕放毒的人。然而如果他留在镇子上，镇民未必安全，小扎克一定会死；如果他带着小扎克离开前往教堂洗礼，小扎克未必能得救，但是放毒的恶人还会继续作恶。

想到这里，亨库忽然觉得耳边轰鸣如雷。他眼前一花，吐出一口鲜血，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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