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要辞职

梦雏离开了。

虽然她也还是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但是无论是养成体验馆的要求，还是为了她个人的安全考虑，都不容许她在这里再停留过多的时间。

我甚至还想一路把她送回去，可梦雏却说养成体验馆规定，为了防止女儿具体身份的泄露被打搅，作为爸爸是不可以去了解她的家庭住址和其他详细信息的。

更何况，我和梦雏的父女缘分，已经在八点钟就正式结束了，梦雏已经为我破例多留了十几分钟，不可以再犯其他的错误了。

我只能目送着梦雏离去，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街道下，看着她刻意放慢脚步含泪频频回头是眼中依恋的目光。我刻意站在了最显眼的路灯下，正对着梦雏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我不知道梦雏是什么时候消失在那个路口，但是如果她走到最后一个拐角，还想在黑暗中回过头偷偷看我一眼的话，一定还能发现我依然站在路灯下对着她所在的方向目送着她吧？

梦雏走的时候，我让她把徽章带了回去。因为我依然担心没有徽章的她是否会遇上对她不够关爱的体验师，而且也叮嘱她尽量要把徽章留着，起码是要留到最后一天。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了那种不是为了徽章，在危险之际会舍身救她的那种体验师，也可以把徽章给他们。

不过梦雏却摇了摇头，对着我说道：“才不给其他人，这个徽章我已经送给爸爸了，这几天的话，就当是爸爸借给我。等到时候快结束了，我再把这个徽章还给爸爸。”

接着，梦雏便在我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又是娇羞又是期待地说道：“为了我，为了其他的女儿，爸爸也要答应我，加油去拿第一哦。”

像是怕我不答应似的，梦雏忍着羞怯直直的盯着我：“爸爸，可以吗？”

被梦雏这样看着，我也感觉到了她的认真。我一边微微笑着摸着她的小脑袋，一边说道：“爸爸会努力的。”

然而，我的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看着梦雏离去的娇小身影，我不由在心里想着：“雏儿，你对爸爸这么好，爸爸根本忘记不了你，怎么还可能会全心全意去照顾另外的女儿呢？”

我不知道我在路灯下站了多久，也许是被一阵又一阵的清风灌醒，也许是被一声又一声的鸣笛唤醒，失落的我最终回过神来，离开了街角，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拿出了手机。

“喂，我是风尘。”

“我是王张盈，怎么了？”

“我要辞职。”

也许是没注意听，也许是不太相信。王张盈在电话的另一头又问了一句：“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要辞职，我不想再当养成体验师了。”

上午，面对着胡姐辞职的时候，她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工作，辞职回家。而现在，王张盈也一样是带着又是惊讶又是好奇的语气，问道：“辞职？为什么辞职？理由？”

我依稀记得，上午辞职的理由是：“带孩子。”

于是我现在的理由也很简单：“我不想带孩子了。”

隔着电话，另一头的王张盈快被我气喷了：“什么鬼？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王张盈的反应一定会非常强烈，毕竟我才是昨天晚上刚找到这份工作，而今天晚上却就说要辞职。算起来，这都还不到24小时。

不过更要让王张盈感到困惑的，应该不是这短短的时间问题，而是我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居然会想着要辞职。

从我今天和他在电话里聊的这些事情中，他多多少少能听得出来，我这一天过得充实又快乐，可以说是完完全全满足了身为宅男，想要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儿的人生梦想。

“你又没有领养到病娇女儿，你又没有被切掉JJ，你居然说要辞职？你……你你你你你知不知道这份工作有多少人眼红地求我都求不到，我也是看在你曾经有这么一个梦想才满足你的。”

王张盈气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他的不满：“贺知尘，你今天也没遭遇什么不顺心的事吧？我可是动用了好大的关系才给你安排上了一只乖巧类型的小萝莉啊！我不奢求你拿到徽章数量第一，但是你起码把这几天给我体验完啊？”

我无奈苦笑：“不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是今天过得太过完美了。我感觉梦雏就是最最适合我的女儿，从她身上我真的找到了当爸爸的感觉。”

我的话虽然没有说的太清楚，不过王张盈还是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是觉得梦雏这种性格太过于适合我，而我也已经把太多的心思和精力放在梦雏身上，以至于我都在心里认为，梦雏就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担心，当我面对其他的小萝莉，我就不会再有认真的把自己当做爸爸，把她们当做女儿的心理了。

这让王张盈一阵无语，他见过被女儿欺负的养成师，没见过被女儿感动到不想继续体验其他女儿的体验师。

“贺知尘，你……你特么的也太垃圾了吧？心理素质差成这样，我……我我我当初真该给你安排个腹黑、病娇的，让你哭着找我赶紧给你换一个，一天一天求我，最后才把今天的乖巧女儿安排给你。这样你就不会骂我了，反而对我感恩戴德。”

“你要是允许我辞职，我一样对你感恩戴德。”

“得了吧，你想放弃以后的女儿，但我不想放弃你啊。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求我，要这个工作，我却把它留给你了吗？”

这话听的我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你特么的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瞧你这话说的。”王张盈被我逗笑了：“我只是觉得你文笔好，想让你帮我写几篇好一点的体验报告，没准最后我能靠这个拿第一呢。”

“靠！就是为了这个？不是因为我长得帅，人又温柔，又有一个养女儿的梦想？”

“当然不是。”王张盈似乎是再为我的智商感到可惜：“谁不知道你贺知尘写文章是班里一等一的好手啊，这些报告你要是能写出来，一定是佳作呀。”

“那我还能不能辞职？”

王张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不行。”

“那如果我一口气把剩下几天的报告都给你编完呢？”

“编？”王张盈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没体验过你也能编出来？”

“当然，你不是说我是班里一等一的好手吗？我要是编完呢？”

王张盈撇了撇嘴说道：“一等一那是我瞎说的，你自己心里没点13数吗？”

“你就说行不行。”

“行，只要你能帮我把体验报告交上来，一切都好说。”王张盈很快就给我交了底：“不过在你把剩下八份体验报告都写完之前，你还得继续带着女儿。我不管你是不是用心继续工作，反正你得继续干下去。”

“什么时候报告写完了，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工作。在那之前，你还得好好对待你的新女儿，不可以欺负她们呀。”

我有些无奈：“可是……我感觉梦雏已经把我的心都俘获了，我已经有了她这个女儿，我怕我对其他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王张盈就打断了我：“你就当你是生了个二胎。”

“……”

二胎？这能算二胎？我扳着手指数了数，接下来还有八天，所以我这是连下九胎？

还没等我再次抱怨，王张盈就说道：“行了，那就这样吧，我还有点事，你好好写你的报告吧。”

说完，他哐当一声就把电话挂了，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一阵苦笑。光靠晚上写报告，估计一天也就只能写2篇，写完9篇怎么看也得四五天时间，看来短时间内，这个任务是完成不了啊。

回到家里，打开了客厅的灯，看着四周空旷的一切，我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那是和梦雏白天在家时那种生机活力相对的冷清感觉。

以前一个人住还不觉得寂寞，可自从梦雏来过之后，我就开始怀念和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虽然她没在这里待多久，但她早上微微笑着现在门口、听到我要去上班时的那种失落表情、自我介绍时的那种害羞、和我一起在厨房准备早饭的娴熟动作……

一切一切，似乎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看着桌子上梦雏就在那里的资料袋，脑海中不由又出现了梦雏乖巧的看着我时的甜甜笑容。

“我叫陆梦雏，今年7岁了，这是我的资料，爸爸想要看一下吗？”

“爸爸对不起……”

“有爸爸真好！”

“那……爸爸知道了我是从孤儿院来的，还会喜欢雏儿吗？”

“爸爸，我亲你一口，你给我买一个冰淇淋好吗？”

“明天或者以后再见面的时候，我还能喊你爸爸吗？”

…………

明亮的台灯下，我坐在桌子前。打印出来的报告纸已经摊开在桌面上，我的手握着笔，控制着笔尖在纸上飞舞书写着。

那一行一行又一行的字眼，似乎是在催促着我，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回忆一边，好在待会儿让心中最真挚的柔情感受浮现在纸上。

“就当是为了女儿，爸爸加油去当最好的体验师好吗？”

不知怎么的，我又想到了梦雏临走时对我所说的那句话。

停下了笔，我的目光失去焦点似的投向了远方：“雏儿，爸爸会努力践行承诺的，只是……爸爸真的能破除心里障碍，去当最好的体验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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