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答案

叶歌接到苏楠的电话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了。他给苏楠发了条短信，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结果等叶歌洗完澡了，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她才有时间打电话过来。

“怎么了？一天不见就开始想我了？”苏楠笑着道。连台词都不带换的。

叶歌不太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的玩笑，微微沉默以后才说道：“稍微，有些事情想问你。电话里面说会比较方便。”

“是白娅的事吧？”苏楠心下默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一个小时里要连着听两个电话。如果是平时的话，她肯定高兴都来不及，可惜苏楠不是叶歌那种呆子，不至于听到白娅的声音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说是这么说，其实她也不认为这两个人之间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叶歌是怎么想的姑且不论，至少白娅不是那种会上头的人。她比叶歌要更加了解白娅，就算白娅心中再怎么感性，也掩盖不住她的本质。

本质上，白娅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很多时候，死亡对于白娅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同时也是通往结果的一个必要的过程。也只有像她这样的人，才能站在整个因子体系的顶点。要是在别的故事里，大概就是类似于幕后大BOSS一类的存在吧。

而这样的人，居然会喜欢上叶歌这样的木头……算了，还是别说白娅了，她自己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她们这么聪明的人，会喜欢上这个傻子，也真是不容易了。

叶歌隔着一个电话，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苏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他也不会去在意。他整理了一下语言，道：“嗯。我想起来，自己是有作弊器的。”

“嗯哼？这就要看我心情了。”苏楠笑嘻嘻地道，“你该不会觉得，你问什么我就会告诉你什么吧，我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这倒没有。”叶歌老老实实地说道。其实有时候，叶歌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很明显，苏楠可以随便开他玩笑，而他很难一一去回应。

“说吧，想问什么？”苏楠收敛起开玩笑的心思，问道。她其实也有些好奇这两个人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一个接着要打电话给自己。看样子不像是闹翻了……那就应该是相反的理由了吧。这样的话，苏楠也多多少少能理解为什么白娅会打电话给自己了。

她不愿意和白娅疏远，但现实确确实实让她们之间产生了缝隙。这样的缝隙并非无法修补的，只不过，需要些许时间而已。就连苏楠自己说不清楚，她们间到底是谁对谁错。可唯独有一点，她是无法否认的。

在这件事上面，她确确实实欠了白娅不小的人情。如今来做这样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那些白娅所不能做的，做不到的事情，就让她来做吧。

“我想知道……当初白娅为什么会这么做。”叶歌叹了口气，“你的理由我大概清楚了，但我不知道白娅的。”

“这个啊……”苏楠手指点着嘴唇，默默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她知道叶歌指的是哪件事，但很明显这个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释得通的。她其实一点都不意外白娅会那样做，但让叶歌自己去想通这种事情很明显有些太难为他了。

而且，她只要告诉叶歌，他想听到的理由就够了。其他的，确实不用再说出来。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不能说的话就算了。”叶歌补充了一句，“之后我再找机会去问白娅吧。”

“不用了，一时半会儿你肯定问不出来的。”苏楠无所谓地说了一句，“我告诉你吧，也算是帮你作弊了。不过回头可别和白娅说是我告诉你的。”

“不会的。”叶歌道。

“因为，白娅也喜欢我啊。”苏楠笑着道。

“……嗯？”叶歌愣了愣，好久才回过神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而且还是在同一个人口中听到的。

“你没有见过以前的白娅……所以很难理解，她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苏楠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滚了两圈之后才继续说道：“那个时候的白娅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什么意思？”叶歌没有理解。

“那个时候，她前前后后大概亲手杀了二十多个反对她的人，整个研究部几乎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她连睡都是睡在组织本部的大楼里面，就像是一台机器一样不知疲倦地工作着。眼睛里面没有任何光彩。”苏楠很平静地说道，“只有我依旧把她当作朋友看待，会对她露出笑容。其他人……估计都觉得她已经不正常了吧。”

叶歌默默把这些话记下来，问：“所以她才会这样做吗？”

“差不多吧……这是为数不多能够帮到我的方法了。就算我明知道，她算计了我，我也很难去生她的气。”苏楠少有地叹了口气，“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不用再分开了。”

其实还有很多理由苏楠没说出口的，但那些事情就不应该由她来告诉叶歌了。叶歌距离这个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现在告诉他答案，多多少少会有些浪费吧。

他现在……确确实实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着白娅。换作以前，苏楠都很难想象会有除了她以外的人，能够走到离白娅如此之近的距离。她们之间经历过的事情，真不是一个“朋友”就说得清楚的。而叶歌正在逐渐替代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我大概清楚了。”叶歌总觉得理由应该不止这个的，但现在的话，他知道这个就够了。他并不是非要理解什么，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叶歌。”苏楠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叶歌问。

“你已经离她很近了……但是，还不够。现在的你，还远远没有触碰到属于‘白娅’的真实。你根本不了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所见到的她，绝不是最真实的她。”苏楠低声道，“现在的你，已经有这种资格去触碰这个真实了。在那之前，请继续坚持下去吧。”

“如果是以前的我，其实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对吗？”叶歌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不由得问道。

“谁知道呢。”苏楠随意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好啦，作弊时间就到这里了，我就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下次再问我，我可不会再回答你了。”

“嗯，说这些就可以了。”叶歌点头道。

“好好加油吧。等着你去做的事可不止一件两件呢。”苏楠伸了个懒腰。

“也包括你的事情吗？”叶歌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突然有些想看到苏楠的表情。恐怕，自己所看到的……也未必是属于她的真实吧。她总是笑着，可在那笑容下的，到底又是什么呢？她也是会难过，会妒忌的吧？可为什么自己在她脸上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表情呢？

苏楠微微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继续笑着，说道：“区区叶歌，连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好呢，去想这些也太早了。”

“我会加油的。”叶歌道。

“当然啊……你如果不好好努力，我可是会很头疼的。”苏楠轻声道，“可别辜负我的好意啊。我和你一样，已经没办法再后悔了。”

说完，苏楠便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给叶歌回答的机会。叶歌只能默默看着手机上的画面，久久不语。他忽地发现，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寻找什么样的答案，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仅仅是继续往前走，都会有人替他做好这一切。

其实答案已经摆在他面前很久了，他却一直没发现。

哪怕……这两个人再怎么闹，气氛再怎么尴尬，苏楠却从来没有在外面留宿过一天半天啊。不知不觉，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去生活了。

许久，叶歌才把手机收起来，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堕落到那深沉的漆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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