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想要背负

爱丽丝躲在卧室的门后，听到了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眼睛仍然有些湿润，似乎是之前的泪水仍然未干。

虽然她已经跟着怀特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听怀特先生提起过他的过去。她只知道怀特是一个人在这里住，过去还曾有个妻子，只不过后来死于毁灭之日。

想必刚刚怀特所说，无法守护住的那么多人里，也有他妻子一份吧。

爱丽丝自小在地下之城中成长，那里虽然有些闷，却还是有着相对完整的设施与教育制度的。怀特所说的高中，她自然也是上过的。

只不过后来自己的父母被定性为罪人，赶出城外的时候学生生涯也随之中断了而已。

被怀特捡回来之后，他也因为一时兴起教过自己很多东西。虽然大多数都是以前在学校里讨厌的不行的生物，但只要经怀特的口中讲出，就充满了吸引力。

自己从前最喜欢的科目是什么呢？

对了对了，是“语文”。

虽然自己好像不属于毁灭之日前的这个国家，但是既然是在这个国家的地下之城中，自然是要按照这里的课程安排来上课的。

任课教师就是自己的母亲，一名土生土长的，这个国家的人。

虽然多半喜欢上语文的原因和任课教师就是自己最喜欢的亲人有关，不过在学习的过程中，却仍然是被这门课所吸引住。

而在这门课中，爱丽丝印象最深的，是母亲教导学生们的一句话。

那也是母亲在家里，以至亲的身份经常教导她的。

“珍惜眼前的事物。”

以前的自己，总是对这句话一笑了之，认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

直到自己的父母被贴上罪人的标签，从地下之城里赶出。

直到那一天，自己的父母被伪天使逼上绝路。

直到自己……亲眼见证了父母的死亡。

她才深刻感受到这句话的分量与意义。

如果……如果之前自己能够好好珍惜眼前的事物的话。

如果自己那时候能够抓紧所有的时间，享受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的话。

如果，自己能……

可惜，不会有如果。

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不会再回来，自己能做的，从那时候起，就只有一件事了。

所以，对于怀特讲的枯燥的生物知识，她总是相当高兴的听着，把它们用心记在心里。

尽管这些知识对于现在的她真的没什么用，甚至部分还是之前就学习过的内容。

而怀特似乎也相当中意她的反应，乐此不疲的教着她这些东西。就仿佛回到了十年多前，回到了教室里，重新看到了自己没能守护住的那些学生们。

之前爱丽丝不知道为什么怀特会在教她的时候，露出那样痴迷的表情。现在，这些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那么，爱丽丝所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了。

从被怀特救下开始，就未曾改变的该做之事。

“珍惜眼前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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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特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想到这个问题，而似乎也是回应这个话题，他的肚子里适时的传来了一阵饥饿感。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去取一下食物，请问罐头之类的可以吗？”

诺亚点点头，表示无所谓。

之前的旅行中诺亚几乎是什么样的东西都吃过了，也有过吃错东西不舒服的时候。那时自然是暂停旅行，由自己可爱的妹妹来照顾自己了。

罐头之类的，已经算是运气好的时候能吃上的好东西之一了。曾经也有被迫吃毁灭兽的肉的时候，生吃和想办法生活烤熟都试过。

生吃虽然很恶心，不过烤熟了倒是意外的好吃，简直是旅行中吃到的珍品之一了。

不过这个超能力者的家里似乎就没有那种东西了，拿罐头来凑合已经是不错了。

正当怀特起身准备去取罐头的时候，卧室门打开了。

爱丽丝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眶虽然还是红红的，但是明显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见到爱丽丝出来，波丽儿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紧张而有些认真的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

怀特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的看着爱丽丝。心里则是在默默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甚至都考虑到了几种最坏情况的应对手段。

不过，他的考虑是多余的。

“我想给大家准备一点更加像样的事物，刚好怀特先生前几天带回来的米和毁灭兽尸体还剩下不少。”

三人一起睁大眼睛看着爱丽丝，这个展开远远超过了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想象。所以只能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呆呆的坐在那。

“波丽儿小姐，能帮帮我吗？”

一瞬间，诺亚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也有些想要起身的冲动。

但是，看到爱丽丝带着真诚的眼神，他硬生生把自己站起来的冲动按下去了。一边的波丽儿则是掩盖不住自己的高兴，一下子冲了出去抱住了爱丽丝。

“好啊，波丽儿，会加油的。不要嫌我笨啊，爱丽丝姐姐。”

……你丫什么时候和人熟到可以叫姐姐了……诺亚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吐槽。

爱丽丝似乎也是被波丽儿下了一跳，不过听到姐姐这个称呼心里却有些痒痒的，笑着揉揉波丽儿的脑袋。

“好啊，波丽儿妹妹，姐姐会耐心的教你的。”

所以说，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这变得是不是有点快……

怀特不由得得出了了和诺亚同样的感想，两个反应不过来的大老爷们相视一眼。

“怀……怀特哥哥？”

“诺亚……诺亚弟弟……”

好恶心。

在场四人难得的统一了一次意见。

————————

大米这种东西，只要选对了保存方法，保存时间会变得很久，而且其自身的营养和香味的流失会非常少。

所以即使是这座城市被抛弃了十年之久的现在，他们仍然是能够拿出来这种东西用来作为食物。

只是食用的方法不像之前那样简单了而已。

做饭的房间在隔壁，因为这里根本不会有别人入住，所以怀特就毫不客气的占用了一整层楼。这间用来睡觉，那间用来做饭，再一间当做洗手间。

这个作为厨房的房间和当做卧室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房间内的各种家具已经被怀特清空，然后似乎是借助了自己的能力在这里建起了一个灶台，烧柴禾的那种。而作为柴禾的枯树枝则是堆在卧室里面，满满的似乎能用来烧很久。

“怀特先生的妻子是这个国家的人。”

爱丽丝熟练的折着枯枝，投入火中，灶台上的锅里已经按比例放好了米和水，只等着火候的掌握了。

清水是房间里一个大容器装的雨水与露水经过一个自制的简易净水装置来过滤再蒸馏得来的。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有多卫生，但是起码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致病就行。

“这个国家的人有个节日叫春节，那个节日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得到假期，然后回到自己的故乡和家里人团聚。怀特先生因此也去过不少次乡下，也是在那时候学会了这东西的建造。”

爱丽丝指着灶台，这东西虽然看上去简单，但是如果没见过的话似乎也不会想着建造这种东西的吧。

如果是诺亚和波丽儿……他们别说灶台了，连米都没蒸过。波丽儿此时就眼里冒着小星星看着爱丽丝的动作，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爱丽丝摇摇头，她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没有过去的记忆，而且从醒来开始就几乎没有正正经经的做过饭。此刻只是觉得波丽儿的样子很可爱也很好笑，忍不住又揉了揉波丽儿的小脑袋。

波丽儿坐在灶台旁边，似乎正享受着火光的温暖，被爱丽丝揉着脑袋更是感觉很舒服似的眯起眼睛，向爱丽丝的方向又靠了靠，巴不得得贴到爱丽丝身上。

爱丽丝不禁莞尔，宠溺的搂住波丽儿，只靠着一只手向灶台里添着柴禾。

自己怎么之前没有发现这个家伙这么可爱，简直就像是人偶一样。不，比起人偶来说，更可爱，简直就像是毁灭之日之前邻家的小猫一样，让人忍不住去逗弄。

不过后来那只小猫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也变成了怪物，在这野蛮的大地上充当着食物链的一环吧。

想着想着，爱丽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爱丽丝姐姐，找波丽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怀里的波丽儿却突然开口了。

爱丽丝不由得一怔，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呆呆的，还是相当聪明的嘛。

不过自己……真的要说出来吗。

思来想去，既然都把波丽儿叫出来了，还是说了吧。

“等会进了那里，你能优先保护怀特先生吗。”

波丽儿抬起头看着爱丽丝，似乎是不很明白爱丽丝的话。

“我知道，怀特先生有那样的超能力，保护他这个说法有些怪怪的。”

但是。

“我已经不能再失去怀特先生了。”

爱丽丝摇着头，似乎是否定着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所描绘出的场景。

“我知道，这很自私。但如果时机到了，要在我和怀特之间选择一个人活下去的话，我希望是怀特。”

就算，我对他来说很重要。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我当然希望能和怀特一起活下去啊。

但是爱丽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的探险，可能就是自己和怀特先生最后的时光了。

这种感觉之深刻，让爱丽丝不住的想吐。

说话的过程中，波丽儿始终睁大了眼睛看着爱丽丝，似乎是在考虑一件非常复杂的事。

到了最后，波丽儿还是摇了摇头。

“波丽儿，不明白你的话。”

果然是吗，爱丽丝苦笑着，对于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理解起来果然不容易吗、

“但是，哥哥曾经对波丽儿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放弃让我们一起活下去的。所以，波丽儿想同时保护你们两个”

摇了摇头，爱丽丝却不禁失笑。

“如果是你和那个诺亚的话，我倒是相信你们会一起活着走下去。”

可是如果是我们的话，就不一样了。

“我和怀特先生，注定有一个人要先走一步的。”

虽然这只是一种预感，但是却真实的可怕，以至于让她忍不住找来波丽儿，叮嘱她这样残酷的事情。

“总之，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够放下我去救怀特先生，可以吗。”

请原谅我的卑鄙。

一边这么想着，爱丽丝对上了波丽儿那清澈的银色眸子。眼神中刻意带上了沉重的感情，迎着那纯洁的目光灌了进去。

两人一眼不发，对视了相当长的时间，似乎是在进行着无声的战斗。

爱丽丝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她头一次知道这种事是这么累人的行为。

关键对面还像是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的迎着她沉重的目光。让她甚至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是纯洁过头还是正面承受住了她的感情。

最后，波丽儿垂下了眼睛，点了点头。

“波丽儿，果然还是不明白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爱丽丝再一次揉了揉波丽儿的小脑袋，这次，波丽儿却有些闹别扭的躲开了她的手。

“波丽儿会答应你。但是，波丽儿会尽力保护好你们两个人，不会让你们受伤的。”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看着波丽儿。

“抱歉了，让你接受这种痛苦的请求。”

“如果真的抱歉，一开始就不要拜托波丽儿。”

波丽儿却是摇摇头。

“波丽儿，也不想失去爱丽丝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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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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