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少女，你的机会来了

413寝室内已经熄灯了，几个女生也睡下了，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只是何灵现在还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想起刚才和哥哥的电话，她一阵心慌意乱。哥哥还在逃避，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还是没有准备好重返蓝天，如果哥哥就这样下去，肯定会作为一个默默无名的中学的飞行社教练退休的，而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希望看到的。

何灵叹了口气，重重的翻了个身，闭上眼准备睡觉，毕竟像现在这样瞎琢磨也没用，再不睡明天上课该打瞌睡了，之后再找祁岚她们商量好了。但人这种生物，不是想睡着就能睡着的，何灵睁开眼睛，视线落在了陆琳玲脸上，她正抱着被子，一条腿露了出来，虽然没在说梦话，但是却一脸难受的表情。如果那天哥哥没有和妈妈吵架的话，自己现在说不定就是个和陆琳玲差不多的人了吧，当然，只是指特技飞行方面。

想当初，自己本来叫李灵的，爸爸是一名特技飞行员，但是属于没什么成绩的那种，大比赛进不去，小比赛也拿不到名词，根本赚不到钱，只能在飞行俱乐部里一边工作养家，一边抽空参加比赛，偶尔会去婚宴、开张典礼、某些杂七杂八的活动开幕式献技一下，赚点外快，坚持参加比赛全凭爱好。

有了哥哥和自己之后，爸爸从小就开始培养哥哥，自己那时候对飞行不感兴趣，是为了好玩才在爸爸和哥哥身边，看他们各种训练的，倒也学到了一些东西，那时候只是在心里觉得哥哥好帅，自己以后也想像哥哥一样开飞机，到时候就可以让哥哥陪着自己在蓝天上玩了。

只是爸爸要把哥哥培养成一个职业特技飞行员，花费自然不会少，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现在想来，那时候妈妈时不时跟自己抱怨，自己当时太小，也听不懂。好在哥哥也喜欢特技飞行，所以每天的训练对他来说是件很快乐的事，而爸爸的脾气相当好，也有耐心，他期待对哥哥来说不是负担，反而是强心剂。

有一天哥哥参加一个当地的青少年飞行比赛，自己也去看了，最后哥哥得了冠军，高高兴兴的回家却听见妈妈在吼爸爸，因为爸爸的飞行俱乐部没有和他续约，因为他把精力都放在培养哥哥上了，对工作上的疏忽就越来越多了，虽然在尽力工作，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人类是有极限的”，再加上连年的操劳，身体也越来越差，最后俱乐部找人把爸爸给顶掉了。

爸爸觉得自己理亏，再加上就是那个性子，面对发火的妈妈只能低声辩解几句，还马上被吼了回去。自从那天以后，妈妈很少再和爸爸说话了。而哥哥只是在那天和自己说了一句“要乖、要听话”，之后就不怎么搭理自己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去飞、去训练，连学校和作业都是应付的，爸爸担心的问自己知不知道哥哥怎么了？他这些天除了训练的事之外，和自己说不了两句话，拼命的的训练，劝他多休息一些也不听。自己只能说不知道，她当时真的不知道，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能知道什么？

也是那天之后，妈妈就开始把自己带在身边，去单位也带着，她在单位是管理层的，有自己的办公室，自己只要不到处乱跑，领导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妈妈还告诉自己，不要听爸爸的，跟哥哥少呆在一起，说她们“都鬼迷心窍了”，不让自己接触有关特技飞行的东西，更不许看哥哥、爸爸的比赛、问他们飞行的东西。自己也没有完全听妈妈的，比赛、新闻什么都，都在偷着看。

几年后，哥哥在“蓝天杯”得了冠军。“蓝天杯”是世界上的大多数主要国家一起举办的一项国际特技飞行赛事，地点在新西兰，算是特技飞行比赛的奥运会。那年自己上五年级，刚开完开学典礼，回到家刚进门，就听见妈妈又在和哥哥吵架，反正这些年妈妈和哥哥吵的架不少了，毕竟哥哥的性格可不比爸爸，自己也见怪不怪了。妈妈觉得既然已经在国际赛上得了冠军，拿了名次，就不要再比赛，应该趁这个机会去接广告，利用火的这段时间把钱和名赚足了，然后转行，干个个稳妥的事业，参加特技飞行表演根本不可能长久的。

哥哥当然不答应，不说蓝天杯有多少蝉联冠军，还有那么多比赛等着自己呢，现在就考录那些事情？不可能！而且哥哥还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决心——把所有的广告、节目邀请都推掉了。所有妈妈才在那天跟他大吵特吵。自己本来以为没什么的，日常吵架而已，但是那天真的出事了。

离婚。

这是妈妈第二天提出来的。爸爸挽留不起效，哥哥一言不发，自己当时也傻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就这样，爸爸和妈妈分开了，自己被判给了妈妈，哥哥已经成年，留了下来照顾爸爸。

妈妈另外找了个做生意的，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是也算是小康阶级的上层部分的人了，而且是名校毕业，经常会和妈妈一起出去玩，玩些烂漫，还出版过自己的诗集（销量惨不忍睹），这样的男人完美符合妈妈心中的期望。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妈妈让自己叫他爸爸，自己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出不来，还是那个男人解了围，说“第一次见就叫爸爸太难为她了，先叫何叔叔吧。”虽然自己最后还是被迫改名叫“何灵”。

两年后，自己听说了哥哥组建的飞行队出事了，那天偷偷的给哥哥打了个电话，他说自己决定暂时停飞了，飞行队的总教练也辞职了，之后看新闻，哥哥真的宣布退役辞职了，网上也很多人在骂哥哥的，之后就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那之后自己每天都提不起精神，每天晕晕乎乎的，妈妈什么都没说，倒是何叔叔一直安慰自己，也没什么效果。直到两年多后，一个留着中长发的女生找到自己，自己本来不认识她，她说自己以前是李昊的飞行队的副队长是，自己想起来了，以前在很多有关哥哥的那个飞行队的新闻上看到个她。

她带自己见了叫秦晓婷和可可的女生，她们以前都是哥哥的飞行队成员，现在则在不同的飞行队做飞行偶像。她们告诉自己哥哥退役全是他自己决定的，没有什么人逼他，现在她们有一个计划，要让哥哥复飞，她们需要自己帮忙。自己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计划是她们找到了哥哥现在在的地方，连云市三中的飞行队，她们还需要一个热爱特技飞行的人，去三中和哥哥接触，需要那人有技术和热情引起哥哥的兴趣，然后她们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见那个人，邀请他或她当职业飞行员，当偶像或是只参加比赛不参加偶像活动也无所谓，只要这个人肯考虑一下，那她们就可以通过这个人自然而然的和哥哥接触，自己的学生想要当职业选手，并且在已经有人愿意推荐、愿意带她/他了，那李昊很可能要考虑一下做职业选手教练的事了，他不会放心自己喜欢的学生单独出去碰壁的，而且就离那次事故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再加上以前学员的劝说，说不定哥哥可以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实在不行，就需要自己也去劝哥哥了，祁岚她们寄希望与哥哥自己能给妹妹一个面子。

秦晓婷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认识有不少有能力的熟人，所有她用了点手段找到了一些人选，这些都是在不同飞行俱乐部里的初中生，她们会想办法让这些俱乐部向连云市三中推荐这些人，但他们会不会去那就是她们不能掌握的了，所以她们需要自己也掌握一些飞行技术，以防万一，就算有人答应去三中了，那自己也可以跟过去辅助一下，顺便提供情报。

自己不知道她们怎么找到自己的（据她们说李昊跟她们谈起过几次自己的妹妹），但是她想帮哥哥，不愿意好不容易出成绩的哥哥最后像爸爸一样；自己想要再见到哥哥，他们兄妹已经很久没有面对面见过了；而且自己不排斥学一些飞行技术，或者说是渴望学一些飞行技术，那样就可向哥哥靠近些了。自己同意了他们，之后开始悄悄接受飞行训练，本来是不可能瞒妈妈那么久久的，但是何叔叔在察觉后不但装作不知道，还更加频繁的和妈妈出去玩，为了给自己打掩护，妈妈就这样被蒙在鼓里，沉浸在自己终于得到了完美家庭生活的幻觉里，其实但凡他清醒一点，稍微观察一下自己的女儿，就会发现她不对劲了。

之后就如计划的，有人通过推荐去了三中——陆琳玲，而自己也向妈妈提出高中要去连云市三中，因为妈妈只知道三中是个重点学校，而且在省内都挺有名气，所以没有任何怀疑就答应了。

本来一切顺利，直到昨天为止，一个叫安琪的女人出现了，说什么要代替哥哥？开玩笑呢！？何灵不禁在被子里捏紧了拳头。

不能让她得逞！

以前职业特技飞行员的经历让李昊习惯早起，窗外的天色刚蒙蒙亮，好好的睡了一觉头至少不疼了，下床、把被子翻个面、洗脸刷牙做完一系列事情，金色的晨曦已经穿过窗户照了进来。李昊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不知妹妹和她的小伙伴们上钩了没有，不过钓鱼这事急不得，下了钩就应该静静的等着，乱动就把鱼吓跑了。

说起来，昨天齐赫连跟自己说他看来陆琳玲的入学资料，再加上这两天的观察，觉得她不需要在自己这里浪费时间了，直接让李昊带着她做实际训练就行。

“直接让陆琳玲上模拟机训练，差不多了直接上飞机就行，不用再学这些理论了。”

这是齐赫连的原话，而自己也正有此意。李昊觉得那天没同意妹妹和陆琳玲提议确实有点不妥，既然陆琳玲已经不是菜鸟了，那让她上模拟机试试完全没什么不妥的，而且现在可以确定妹妹想要让自己复飞，那自己也需要用陆琳玲来刺激一下她背后的人了，不管是那些俱乐部的经理、某些想投资飞行队的老板还是自己以前的学生，且不论自己要不要复出，至少要知道那些人是谁。

“好了，中午先告诉陆琳玲自己打算让她上模拟机了。然后就等着看妹妹那边吧。”李昊拍拍脸，这么想到。

中午李昊找到了下课的陆琳玲。

“前几天你不是说想要上模拟机吗，我同意了，今天下午的社团活动你直接来机场。”

“真的？”本来看见自己一脸想要逃开的表情的陆琳玲立刻就眉开眼笑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那之后就可以上飞机了？”

“得我觉得你合格了才行。”

“嗯！我一定马上合格。”

“那我等着你马上合格。好了，就是通知你一下，没事了。”

“那我下午就去机场找你了！我先去食堂了，去晚了就没菜了。下午我去机场找您。”陆琳玲满脸欢喜的跑开了。

“等等，你下午下课了叫我一下，我陪你去，你还不知道模拟机在哪呢。”

“嗯，知道了。”

“对不起！竟然利用你这么善良单纯的孩子。但还是对不起了！”李昊在心里默念道。

下午第三节课后，陆琳玲就迫不及待的来办公室找李昊，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训练的时候了，两人就坐地铁去了训练用的机场，那里的机库都是封闭式的，其中有几座不是用来停飞机的，而是放着模拟机。

模拟机其实就是一个机械臂带着一个全景式的模拟驾驶舱，机械臂末端连着一根轴，可以让机械臂沿着这跟轴旋转，而机械臂和驾驶舱连接的部分也可以让驾驶舱竖着转，这样就可以模仿出飞行员在空中做出各种机动时所承受的过载了。

李昊启动了模拟机，调成了SU-35的模式，示意陆琳玲坐进去，之后他趴在边上，本打算一步一步的教陆琳玲，但是陆琳玲对SU-35的操控面板很熟悉，看来她就算没碰过实机，看书看资料也不少了。

陆琳玲先启动引擎，然后是动了动机翼的各部分，保证操作正常，接着把机翼复位，让襟翼、副翼之类的恢复到起飞位置，为了能直接看到机翼的变化，在这之前座舱盖一直开着，检查完确定无误后，才关闭座舱盖，虽然模拟机并没有机翼，但程序还是很重要的。

“你的学长学姐们还没到齐，我先抓紧时间看一下你的水平。”李昊推到一旁，带上耳机，对着陆琳玲说道“先起飞，然后按我说的做几个动作。”

“收到。”

模拟机开始慢慢动了起来，驾驶舱向上扬起来，这是在模拟飞机起飞，然后又恢复水平，代表着陆琳玲已经开始驾驶着飞机平飞了。

“首先，做一个俯冲，角度要小于-60度，最多两秒后恢复平飞。”

“是。”

模拟驾驶舱开始头部向下，不过不是很稳，总是在上下摇摆，李昊看到这种情况，再看看自己这边的仪表，角度维持不住小于-60度，波动比较大，已经超过10度了。差一点两秒后，陆琳玲恢复了平飞，几乎接近李昊规定的极限时间了。

“感觉如何？”

“没问题。”

“那继续了，做爬升，角度要大于70度，还是最多两秒恢复。”

陆琳玲又按照要求做了个爬升，这次比上次稍微稳了一点，但恢复平飞的时间已经超出两秒了。

“最后一个动作，一个‘S’型机动。”

模拟机中轴终于开始带着驾驶舱动了，而驾驶舱自己也在调整上下角度。一开始先向左转，接近半圈之后，又猛地开始向右转，然后恢复了平衡。

“之后呢？”李昊耳机里传来了陆琳玲的声音，语气略显吃力。

“好了，下来吧。”

模拟机停了下后，陆琳玲从里面出来，踩着梯子慢慢的爬了下来，脸色略微苍白，神情难看，一般是因为飞的，一半是觉得自己搞砸了。

李昊扶着梯子，笑着看着陆琳玲下来，然后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怎么了？感觉还可以啊。”

“真的？可是……”陆琳玲抬起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第一次上模拟机的人里面，你算好的了，刚下来受不了过载晕倒的、飞‘S’型机动摔飞机的我见过不少。你技术不错，身体素质可好，如果好好训练，说不定真的可以两三个月上真飞机的。”

“真的？”陆琳玲睁大眼睛盯着李昊。

“真的。你今都天问了多少个‘真的’了。”李昊看着陆琳玲“难道你不相信我？”

“没有，只是我自己失败了，要回去上理论课了。现在听您怎么说，有点……嘿嘿，开心呢。”

“没有失败，比如说作为第一次上模拟机的人来说，还挺成功的。接下来，要苦一点了，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看好的学生偷懒的。”

“嗯！我绝对不偷懒！绝对尽全力！”

“好了，休息一下，我去跟鲁强说一下，让她代我一下。等会儿咱们再来一次。”

“好了，今天该休息了，林宁先生，回去再熟悉一下今天的动作就好了。”

“唉好嘞，老师。”

“别老师老师的叫，显老。”

“知道了，老师。再见老师。”

随着叫林宁的男人骑着自行车离开了俱乐部的训练机场，祁岚一天的工作总算结束了，她拿着水杯喝了口水，在休息室里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打开手机翻看着安琪的动态。昨天的会后，她就开始关注安琪和她的飞行队的动态，包括各大平台的新闻，她们自己的微博号、公众号，还有安琪自己的微博和社交论坛。

现在看来她们没有什么新的动态，不过自己刚关注她们，以前的那些都还没看呢，新动态也不着急。现在自己最关心的是反而是何灵的消息，或者说是李教练的消息。安琪怎么样她不太在乎，但李昊的想法她无论如何都想尽快知道，如果情况有变，她们要尽快改变计划。

只是现在何灵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祁岚看看微信，决定等一下何灵要是再不说话，或是不找秦晓婷，那自己就主动去找她。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自己收起手机准备回家的时候，何灵在微信说了一句话。

祁岚看了微信，不禁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看来坏事还是发生了。

“情况有变，找个时间，叫秦晓婷姐姐她们一起，我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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