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倘若木已成舟

蜀门接亲的队伍和给我更衣的队伍一样颇为强大，蜀门内门几十位师兄师姐全部出动，万年不变的牌楼也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除了蜀门掌门之外还从未有过一个子弟享受过这种待遇。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我背后给我整衣的师兄表情这么差了，我没有怎么在意，只是这蜀门的袍子实在是有些宽大，虽然说蛋白色非常好看，可穿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太舒服。

我在簇拥之下走出了房间，漫天乱飞的炮仗纸片和硝烟味染笑了每个人的嘴角，外门弟子此刻也没了练功的心，都凑在旁边看热闹，哪怕是昨天晚上我的心情彻底爆炸，然而现在被一群带笑的人围着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心跳也有些加速，我明明不应该这么高兴，我明明应该拒绝，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

“今天云哥哥就要见那个女人了吗？”

似乎秋池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她有些赌气地看着老太太的方向，生气地说，“就是老太太非要逼云哥哥，我倒是要看看元雪那个女人能有多漂亮，都说貌由心生，肯定特别丑还一脸凶相，我到时候一定要让她好看。”

我干笑了一声，说起来也有些感动，也许是阴差阳错，没想到真正还支持我的居然只是我的小师妹，真不愧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姑娘，就是向着我。

“哎呀哎呀，真好，真好。”

老太太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看着我，也换上了一身格外庄重的淡紫色正装，头上的冠美观而又壮丽，这是蜀门的几件珍宝，平日都看不到老太太拿出来的。她看着我，拉住了我的手仔细地看着我的脸，然后笑着说，“终于到这一天了呀，我也能够看到我的鹊儿大喜之日，如果鹊儿能早点让我抱上孙子就更好了。”

“娘……关于元雪的事……惜墨……”

我结结巴巴地想要再说什么，可是也许是鞭炮的声音太吵，老太太根本就没听到，只是嘴角带着开心的笑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再说话，我小心地凑到了她的身边，本来打算地再说一遍，然而下面的师姐的声音优先撕裂了鞭炮的喧嚣：

“元姑娘到！”

我下意识地看向山下，一抹桃色的柔光随着发钗的光染在了天边，桃色的衫下是淡青色的长裙，裙上秀雅的花纹随着淡红的花谢流转，元雪带着一抹柔和的笑在人群中慢慢走来，就像是百鸟围绕的凤凰一般耀眼，那狐狸一样的眸子上是精致的画眉，漂亮的脸蛋第一次有了胭脂的痕迹，红润的唇抿着有些羞涩的笑，流转的眸子中带着羞涩放在了我的身上，只是停留片刻，却打得我一时失去了意识。

“祝老太太身体康健。”

元雪走到了老太太面前，标准地做了一个万福，用我熟悉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完全没听过的话。我身边的秋池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地说了一句：“真漂亮啊。”

老太太非常满意地看着元雪，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说：“好，好，真好，都说元雪的眉毛不输秦惜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鹊儿有你做妻真是他修来的福分，一看就是个好夫人。”

“您过奖了。”

元雪抬起头，羞涩地看了看我，脸上飞上一抹红晕，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微微低头，捏着自己的手帕轻笑着。师姐走到了我的背后推了一把，低声地说：“别傻站着，赶紧去。”

“啊……”

我被推到了元雪面前，元雪抬起头看着我，微笑着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柔声说：“宋公子，你可没去山下接我呢。”

“……我前几天在别的村子诊病，你到了蜀门就不用我特意去了吧。”

我下意识地老老实实回答，这一句话说完我就听到了师姐不满地咂嘴声。但是元雪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你还真是没变呢，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再给别人诊病。”

“两位早就认识了吗？”

秋池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元雪，刚才的霸气消失地烟消雾散，元雪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说：“宋公子刚到杭州府不久我就见过宋公子了，那个时候我们发生了些误会，不过现在也算是解决了。”

“都已经到家里了，就别叫宋公子了。”

老太太在后面握住了元雪的手，元雪的脸微微一红，然后看着我，低着头小声地说：“那，那就，思云……”

“啊……嗯。”

我狼狈地点了点头，周围的人大笑着起哄。老太太紧紧地握着元雪的手，然后笑着说，“来，元雪，和我们一起去谈谈别的事。这你们也别愣着了，接下来还有挺多事情的呢，这我鹊儿的大事，到时候得来不少的人，要好好照顾。”

“知道了老太太。”

身边的师兄都老老实实地去准备接下来的事情，我赶紧走过去，想要和元雪说些什么，可是老太太却直接拉走了元雪，一点提问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只能站在原地，焦虑地看着几个人的背影，然后回过头，正好对上了秋池的目光。

秋池有些惊愕地看着我，低声说：“云哥哥，是我听错了吗，人家都说元雪是六扇门里面最为暴戾的一个人，可现在来看……不是很温柔的人吗，还那么漂亮……我有点动摇了……”

“怎么说呢，都是一个人。”

我干笑了一声，然后说，“不管怎么说元雪也是个姑娘，这样……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只是……元雪居然在云哥哥面前这样……云哥哥，你……好厉害啊。”

“我觉得和我并没有关系吧……”

“哎对了云哥哥，那，秦惜墨师姐要怎么办啊。”秋池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看着元雪那边，低声地说，“云哥哥你不是你和秦惜墨师姐已经成亲了嘛，那这是怎么回事啊，元雪……元雪应该不会当妾吧。”

“别说元雪不可能了，惜墨也不可能接受的。这事……我也是没想到……这事，这事我得再考虑考虑。秋池，我先回去了。”

“哎！云哥哥！！那元雪怎么办啊！我，我要做什么？”

“你们先陪她一会吧。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怠慢了元雪……”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周围的人，周围的师弟师妹们看着我，有胆子大的还会主动过来恭喜。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我的解释在鞭炮和硝烟中显得是那么地脆弱无力。这虽然是我自己的婚事，然而在这个时候，决定权似乎根本就不在我的身上。

如果说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元雪的丈夫。

那就算我和惜墨在一起，还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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