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与山贼（三）

少年藏在山林里跟着土匪一行人，他不敢冒然解决弓箭手，如果走漏风声可能会有人逃走，麻烦很多。

林子很深，土匪们路线很乱，还绕了两个半圆。横治娅衣被绑着手，四个人围在一旁呜哩哇啦的说他听不清的话，抬头能看见两个弓箭手在远处一前一后放哨。两伙人相距五十米，他拳头攥紧弯着腰，少年就悄悄地跟在他们身侧。

大概尾随了二十分钟左右，少年看见了远处有一片瓜田。围在横治娅衣身旁的土匪离开一位走到瓜农身旁，对着她指指点点，瓜农摆手，一行人继续前进，少年被留在外面。

贼窝里很今天很热闹，因为据说弟兄们给山大王娶来个漂亮的新娘子。

山大王大当家今年三十七了，还一个老婆都没有，白当土匪头子十来年。几个哥哥弟弟经常为大哥在这方面着急，提议，那就干脆去镇里拐一个吧，大当家原本不乐意，但是前面战争一打起来日子久了也没别的办法，同意了，但是行动一直很慢。

新娘子今年十六七，长得很水灵，大当家一看见就很喜欢。下面的人就嚷嚷着成亲，大当家大手一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婚成了。

下面的人欢呼，开始吹唢呐，张灯结彩，二当家把地窖的酒搬来，又招呼小弟去镇里买来好吃好喝，动作要快。山贼窝落在山林子里一座矮丘上，一圈围着密厚的树，在外面压根看不见。里面七扭八转是几栋瓦房几栋土房，还有片菜园。中心有片空地，空地的中间架着篝火和架台，横治娅衣最开始还以为这帮人要把自己绑在篝火上烤了。现在空地上摆满桌子，土匪们在桌上上蹿下跳，还有几个玩大了在互相往脸上泼酒。

一个小弟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说之前去的弟兄去了南营庙什么都没买着，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怎么办呢你能跑我这里问我来怎么办？我怎么办？我打你你就知道怎么办了是吧？

二当家冲着小弟大吼，大当家说算了算了，地窖里还有两颗酸菜，将就一顿算了。

不行！

小弟买不来酒楼的好菜，气的二当家亲自出山门，说什么也要带几个大猪肘子上桌，大当家的砸砸嘴，真不知道这窝人当个土匪到底想干嘛。

大当家坐在条椅上百般无赖，新娘子被抓去化妆，要他说画个屁的妆，这荒山野岭自己看上不就完事大吉了吗，二当家不乐意，死娘们，你还不乐意，你大哥结婚又不你结婚，就你主张最多。

他困得发浑，打了长长一个哈气，支着下巴，躺在条椅上睡着了。

横治娅衣板正的坐在木椅上，身后的姐姐用眉笔一下一下的给自己画着眉毛。

不是，不说来见见他们头子吗，怎么刚过来就告诉自己有喜了。

有个锤子喜了有喜了，横治娅衣就嘴馋吃了个杏，再就出门吃的几个酸枣，这能有喜生出来的是个什么，大胖枣子精吗。

飞来横婚礼横到横治娅衣身上，压得她利正的坐在这个红蜡烛红布红窗花的山洞里看镜子里的姐姐描完眉毛给她画眼线，别说还挺好看。旁边土匪夸奖完，画眼线的姐姐笑了，说她上山前就喜欢画弄这些东西，然后一个劲的撵那个土匪出屋，说女孩子画弄着些东西你一个老爷们来这里捣什么乱，新娘子一定要打扮的漂亮漂亮的，你出去出去。

横治娅衣处于一个极其懵噔的状态，她连嫁谁都不清楚，唔姨说长大要嫁给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人，自己认识这么多人里能让自己觉得对自己还凑合的人莫过于唔姨了，可唔姨还说要嫁给一个能让自己放心的人，转头一想唔姨也不让自己放心啊，不行不行。

想抬头问问自己要嫁给谁，但是头被画妆的姐姐狠狠把住，对方力气大的惊人，任凭脖子上两根筋绷的倍直纹丝不动。

来的时候还一直说看看他们头子，来了之后看了一眼连横治娅衣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他们说的头子，对方就点点头自己就被带走了，这么长时间她就在这里傻坐着，像个小娃娃一样化妆的姐姐要求什么姿势她就以什么姿势坐着。

她问，这是要干嘛啊。

对方弯着腰只盯着手里的活回答说，成亲呗，傻啊，这都看不出来。

和谁成亲啊？

和我们大当家。

横治娅衣一愣，看一眼就能成亲啊，那亲也忒好成了，小说里男主人公为了女主人公奋不顾身结果只博得女主人公姑奶回眸一笑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因为男主人公就要和女主人公她姑奶成亲了。

她问，你们大当家是什么样的人？唔姨说结婚我要找一个能让我放心的人。

对方突然很开心的笑，说，那忍挺让人放心的。我们大当家啊，是个平时靠不住但却很有凝聚力的人，平时有什么事保准掉链子，虽然有点野蛮，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把我们一窝人都聚在一起。

横治娅衣还想问，但是对方什么也不说，只顾着在自己脸上涂抹，别的什么也不顾。

过了好大一阵子，外头有点吵，她问化妆的姐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她也不知道，没准是两个愣子高兴了，拿着锣鼓乱敲也说不定。于是她让横治娅衣在这呆着，她走出窑洞向外看看，一去就再没回来。横治娅衣就乖巧的在原地等着，连座位都没有换。过一会来了个土匪急急忙忙跑进屋里拉着她的手腕就走，外面嬉闹的土匪一个都不见，大当家坐在条椅上，手里拿着短枪。小弟给她蒙上眼罩，大当家一把抓住横治娅衣的手，吓的横治娅衣一惊。

“过一会就给你解开。”

大当家把横治娅衣架在怀里，胳膊搂着横治娅衣的脖子，让她很不舒服。她挣扎两下后感到有金属管子一样的东西顶在自己的头上，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配合一下，不要乱动。”

大当家招来小弟围过来，听他们的对话大概了解到，有能人单枪匹马闯入山门，杀了瓜田的哨子之后绕过警戒溜进来被上厕所的土匪看见了。

横治娅衣吐槽这土匪动作真快这都能把信传出去，然后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人肯定是那个神奇的少年来救自己了。于是横治娅衣不反抗的站在原地，但大当家身上的汗酸味依旧让横治娅衣闻了想洗澡。

于是接下来听见很剧烈的碰撞声，随后听见少年说话声。

“把人放了。”

仅六步远的少年举着左手，正对着大当家的头。

“人长了手就是去拿东西的，想要什么就自己去取。”对方大笑，“如果我是你我就现在拔刀冲过来对着着用枪架着这丫头的人来一刀。你不是巫师吗？轰炸我啊。可你不敢。你不敢！你害怕我杀了这丫头，还怕我杀了这丫头之后杀了你。”

“把人放了。”

他面无表情，像个一体的木桩。

“你敢开火吗？你敢射出魔法弹我手上这丫头的命可就没了。这么漂亮的脸蛋上要是留一串贯穿的枪眼一定会更加迷人吧。”

“我不喜欢说废话。把人放了。”

“好好好，小兄弟到最后也不敢用法术轰炸我，你看，我把人给你，你都打动我啦，啊呀，再不放开你的小女朋友是不是你就会哭着轰炸我的山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孬种。”

他仰起头阴狠的凝视少年。

大当家将手枪移开横治娅衣的脑袋，轻轻松开怀里的少女，手肘瞬间弯动将枪口对向少年。

砰———

几乎在大当家刚刚将横治娅衣推出怀里，手臂炸响，少年扣动拇指，火焰弹在他的指缝中射出，拉出一道细长的火苗击中大当家的左眼，大当家的脑袋爆裂开，颚骨以上只剩一个参差不齐的碗口大的焦洞。破碎魔力桥那轻微的蓝色雾气萦绕着少年的手臂，几乎同一时间少年揽下跑过的少女四面八方推出了浅蓝紫色的厚墙，火枪的烟雾弥漫，子弹被挡在魔力屏障外面。土匪们并没想到少年会真的开火，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头骨四开五裂的大当家已经躺在地上，几乎所有人齐射向少年，被魔力屏障挡下，火药的烟雾障住了所有人的眼。

大当家想要虚晃将少女推出去同一时刻开枪杀死少年，但连枪管都刚刚从横治娅衣脑袋上移开不到一秒，少年就像要连同少女一起杀死似的使用炎射击碎了他的头颅。

弥漫的烟雾中充斥着土匪的喊杀声，少年没有像上次那样抓住横治娅衣的手腕转身就跑，她伸手去拽少年的衣袖，但是抓了个空。不远处响起少年的声音：

“原来是你们搞错了局势啊。渣滓们！”

他高傲的，自大的大喊。

“你们的组织有一些被我看上的东西，我的确觉得既然长手了想要什么东西就自己去取。我真想不到居然想法居然会和一个土匪头子撞在一起。”

烟雾中的少女撞到了丢下火枪持刀的山贼，烟雾缓缓散去，山贼高举起钢刀未落，魔法弹射穿了他的脖颈。

接二连三枪响似的轰鸣。八连发炎射在土匪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窜出少年的指缝击碎他们的胸脯或头部，所有妄图优先杀死横治娅衣的土匪残缺不全的倒地，少年向身侧伸出手，立起拇指和小指，与巨响同步燃着的如钢珠般的魔法弹在滑膛样的魔力桥中涌出，连声炸响奇袭的几伙土匪伤口畸曲，尸体呈筛网状。陶瓷片大小树皮色的骨渣像落叶一样七零八碎，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

这样的距离内每一发炸裂的魔法弹都是贯穿伤，土匪的巫师在战斗的开始就被少年击毙，任何有抬手动作的人都会被势不可挡的单式破魔弹打的头骨支离破碎。少年手中攥着土匪遗落的宽刃长刀，腿部附魔爆发冲刺，四十迈时速让他像是炮弹一般冲入士气低落开始溃逃的土匪，魔力桥渗透脚底，锋锐的细锥态固态魔力在周围窜出。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吗，钱东立。钱姓的钱，东方的东和立足的立。横治娅衣，记住好了呀，现在你可是个这世上知道我名字的人啦！”

接连刀刃猛甩撕裂开五六道锯齿状像是猛兽咬伤似的的伤口，手中长刀刀尖从后背穿出留在胸脯。少年抓着路过土匪的后脑法术紧贴着手掌中零距离爆裂开，魔力消散的粒子遮过血雾。

***

“汇报战后信息。”

“歼敌十四人，战损为零。喜获年轻姑娘一位。”

横治娅衣捂嘴笑。

钱东立从远处走向横治娅衣，攥住她解下眼罩的手。

“小孩子看这种画面可是会做噩梦的。”

横治娅衣点头。

“我不看。短时间里连续受到两次刺激，我觉得我已经生成抗性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抱着怀里的少女笑。做轻松状。

“我可不骗人。我说了会在你身边。”

“真是严格啊。”

“这是身为男人的美德。”钱东立昂起头。

少年张开手横治娅衣伸了个懒腰。他不让自己解开眼罩，她就原地站着，手边碰到了之前大当家坐的椅子，就拉来坐在上面。

少年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了一段帮着解开眼罩。周围是一圈树林，凸出来的土坡下还被挖陷一层，土坑上盖着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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