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普通的城镇,处于人类的首都,虽因千百年连绵不断的战火而残旧不堪,但至少现在还是比较和谐的,尤其是,新魔王的诞生尚是三天前的事情,而且是一看着就不强的瘦弱魔王,估计也只是魔族最后的挣扎了。
这三天,人类的领土在缓缓收回,首都的贵族通宵达旦地举办着宴会,为这即将到来的最终的胜利,提前庆祝一下。
在城镇中,有着许多鲜有人去的小巷,在其中一处中,并排坐着三名流浪汉。
「撒旦一族独掌魔王之位的历史终于结束了。」
流浪汉中的一位戴着又破又脏的黑帽子,脸上的黑泥与黯淡的皮肤完全分不清,瘦得分不清哪里是骨头,哪里是青筋。
手指间夹着一根烧到根部的烟头,燃着,估计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把烟送到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在肺部细细品尝一番,许久然后缓缓地吐出,脸上尽是满足之色。
「不过,这次的魔王也真是可怜了,在罗布大人的带领下,魔族残余无几,他估计只是昙花一现了吧。」
「嘛,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就算魔族打来了,只要不跟我抢垃圾桶就行了,尤其是里面的烟,哈哈哈。」
「是啊,要我说,世界还不如就这么毁了算了,魔族死不死,人类亡不亡,反正什么区别。」
另一位流浪汉一边说着,一边翻着垃圾桶,看起来很费力的样子,突然,他的手停了下来,猛然抽出,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哈哈!找到了,而且还是这么长一根。」
那手中握着的,是半根硬邦邦的面包,上面还有着些许小虫爬动。
「多亏了这几天的宴会,好久没能像这样每天吃饱饭了。」
「哼!为物质而高兴值得吗?这世界上有着更神圣之物——精神上的愉悦,懂吗?多学学我。」
戴着破帽子的流浪汉摇了摇手中的烟,十分神气的样子。
「是是,我不及您。」
略带鄙视地瞟了一样,另一流浪汉随便敷衍着,迫不及待地啃着面包。
「喂,新来的,别闷着张脸,说点东西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知道很多吧?你会写字吧?我看得出你是个读书人。」
坐在一旁的第三位流浪汉一直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完全将容貌遮掩,瘦弱的胳膊竟意外地白皙,但又并非苍白,而是那种艺术品般的,十分高贵的陶瓷白,估计城中保养的最好的那位贵族千金的皮肤都比不上。
可惜这皮肤的高贵,被这破烂的衣服完全给抹杀了。
或许他不久前还是为贵族吧?流浪汉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成这样的,也不知是那家贵族,在城中完全没听过,也许是城外其他地方的贵族,那倒是可以解释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诶?别这么小气嘛,小哥,最近几天都没什么大事发生,我们哥俩很无聊的。」
「不知道,都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是生气了,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但是,却很没气势。
「好好好,不想说就算了。」
轻轻地哼了一声,不满地瞟了那位一眼,小声嘀咕了[真把自己当大人物了],不过啃了几口面包后,情绪立即便舒缓了些,无聊之意也如洪水席卷而来。
「喂,你叫什么?哪来的?」
「撒旦四世。」
「什么?」
「撒旦四世。」
——没错,我就是撒旦四世,反正也不会有人相信。
「撒旦四世?难…难道就是那个魔王,撒旦三世之子,恐怖至极的撒旦四四四世?」
啃着面包的流浪汉故意加大嗓音,把语气装得很害怕,而滑稽地装作害怕得颤抖,不过这一点装得很粗劣,倒是引得抽着烟的那位没忍住,大笑了起来,不小心狠狠地呛了口烟。
「咳咳……咳,撒旦……四世?难道您是那位大人?」
拿烟流浪汉也起了些兴趣,把烟头抵在地面上熄灭。
「就是,被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怪物夺走王位地撒旦四世?哈哈哈哈,看不出来,您真是太幽默了!」
「其实,我是撒旦五世哦!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真的是,太有趣了!好久没听过这么好笑的冷笑话了,真不愧是读书人,讲起笑话来还能这么一本正经。」
拭去眼角因笑而渗出的眼泪,拿种烟的流浪汉继续说着。
「那么,魔少大人,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声音被故意压低了些,略显严肃,要不是笑得这么开心,估计可以以假乱真了。
「很愤怒吧?很憎恨吧?那邪恶的怪物,连名字都没有,却夺走了应属于你的权力,你的力量,你的一切。」
「如何?要杀了他吗?然后碎尸万段,封印灵魂,让他千世万世不得解脱!魔少。」
「不,没这么想过。」
——怎么可能?根本就打不过。
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
自己理所当然地以为会成为魔王,从未想过当不了魔王怎么办,以至于,连怎么打人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打得过?。
而且,比不了。
他现在才是魔王,集万千关注与信任。
反观此时的自己,也只是低贱的流浪汉罢了,没有势力与实力,一个连人类流浪汉都比不上的流浪汉——他们至少知道如何乞讨,如何从垃圾中找到吃的,活得好些的,或许已经有了工作,尽管他们还是个流浪汉。
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
「不过」
——这只是场噩梦而已,而且,要要结束了。
「是我的,我是会要回来的,不论过多久!」
「所以,您要干什么呢?撒旦四世大人?」
依旧是戏谑的语气与眼神,但撒旦四世并未因此而生气,站起来从口袋中摸了摸,摸出几个圆币,放在地上。
「与你们谈过后,感觉好多了,这是一点小小心意,多了没有,再见了。」
看着那金灿灿、亮闪闪的圆币,俩流浪汉顿时楞住了,过了太久身无分文的日子,连铜币的样子都快忘记了,而如今,静静地躺在面前的竟然是……
「金金金金……金币?」
震惊地大喊着,嘴巴不能张得再大,戴帽子流浪汉烟激动地直颤抖,以至于指间的烟都夹不紧,掉在了地上。
「我不是眼花了吧?」
另一流浪汉把面包随手丢掉,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睁大眼睛看向那圆币的方向,然而它们还是在那。
「真的!」
两人齐声大喊,运动因过度激动而站不稳的双腿,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金币前,各自赶紧捡起两三个,紧紧地握在手心,又四顾几圈,仔细地察看每一角落,终于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后,才微微把手张开一道缝,把眼睛凑上去,看着手心中,那无比美丽的金币。
「啊!多么美丽的金色啊!这是用上帝的圣光染出的吧?」
「哼!怎么可能?」
戴帽子流浪汉轻蔑地笑了笑,没凑在手上的那只眼睛瞟了另一流浪汉一眼,看着他那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直感觉可怜。
「圣光怎么会有这么美丽?这当然是从太阳上敲下来的!」
࿐
——这就是,教堂了吧?
把长发挑起,撒旦四世得以好好地看看眼前的建筑物——古朴的石砖十分精心地堆砌而出的庞大的房子。
与附近贵族们的房子截然不同——那些十分漂亮,虽同样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却总给人以[啊!这是刚刚建好的崭新的房子]的感觉,估计是有好好保养的,在这连续几个世纪的长久时间中,能做得这么好,应该可以说是很努力了吧?
相比较起来,这里真的是[愧对于]被说是人类最中心最重要的地方,说是全人类地域里最不懂得保护自己的教堂估计没人敢有意见。
大门是精雕细琢过的木门,这里同样没有好好保养,有些漆都掉了。
门口左右各站着一个骑士,手持圣剑,警惕着一切过往人士。
但撒旦四世却堂而皇之地接近着这打开的大门,停在两骑士前,摆了摆手,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怀表打开,上面的时钟正指在五的位置,秒钟缓缓转动着。
上好发条,把挂表收回口袋中,走进去,俩骑士仍没有任何反应,唯有那轻到听不见的呼吸声以及不时的眨眼在说明着,他们是活着的。
——看来没问题了。
极为罕见的金色法阵,于背颈上缓缓转动着,在法阵的外围还有着一圈赤红色,但那不属于法阵的构成部分,只是血迹而已。
这个法阵,是父亲军师以生命为代价、以十几名俘获的教廷法师为触媒刻上去的、位列最低等级的光明魔法,它能消去魔族的一切魔力,以及存在。
作为天才魔法师的军师稍加改动,使得这个魔法仅消去,感官方面的魔族存在,身为魔之皇族的荣耀、魔族的气息,以及魔族的力量,都荡然无存。
不过力量本就没有,倒也没什么可惜的。
现在在能分辨出魔族的人面前,自己就是无物,自己也得以安全地进入了人类领地。
但绝不是来苟且偷安的!
摸了摸背颈的法阵,指尖便被灼伤出些许伤口。
那法阵灼伤出的一大圈伤口,更是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别忘记夺走自己魔王之位的那个人,与军师对自己复兴撒旦王族的盼望。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拉扎里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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