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冬麻镇

山下的一切像是被施加了魔咒，红的砖，青的瓦，无一不吸引着我。一路上我走走停停，直至傍晚，我才到了坐落与山脚下的冬麻镇。

听师父讲过这里昔日的繁华，斑驳的石阶瓦墙，似乎都在诉说这里曾经的荣光，可现在这些早已被岁月的车轮碾压得粉碎了。

明明春天早已到了，但却无法让人察觉到一丝的生机。青嫩的叶芽爬上了枝头，但去年的果实却还挂在上面腐烂萎蔫，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漫步在街上，没有发现一个年轻人的身影，只有稀稀落落几个暮年老人靠在墙边，在夕阳下，他们的黑色影子似乎被刻在了墙上。

走了几步，一只小小的毽子落在我的脚边。

我将它拾了起来，面前几步远的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长的并不是很漂亮，但水灵灵的大眼睛顽皮地眨巴着，实在让人怜惜。我观望一下四周，这里似乎只有她能给这镇子带来些许生机了。

我轻轻地将毽子踢给她。

回忆起小时候，师父也常常陪我踢毽子。

这时她身后缓缓走来一老翁，看见我急忙行礼。

“大人啊，我儿子儿媳前些年上山采药被妖怪害了性命，家里只剩下老朽和小孙女，已经没人可以去当壮丁了，求大人开恩啊！”

“在下只是四处云游时恰巧路过此处，没有恶意。”

老人松了一口气，但口中所说的山上的妖怪却让我的心弦紧绷。

“只是不知道山中的妖怪是怎么一回事？”

“唉，年轻人你有所不知，曾经我们镇子上的人以上山采药为生，虽说到不了大富大贵，但养家糊口还是绰绰有余的。直到十几年前年上山采药的人突然离奇失踪，大伙都在说山里有妖怪，之后上山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可四年前我们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儿子儿媳就跟着镇东的王二一起冒险上山碰碰运气。结果到了晚上他们还没不见踪影，半夜里人们才在山脚下找到脸色煞白王二，他一直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妖怪，回去不到三天就害疯病死了。可怜我儿子儿媳啊……”

“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害人命的妖怪，会不会只是在山里迷了路？”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静，但我还是感觉到我的声音在发颤。

“我们镇的人世世代代在这冬麻山里采药，哪条山路不熟悉？怎么会迷路？再说那王二也不是傻子，看当时他的样子也被吓得不轻，一定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们师徒三个虽然是长年久居山里的妖，可我这十五年来从来都没在山中看见过人，有怎会杀人？而师父更是连庙门都不肯出。至于白鹭师姐，虽然她总是凶巴巴的，但她事实上从小一直都很宠我，她又怎么会杀害手无寸铁的山民呢？我依然坚信那些失踪的采药人只是在山林里迷了路。

在我沉思的时候，老翁热情地邀我去家里住上一晚。走了一天的路，我也确实有些疲惫，也便没有拒绝。

晚饭虽然只是干巴巴的黑面馒头和清淡的菜汤，但我已经很满意，更何况这可能老翁家能拿出的最好的菜肴了。

“老伯，这镇上的年轻人都去哪了？难道都是害怕那妖怪都逃走了？”

“唉，那些抓壮丁的可丝毫不比妖怪留情啊！从几年前开始，他们就来我们镇专抓年轻人充军，谁还不知道这上了战场就是去了阎王殿啊，所以镇上的年轻人几乎全逃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人的世界都是像这样充满悲伤与凄惨的吗？

小姑娘的樱桃小嘴小口地咀嚼着，而老翁则歪着头费力地啃着已经发硬的馒头。

看着这爷孙二人，我除了寄予同情什么都做不了。失去了孩子的父亲和失去父母的孩子在这荒凉的小镇相依为命，难道真的和我们妖相关？

与老翁交谈几句后，我也回到老伯为我准备好的房间里休息，

夜晚的镇子静的出奇，没有亮起一盏烛火，整座镇子如同死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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