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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有个陌生的访客。
一个一身白色欧式服饰的姐姐,坐在客厅里。她用一套没见过的茶具,喝着下午茶,看着电视上播放的英语原声老电影。
偏下午才刚睡醒的赵荫有点迷糊,她揉揉眼睛,确定坐在自己家的这人不是幻觉,又瞅瞅厨房,卧室,想看看是不是爸妈回来时带来的客人。对方却优雅的放下手中茶杯,从礼品袋里,拿出一个小蛋糕,随后对赵荫发出温和问候:“你好,睡醒了啊?”
“……是——不好意思,你……”
“啊,因为刚才敲门没人开,我就自己进来了,发现你在睡觉,不好意思打扰,就自己泡了茶,看看电影,你不介意吧?”
“呃,不……等等,信息量有点大……”这个看起来礼貌又优雅的姐姐,是不是略过了什么要素:“那你敲门没人开,是怎么进来的?”
“不难……”白衣姐姐轻轻一笑,指了指窗户。
窗帘被风扬起
空荡荡
……该吐槽么?或者说,从哪里开始吐槽这个看起来文雅高贵的姐姐?
“这里是……三楼吧?”赵荫抓抓头,再仔细打量对方,虽然三楼也不是极高,也有可能爬上来,但感觉对方也不像是那种身手矫健的贼人吧?
“别担心,我以前偷东西时爬过更高地方,很熟练的,没弄坏什么。”
“哦。”
诶?
真是贼?
“不说那些啦~”白衣姐姐招招手:“你好,赵荫,不,赵子晴同学。”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除了文孝,自己还是第一次听人提及。
“我还知道更多哦。”白衣姐姐顿了顿,把修长的头发披到肩膀的一边,从袒露出的那只耳朵后面,摸出一片类似白色花瓣的东西,放在一个茶杯里:“连赵荫这个名字都是我提议的~荫对晴,有联系,又不至于引人多想而麻烦,很不错吧?”
“你是什么人?”赵荫心生警觉,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别紧张,我叫昙花。是这片区域最——最“年长”吧,的【繁花】之一哦。”
“……繁花?”文孝是不是也说过这个词?
昙花把茶壶里的茶水,倒入刚才放了花瓣的茶杯中,白烟缭绕,花瓣却没了影子:“你喝了这个,就能想起我让你忘记的事,解除很多小优给你设置的记忆障碍了,到时我们聊天会更简单的,赵子晴同学。”
赵荫迟疑的看着那杯茶,但最终,还是走上前,接过了茶杯。
正在这时,门发出了响动,赵荫的母亲开门进屋,她看到眼前的人,有些吃惊:“诶?小荫,是有客人啊?”
“啊——姐姐好。”昙花微微歪歪头,略显迷糊的浅色睫毛眨巴了下,看着赵荫,有点做作的说:“没想到你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哦?”
“哎呀,什么姐姐,我是赵荫的妈妈,你得叫我阿姨了。”话虽如此,但赵荫的妈妈还是笑的合不拢嘴。“今天在这吃饭吧?我刚才出门买了鱼~”她提起手中的袋子,证明自己的行程。
“不用啦,姐姐……啊,不,阿姨,我住在学校,晚上不能回去太晚。”
“什么学校啊?这不是假期么?”
“唉~没办法,我假期也住宿舍,因为要在这城市打工,好久没新人加入,事情很多很烦……”说完,昙花站起来,拍拍赵荫的头:“那再见啦,子晴。等想好你再喝吧,大概,一个钟头以内哦~~当然你也可以倒掉……不过之后,就别再试图想起来了,彻底遗忘吧,就这么生活下去——小薇是这么建议的~虽然我不同意。”
说完,她整理了下裙摆,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一双白色蕾丝手套戴好,轻轻披散开头发,又把放在桌上的一顶白色帽子戴好,对赵荫说:“茶具和蛋糕是送你的礼物,希望我们还能再见,睡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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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学校的学姐么?”赵荫的妈妈凑上去,浓烈的香水却掩盖不了一股酒精与香烟的气味:“真是优雅漂亮的人啊,是什么财团的千金吧?混血?感觉头发颜色……”
“我回屋了。”赵荫如此说着,端着茶杯向房间走了两步,又回头,把蛋糕也拿上,回了房间。
她默默把房门锁好,趴在书桌前。
看来自己,真的是赵子晴?
其实没什么好犹豫,如果能想起一切,那当然没什么不好,但……自己仿佛有一点点害怕,害怕自己想起一切,却发现自己并非文孝说的99%,而是非赵子晴的那1%概率。要是那样……
自己,究竟是什么呢?
“算了,管它呢~”
她用指头戳了戳蛋糕,下定决心,把茶杯里的液体全数喝下,浓郁的花香满口满腹,记忆先是安静随之
如同海啸一般冲蚀而来,她的思维瞬间清晰,撞破了一切脑海中的阴霾与阻碍,但也瞬间因为太多的信息而混乱,让她一时间动不了,只能任由记忆如同影片一般,在脑海中清晰呈现。如同传闻中,人死之前的,跑马灯……
这次,不再是模糊的推测,不再是想象的Z仔,而是切实的想起:
按照记忆,自己就是一个男生。
一个是个总是戴着面具,装作开朗,害怕别人看透自己内心的男生·赵子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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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记事起,赵子晴就疑惑自己为何是男生,在幼儿园时,他总是要穿裙子,不给就哭,所以无论在学校还是在院子里,他都有被人嘲笑娘娘腔,只有一个男生,似乎对他无所谓,却又公平的对待他。【那是,年幼的文孝?】
到了小学,虽然没人教过赵子晴,可赵子晴还是学会了掩饰,他开始模仿其它调皮的男生一样穿着,行动,为了让自己更像一个一般男生,这样,自己就不会被人当成另类,能像其它男生一般,和【他】做朋友。
【他】,就是小学的文孝吧?但看起来慢慢平凡、正常的赵子晴,却会独自驻足在那间有婚纱的店铺门口,他看着橱窗里的婚纱,发呆。虽然不用人教,他就知道,那件婚纱,离自己太远太远,不止是一个玻璃橱窗的距离,而是一个世界的距离。
但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幻想,忍不住驻足,忍不住疑问——为何,自己会生为男生,为何,自己永远不能想象穿上这身衣服,待在某人身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时光太快,这个问题在还没有找到解答时,他就已经长大了……
初中,赵子晴唯一的伙伴,就是一些性转小说,漫画,他很难和别的男生成为真心朋友,也很难鼓起勇气,和女生聊天。他像角落里的小怪物,避开人,避开怀疑。
……他把一切都藏得很好,只悄悄发泄在日记里,把自己不能诉说的心情,藏在文字中,他用幻想发泄这份情感,害怕这个“扭曲”的愿望,穿破自己遮掩的心。
只是这些文字
在两个月前,被父亲撕碎,丢在了垃圾桶里。
很少回家,却擅自坐在赵子晴房内的父亲,抽着烟,一言不发。
赵子晴站在门口,假面在碎裂,他不知道父亲是否读过日记里的东西,紧张,又愤怒,更害怕,和羞愧。而父亲只瞟了他一眼,突然把烟头怼在了他的脖子上,在他惨叫之时,狠狠的给了他脸上一拳,说:“你可以去死!但不要丢我的脸!恶心的变态!”
赵子晴捂着流血的鼻子,看着站在一边的母亲,母亲一言不发,也对他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他,其实猜到了,要是被人看到他异于正常的内心,就是会遇到这样的待遇吧?所以在疼痛中,他只能羞愧的低下头,承认父亲说的没错。
恶心的变态……
这一刻
他好希望这个世界,有一个逃走的口,通往一切都有可能的异世界,能有一个魔法,改变自己,或者……接纳自己,这种逃避般的愿望从小就有,可从未发生……
这就是现实。
赵子晴表面上是个玄幻迷,是个怪闻迷,但他其实,很现实——他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玄幻的东西……
赵子晴包着被打断的鼻子,继续来学校,戴上开朗的假面,面对冷漠的同学。
(喂,鼻子怎么了?)问话的,是再次到一个学校相遇的,儿时的那个男生。
(没事……)
(你爸打的?)
(……)
(等报大学,你还是选这个城市的学校,不一定是考父母安排的,学画画也行,反正尽量选在这个城市。)男生说(到时候我肯定会拿到研究学院的奖学金,租个房子,你搬出来跟我住好了……)
这个男生,就是文孝吧?冷冰冰的,理所当然的,不太讨论的——粉碎自己觉得不能逾越的现实,把另一种未来说的那么简单。
所以赵子晴内心,好安心;但也因此,很不安……
自己,终究只是他的一个朋友,是只能到一个朋友为止的关系。至少表面如此……历来如此……
所以自己从没在对方眼前卸下过假面,他不确定,若自己卸下假面后,对方是不是还会像现在一样留在自己身边,还是会像父亲一样,觉得自己,是丢人的,恶心的变态呢?或者因为自己……让他和自己一样,成别人口中另类的怪物……
人心的面具——
藏住现实,埋住担忧。
对赵子晴来说,唯一能放下面具的地方,大概只有网上一个绘画爱好的社交圈子,在这里,赵子晴扮演着一个女孩,晒自己喜欢的衣服,晒自己给自己做的午餐,晒自己的画,有时候会分享自己在意的人,说的让自己幸福到流泪的话语——
他这行为让很多网上知晓他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喜欢秀,爱做梦的幸福女孩而已,所以即使在圈子里,也不太有人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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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小晴:(好想找到神秘的世界,学会魔法呀……)
魔女小晴:(要是这世上有魔法就好了,能死死拴住一个人的魔法。我愿意用任何代价换!)
……
前辈:(@魔女小晴 有啊,有一座山有因缘树和结缘山神,绝对灵的,只要你有足够的渴望,与爱情,就能实现哦!地点就在我们市的生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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