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灯熄了,赵衰被盖着白布推了出来。
先前送他来的人不见踪影,护士只好将他送往停尸房,等待家属前来认尸。
很多医院的停尸房已经不在地下室了,可金港市人民医院因为资金问题迟迟没有改善。到了负一层,还得穿过长长的长廊才到停尸房。不知是不是线路过于老旧,长廊上的灯光昏暗着,忽闪,忽闪。
“呼哧——呼哧——”身后有人喘气的声音传来。护士猛地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再转过来——
“啊——”护士尖叫起来。地下室的灯嚓嚓闪烁几下,尽数熄灭。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
震惊!无辜少年街边买纸,竟被社会青年做出此等行为!——优C日报
无辜少年惨死街头,尸体竟然不翼而飞。究竟是鬼魅作祟,还是毁尸灭迹,请大家随我们的名侦探一起,走近真相——走近真相
姬家少爷街头杀人,黄家法师毁尸灭迹。死者究竟何人——渝州民声
纨绔子弟虐杀无辜少年,毁尸灭迹,至今逍遥法外,令人发指——京都新闻
制杖少年鼻涕糊脸,竟被对方打死,真是666啊——金港天天666
此事必将彻查到底!——花花国中央巡视组发表声明
我们高度关注此次事件,一定会仔细调查,找回死者尸体——金港市市长发表声明
杀人偷尸,罔顾人伦,无视律法,丧尽天良!——花花国民间新闻
“我没有杀人,更没有偷尸体。这是姬家的阴谋!这是栽赃陷害!”——黄鼬接受记者采访
一时间各大媒体报社纷纷报道转载,花花国举国上下热议此事。
……
城西郊外,在一所破烂的小院儿里。一个满脸胡茬,穿着大裤衩人字拖,露着凌乱腿毛的大汉,正开开心心地数着钱。这人是赵公牛,——赵衰的父亲。
数日过去,赵衰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从里屋走出来,没事儿人一样,看起来就像午觉刚醒,睡眼惺忪。
赵公牛见了立刻兴奋跳了起来,大叫着:“太好了,那老东西的丹药果然管用!”
接着便把赵衰抱了起来,用胡茬扎他的脸,说到:“儿砸!你太厉害了,挨了一顿打就帮家里挣了五百万!五百万呐!你爹我可是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哈哈哈”
“我被人打死了,你很开心是吗?”赵衰使劲儿挣脱,冷冷的看着赵公牛。
“你这不是还活着吗?”
“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管过我的死活?除了喝酒就是赌钱!”赵衰嚷嚷着便转身离开。
“诶,你去哪儿?”
“找猫。”
“猫?我们家没养猫啊。你找什么猫啊?”赵公牛一时不解,这孩子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我”赵衰愣住了。对啊,那老头也真是,竟然不告诉自己要找什么猫。说话说一半,菊花分四瓣,呀啊啊啊啊——赵衰的内心在抓狂。
“阿嚏——”灶王爷差点儿从云上摔下来,叫到:“是哪个混小子在骂我!”
“儿砸,咋们现在有钱啦。如果你想养猫的话,我们可以去买一只。如果你觉得一只不够的话,我们可以买一群。你要是觉得还不够,我们可以把宠物店也买下来!
总之,现在外面很危险。你千万千万不能出去冒险。”赵公牛拿一沓钱在赵衰面前晃来晃去。
“你那点钱,只够买宠物店的厕所。”
“那也可以买很多猫!”赵公牛被儿子一瓢冷水浇个透心凉,多少还是有点不甘。
“我是要去找猫,不是买猫。”赵衰和父亲说得压根儿就不是同一件事。
“不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怎么办啊!”赵公牛拦在赵衰面前。突然蹲到地上抱着赵衰嚎啕大哭:“儿砸,是老爸错了。这些年来老爸疏于对你的照顾,是老爸的错。这次差点儿失去你让老爸我痛心疾首,于是我痛定思痛,决定痛改前非。老爸发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赌了!”
“赵公牛,走呀,去打牌了。”有人路过喊了一声,赵公牛一眼看去,那是往日的牌友。
“诶,来啦!”赵公牛闻声疾驰而去,只留下人字拖在地上砸出的滚滚尘烟。
“哎”赵衰叹息一声,拿出手机打开北斗地图,一点点放大,查看,过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片烂尾楼。
或许,我应该去这里看看?赵衰拨了个电话:“喂,小龙……”
“WC,你没死!”电话那边的龙冶废震惊又激动不已,“我听他们说你被姬横山给打死了,还上新闻了呢。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我要去城东办点事情,你送我一下呗。回来和你细说。”
“好,你现在在哪儿?”
“我家。”
不一会儿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如老头干咳一般。一个身形消瘦的高个子男生骑着一台上个世纪的红壳摩托来了。这人便是龙冶废,行销被狗追咬,与赵衰一起被人称为金港双衰。
“走吧”赵衰拿了个不锈钢大脸盆。
“你拿盆干啥?”
“防身”
“好吧,”龙冶废启动摩托,又忍不住问到:“你到底怎么惹上姬横山了?”
“是他惹上我了!”赵衰咬咬牙,想着那天的事他就来气。
“好吧好吧,不过说好,你要是去报仇,可别带上我,小爷还想多活几年呢。”老旧的发动机咔哒哒哒地喘着气,带着两人出发了。
“放心吧,不会连累你。”
……
钢筋裸露的烂尾楼群如迷宫一般,地面的杂草野蒿已经一人多深。在烂尾楼深处堆着一排排锈蚀的铁笼,里面关着各式各样的犬只,猫和一些野生的小动物。时不时有摩托车开进来,把几只半死不活的动物扔进笼子里。
赵衰抱着铁盆,蹲在墙角后面偷瞄,笼子旁边的房子里有两个人半躺着,边抽烟边玩手机。
笼子里的动物大多无精打采,有几只猫愤怒地呜咽着,抓咬着笼子。一只吉娃娃正倒立着撒尿,尿了下边笼子里的藏獒一脸,藏獒却依旧趴着喘气。
“挖槽!如此凶残,简直天理难容!”
“嗯,凶残。要我帮你报警吗?”身后有人说到。
糟糕,被发现了了!赵衰心中紧张,一不小心松落了手中的盆。
“哐当……”一声清响,惊动了看狗的人。
“有人,追!”一声大喊,里面一群拿着长刀棍棒的人便冲了出来。原来,赵衰看到的那两个只是看门的。
挖槽!这也太可怕了!赵衰心中大叫不好,身后那人已经向他抓来。赵衰立刻拾盆转身,贴着那人的小腿溜了过去。
那人身形高大,一抓扑了个空,差点儿摔倒。急忙转身追上前去,却不料赵衰没跑,反而举着铁盆原地跳了起来。
“哇嗷!”赵衰怪叫一声,将铁盆狠狠砸到那人头上。只听得“Duang”一声震响,如铜锣般余音袅袅,盆子便扁了。
“可恶!”大个子左手捂住脑袋,又伸手去抓赵衰。
我考!这都没事!赵衰心中惊叹不已,拔腿就逃。一群人紧追不舍,一路拐过小巷,翻过围墙,穿过马路,闯过红灯。扰得行人惊慌,野猫奔逃,鸽子纷飞,交通混乱。
忽然赵衰看见前面两栋楼之间有个夹缝,疾步闪身便钻了进去。大个子跟了过来,伸手便要抓赵衰,不料夹缝太窄挡住了肩膀。
赵衰见状,心中大喜,双手拉住他的手腕,双脚蹬住墙根,使出浑身力气将他往里拉。大个子侧着身,只有手臂能使出力气,僵持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被赵衰给硬生生扯了进来,胸口卡到墙上,脑袋也转动不得。
这时后边的人也赶来了,他们围在大家伙身后愤怒的叫骂着,可赵衰已经趁机溜之大吉,到了另一条街。
一番折腾奔逃,天已经快黑了。这条街有些冷清,街边的路灯很是昏暗,泛黄的灯光像是上个世纪的煤油灯,只能照亮它自己。
前方隐隐约约有女子的哭泣声传来,越走近越清晰,有人尖叫,有人挣扎,有人怒骂,有人在抽人耳光。
那里有条巷子,赵衰本不想管,低着头走过,假装无事发生,毕竟后有追兵,逃命要紧。
“喂,你看什么看?”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从巷子中传来。正所谓冤家路窄,又是那个姬横山。
“我嘞了个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猖獗匪盗,竟在此欺负无知少女!看砖!呀……”赵衰拾了一块儿板砖,冲进巷子,对着那人当头砸下。
“呀、呀、呀、呀、呀。”砖头未到,赵衰被人捏住了手腕。
“是你!你没死?上次你假死害惨了老子,今天老子就让你真死!”姬横山一眼便认出了赵衰,拽着他的手腕,提膝顶了过去。
“啊!哦!哈——”巷子里传出声声惨叫。
赵衰被按到墙上,姬横山叫骂着,一膝盖接着一膝盖顶着赵衰肚子。
“呕,噗——”赵衰被打得吐了,喷了姬横山一脸。
“啊!啊!”姬横山面目扭曲,抓狂地跳起来向赵衰踢去。赵衰哪里肯乖乖就范,猛地蹲下。姬横山一脚踢空,从墙上踹下一团水泥,疼得嗷嗷直叫。
就在这时,赵衰向姬横山扑了过去,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向他裆下伸去,攥住了一团东西。
“放开!放开!”姬横山用手肘使劲儿砸着赵衰后背。然而赵衰不仅不放手,还一口咬到了他大腿上摇头撕扯。
和姬横山一伙儿的精神小伙子们围拢过来,对着赵衰一顿拳打脚踢。然而此时的赵衰已经失了神志,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他们架住他的胳膊也无法将他拉开,反而带着赵衰将姬横山在地上来回拖动。
姬横山从小霸道惯了,向来就只有他欺负别人,哪里受过今日这般痛苦。早已哭得涕泗横流,一会儿求饶一会儿叫骂。惨叫声断断续续,凄凄惨惨,哀转久绝。
忽然,又一声哀嚎响起,角落里的女孩儿站起来了。看守她的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想来这些家伙也是平时欺负人习惯了,此时竟然不逃,反而扔下赵衰,向女孩儿冲去。只见女孩儿辗转腾挪,一双长腿霹雳如风,如两根铁棒旋转砸下。鞭腿!顶裆!踢胯!横扫!踹颚!砸头!抵颈!肘击!
片刻功夫,精神小伙儿们便跌倒在地,鼻青脸肿。或晕倒,或挣扎,或捧胃干呕,或捂喉干咳,鼻青脸肿,牙齿崩落。
女孩儿环顾四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一边的姬横山已经动弹不得,啊呀呀地的呻吟着。赵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跌坐到一旁,嘴里吐出一块肉。
“刚才,谢谢你啊。”女孩儿向他伸出了手。
女孩儿穿着一双朴实无华的浅色帆布鞋,由于灯光的缘故,赵衰分不清是白色还是茶色。他要是知道这双鞋花了三千多块钱,一定会惊讶得蹦到楼上去。
紧致匀称的双腿,肌肉与线条的完美贴合 ,柔美又不失力活力。
淡蓝色的长裙有些褶皱了,微风突起,长裙和过腰的黑发随风轻拂。赵衰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一时间竟失了神。
“好看吗?”
“好看,嘿嘿”
“啪!啪!啪!”接连几个大耳刮子袭来,赵衰的脸肿得像猪头一般。女孩儿对他吼到:“让你看!让你看!让你看!色狼!”
“你自己问我好看不好看的,我又不能说不好看。”赵衰捂着脸,小声嘀咕着,肿胀的腮帮让他呼吸有些艰难。
“好啊,那你说说看哪里漂亮?”
“头发好看。”
“就头发?”
“脸也好看。”
“还有呢?”女孩儿扶着赵衰走出了小巷。
“裙子好看。”
“裙子确实好看,这是我最喜欢的裙子之一。可惜啊被他们弄坏了。”女孩儿撑开一边的裙摆,上边被撕开了一条口子,“不过还好,只弄坏了裙子。”
“碰巧,碰巧。你刚才挺厉害的,怎么会……”
“哎”女孩儿叹息一声,“交友不慎,惨遭偷袭。不过幸好有你,失去一个假闺蜜,获得一个铁哥们儿,很划算。”
“可事实证明,我不是铁打的。现在脸肿得难受,眼睛也看不清路。”赵衰嘟囔着,委屈极了。
“对不起啦,”女孩儿吐吐舌头,“刚才是我太紧张了。要不,我帮你揉揉?”
“不要!啊——”一阵惨叫过后,赵衰的脸肿得更大了。我这是笑了什么孽啊,找帅的内心在哭泣。
“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学啊。以后我去找你啊。”
“金港双衰听说过吧,我就是……”
“龙冶废!我听说过你,逃跑第一,无人能及。没想到你这么勇敢。”
“咳”赵衰捋了捋胸口,说到:“我是赵衰。”
“啊?!”女孩儿一把推开他,跳到一旁,“你,你,你不是已经”
“我……”赵衰刚要解释,只听见一阵发动机的咳喘,龙冶废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过。
“快跑!快跑啊!”龙冶废大叫着。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狗,都是之前笼子里的那些。
“站住,别跑!打死他们!”在狗的后面是一群骑着摩托,拿着长刀和棍棒的家伙。他们时不时地将几只狗打翻在地。
不好!赵衰大骇,这些家伙都是些玩命的!他拉着女孩儿便跑。却不料身后一把长刀,飞了过来。
“小心!”女孩儿一把将赵衰推开,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后。赵衰反应不及,跌倒在地,脑袋撞到地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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