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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乐得闻的理论

池沼区的所有修法者或多或少都被献了贡品,达罗的胃口很大,除了魔药,还有非常多的黄金、铁矿,这些大宗矿物都由天门教、魔药堂、祭祀殿三教提供,但折算成钱财却要从普通人当中收回来相当一部分。

对周玉指这种种植魔药的魔药师来说,他被征收魔药后可以免于财产征收,但损失依然很大,特别是棱镜花,还是峦域魔药谱中标明的二级魔药,非常稀有,自己当初甚至腰斩了建立地下室的计划,才弄到两株,结果一天之内就损失掉一株半,剩下的半株还要看天,他真后悔没早点把两株棱镜花全转移到花架上,这样堂主就不会采集了。

好在第二天,堂主承诺的魔药种子就来了,这些种子让他可以重新填满自己的魔药园。和昨天一样,堂主亲自前来,可见他对周玉指非常看重。

“这些魔药种子大都是达罗喜欢的魔药种类,”堂主将种子包交到周玉指手中,还拍了拍,“如果我们无法打败达罗,你种再多的魔药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另外,这次给你魔药种子补偿,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没有补偿了。”

说完这句话后,堂主便佝偻着身子离开了,留下周玉指站在原地,仿佛五雷轰顶。

自己成了达罗的药农?而且是无偿的药农?自己的魔药不再是自己的魔药了?

不行,绝不能放任这种现象发生!周玉指开始焦躁起来。

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带着自己的全部财产躲起来,以免被剥削。

但瞬间,这个想法就被否定了,且不说如今的峦域是否真的还有那种从来没有人涉足过的隐秘地点,就算有又如何?他要的,是惬意的生活,不是孤独的生活。

而且如此多的魔药,也根本带不走。

那就只有第二种选择了,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反击达罗巨龙,保护自己的魔药园和自己的生活。

只是,这条路,也并不比第一条路简单。

作为修法天赋不算超凡的修法者,他如何提升实力与达罗交战呢?

那些才华盖世的天骄,也不是达罗的对手。达罗的巨牙,已经不知道粉碎了人类多少代的梦想与希望了,不差自己这一个。还是说,自己不需要比达罗强,只需要比池沼区的三柱——天门教主教、魔药堂堂主、祭祀殿祭司,要强,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自己有一天比池沼区三柱强了,强行保护自己的魔药园,三柱肯定会上报神心区,请来大主教、总堂主和大祭司,自己还是扛不住。

带着迷茫与疑惑,周玉指进入了家门。发生了这样的剧变,他再也静不下心修行,绕着桌子,在小小的空间内来回踱步。

怎样,怎样才能改变这种现状呢?周玉指越来越烦躁,甚至不经意间放出一柄战气锤击碎了一个花瓶。

陶瓷崩碎的声音将周玉指拉回到现实中,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离下一次上交魔药还有一个月,自己还有时间,没必要如此急迫、焦躁,放平心态,寻找方法。

在心里默念几遍《静心诀》后,周玉指重新来到屋顶,开始修行。

吐纳数次,在脑海中默想自身的构造,力量的游动,用精神控制,最终集于右手食指之间。周玉指睁开眼,艰难地抬起手指,朝下面按去。

随着他的动作,手指直线方向前端,魔药园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深约十厘米的指印,显然是被这一指压下去的。

“唉,”周玉指叹了口气,“凝天指果然困难,练了一年的时间,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这种程度的攻击,想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对达罗造成伤害,甚至连能否击败达罗手下的猛兽都存疑。

“难道只能屈服了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晚霞按时到来,周玉指暂歇修行,去大食堂吃饭。

往日和谐的大食堂此时却充满了叫骂声、叹息声。周玉指询问一番,便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请求达罗退出峦域的贡品,包括各种食物。大食堂今天的饭菜分量,下降了大约一半。

“达罗要走了峦域整整一半的财产?”周玉指震惊。

“这倒没有,”旁边的另一位长发修法者乐得闻说道,“听说北方连年征战,拿不出多少贡品来了,所以大头还是我们南方出。”

他怀抱琵琶,修长的玉指在上面撩拨着,发出和他嗓音一样美好的玉石之声,似乎对这件事不甚在意。

周玉指没有打算和他深谈,尽管两人算得上是朋友。作为一名修法者,乐得闻太过懒惰,他甚至连魔药都懒得种,天门教也很少去,而是干起了乐师这个副业,这次对修法者的剥削,他反倒是损失最小的,因为他没什么可以损失的了。

不过乐得闻似乎想要继续聊下去,他问道:“周玉指,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周玉指反问:“你呢?”

“我?”乐得闻笑了笑,“我主业乐师,兼职修法者,没有你们所谓的家产拖累,大不了以后行走天涯,弹唱挣钱。”

他说的家产,就是魔药园和炼金台。事实上,如果论钱财数量,十个周玉指绑一起也不见得能比得过一个乐得闻。

听到乐得闻的回答后,周玉指叹了口气:“孑然一身就是好啊。”

乐得闻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正色道:“世间万物各有妙处。孤身有孤身的好,结众也有结众的好。”

“结众有什么好?”周玉指皱眉。

他不是反问,而是很认真地在求教。

“结众,可以使自己变强。”乐得闻说。

“但终究有限。”周玉指说道。

他种植了那么多魔药,熬制出来的药水也不在少数,但自己依旧只是个地方上还算看得过去的修法者,如果是在高手云集的神心区,自己简直平凡到了尘埃中。

乐得闻摇头:“无限,是无限的。我们以招式为例,假设一个人有两种招式,两个人配合,就有四种招式,三个人配合,就有八种招式,这就像乐器,不同乐器的搭配,能够奏出的音乐比单独乐器奏出的音乐要多上无数倍。不要说人类,即便你只是养了一只翎猫,它也可以配合你从各个方向进攻,搭配出各种战术。结众,结的是众,也是选择,也是可能。”

周玉指被乐得闻说的话吸引住了,忍不住继续问道:“那,如果我结的众,是魔药呢?”

乐得闻沉默。周玉指紧张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出答案。

良久,乐得闻笑道:“我又不是魔药师,也不是园艺师,这个问题的答案,得靠你自己去寻找。”

说罢,他拍了拍周玉指的肩膀,走入了大食堂。

饭要被抢光了。

靠自己寻找……

在思索中,周玉指不知不觉地来到大食堂内,买了一份饭菜,沉默地吃完,将碗碟送去清洗池,然后一步一步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夕阳西下,夜幕已经开始覆盖魔药园,园中的魔药随风摇荡。

一只追云蜂飞到周玉指身旁,嗡嗡乱叫。

“落单的追云蜂?”

周玉指来了兴趣,伸手朝追云蜂抓去。然而追云蜂敏捷地躲过了周玉指的双手,绕着他来回飞舞,仿佛在嘲讽这个迟钝的生物,还时不时贴到周玉指脸上,晃着屁股上的尖刺。

“嘲笑我?”周玉指挥手,汇聚空气形成一柄战气锤,在追云蜂眼前晃了晃。

追云蜂似乎意识到战气锤的可怕,拍打着翅膀朝斜前方飞去,离开前还不忘扭扭屁股嘲讽一番。

然而这只追云蜂乐极生悲,一道迅疾的黑影准确地刺穿了它的身体,它在一瞬间便惨遭死亡,随后,细长的黑影缩回,解决了黑影本体的晚饭问题。

“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往那边飞的。”周玉指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对死去的追云蜂说道。

冥府花,这是周玉指花架中最昂贵、也是最稀有的一株魔药,魔药谱二级,据说来自古老的冥土,是冥府的“看门人”,周玉指给自己的这朵冥府花起名为“暗河”。

说是花,其实是一株紫色的顶端分叉的藤蔓状魔药,但是由于分出来的枝丫太多太密,看起来真的像一朵没有绿叶的花瓣很细的花。冥府花花蕊中还有两根软刺,这是它捕食的工具,刚才,它也正是靠着软刺成功杀死了追云蜂。

周玉指盯着暗河,它的花瓣缓慢蠕动,这说明它正在消化自己的猎物。

不得不说,单论对小型快速动物的猎杀能力,暗河远超自己,甚至要远超大部分修法者。不过以前并没有人想过利用冥府花战斗,原因很简单,带一把武器的作用远比带一个花盆要大得多,而且冥府花的捕猎还不受控制。

如果自己能改变暗河,使它的能力受自己控制,无论是多么微弱的控制,作用都会非常巨大。

他自嘲起来,如果改造魔药真的那么容易,峦域就不会这么多年还使用最原始的炼制方法来处理魔药了。

有些事情,终究不是想想便能解决的。

还是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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