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灵液与庭院

周玉指默默地点头，这个活泼的瓶中小人，看起来似乎比他的开智魔药要高级很多。

至少，人家会走路。

这个小人实在太过惊人，即便是乐得闻这样的广口瓶，也知道法不传六耳的道理，拉着周玉指去了他家。

周玉指心想，自己才出来，就又回来了。

“这两株魔药怎么放在桌子上？”乐得闻好奇地问道。

“生病了。”周玉指撒了个谎。

迷迭一听，就要摇动自己健康的枝叶，表示没有生病，暗河赶紧低吼起来，提醒他不要乱动，好在此时乐得闻又开始说话，没有注意到这两株魔药的异常。

“这个小人原本只是个普通的木偶玩具。对，它很小，也不知道是谁做出来给谁玩的，总之，它被扔在一个水坑里面，被我捡了起来，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他交流，只能把他关在瓶子里面，免得他乱跑。”乐得闻边说边敲了敲瓶子，瓶中小人立刻朝瓶子捶打起来。

周玉指用手比划了一下：“他还没有我的一个指节高，怎么会有人做这么小的玩偶？等会儿，乐得闻，你捡到他的时候，那个水坑里面的水是不是乳白色的？”

“对啊，你怎么知道？”乐得闻惊讶道，“我刚开始以为是谁不小心泼了点牛奶进去呢。”

周玉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可以带我去那个水坑看看吗？如果这个水坑与众不同，那么小人会动说不定就和水坑有关。”

他在心里暗暗计算，这个水坑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手。按照他之前的猜测，乳白色液体越多，对神智的提升越多，而这个小人之前必然是个死物，能让死物变成活物，其中蕴含的乳白色液体的里量将大得惊人，说不定足以让自己花架上的所有魔药开智。

“那地方离得比较远，如果去的话可能要到深夜才能回来，你吃饭了吗？”乐得闻问道。

“吃过了。”周玉指说。这乳白色液体可比吃饭重要多了。

乐得闻点头，带着周玉指，在小巷中左拐右拐，两人甚至使用术法提升了自己的速度，但也一直走到斜月东升，才来到了目的地。

一座荒废的庭院。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弃置不用的地皮，你是怎么找到的？”周玉指问道。

“孤独的人总之善于观察。”乐得闻想要拨动手中的琵琶弦，但是发现手中并没有，只好敲打瓶身代替。

峦域中寸土寸金，但凡有荒地都恨不得拿来开发，就连很多古代的遗迹都拆了，而眼前这座明显不超过百年的庭院居然还能保留，实在令人感到费解。

再看看庭院周围，要么是为了保护生态环境特地围起来的生态林，要么是罕有人到来的仓库，又或者是为了保护河流砌成的高墙。而庭院，则被这些寻常人不会逾越的屏障包围了起来，四周一片安静。

“感觉，好像这个庭院被刻意屏蔽在世界之外了。”周玉指打了个寒颤。

起风了。

“你这么说，确实有点像。”乐得闻的表情也严肃起来，“特别是在夜晚，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啊，这种感觉真是令人不喜。”

他打了个响指，在右手指尖召唤出一团荧光，驱散了附近的黑暗。

推开已经生锈的铁门，乐得闻指着脚下的水坑说道：“就是这个了。”

一个院墙旁的小水坑，论大小也就能放下周玉指的一只手。当然，对乳白色液体来说，这样的面积已经非常惊人了。不过此时，坑中的水已经接近于透明，只有淡淡的几缕乳白色在其中游荡，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我把小人捡出来后水里面的乳白色就变得很淡了。”乐得闻说道。

周玉指点头，看来要把这个死物变成活物，耗费的液体量非常惊人。

“周玉指，我记得你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液体是白色的，”乐得闻在水坑前蹲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对吧？这种液体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是很清楚，”周玉指支支吾吾地说道，“这种液体把我家的东西变活了，然后它自己滚着跑了。”

他的耳边响起了迷迭的抗议：“哥哥，我才不是东西，也没有跑！”

他屏蔽掉迷迭的声音，继续说道：“至于名字，就叫神灵液吧。”

开启神智，赋予灵魂。

“神灵液，好名字。”乐得闻眼前一亮，又想去拨动那并不存在的琵琶弦。

至于物品成精又跑了这件事，他虽然持怀疑的态度，但也想不出周玉指有什么对自己隐瞒的理由，只能接受这个故事，同时在心里感慨对方糟糕的运气。

看到周玉指一直蹲在那里研究水坑，乐得闻也转过头去观察周围。

青石铺成的路面从院门一直延伸到院中房屋的大门，这是七十多年前的院落风格，庭院包围着房屋，房屋大门开在庭院前门一侧，房屋两侧也有窄小的道路，可以通往庭院的后半部分。

前院中有一片池塘，也是青石围成的边缘，然而由于缺少照料，里面的水已经几乎干涸且浑浊不堪，污泥水草在池塘内大量繁衍，占据了仅剩的水面。与池塘遥相对应的假山旁边，栽有一棵迎客松，虽然多年没有人打理，枝干仍然遒劲有力，松针仍然苍翠繁茂，松冠甚至给遮盖了假山的一部分，仿佛它才是风景的主体，假山只是陪衬。

“植物的生命真是令人惊叹。”乐得闻说道。

“是啊。”周玉指头也不抬。

乐得闻可能不知道，但他知道，这老而不死的盆栽绝对吸收了神灵液，才能在没有人照顾的情况下长这么大。

不过这株迎客松吸收的神灵液太少，甚至比迷迭吸收的还少，也许他能发出自己的声音，但绝对无法自主进行活动。他也没有与迎客松建立血脉勾连的想法，一来这家伙移不走，二来他们也不熟。

“周玉指，”乐得闻突然说道，“我打算进去看看，你要跟我一起吗？”

他指的当然是进入前面那栋房屋了。如果仅仅是外面的一个水坑就拥有如此的神奇效果，那么屋内，可能会有更加惊人的秘密。

“那就走吧，不过一旦遇到可能的危险，第一时间就要退出来。”周玉指站起身，说道。他刚刚已经将这些稀释的神灵液装入了另一个玻璃瓶中，外面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想不到你也有冒险的一天，”乐得闻笑笑，“现在的你才有修法者应有的英姿。”

周玉指耸肩。修法者的冒险精神，那是以前的事情了，随着峦域内未知土地的消失，包围峦域的天牢山脉中人类足迹的前进，术法体系的逐渐成熟，他们这些修法者只需按部就班地按照前人的经验前进即可，冒险的血液早已冷却。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峦域再也没出过惊才艳艳足以与达罗抗衡的领军者。

“有时候我真想去天牢山脉的那些禁区看看。”乐得闻拨动想像中的琵琶弦，推开尘封的大门，露出门后幽暗的走廊。

乐得闻挑了挑眉毛，问道：“你见过开门就是走廊的房子吗？”

周玉指想了想，回答道：“有，旅馆，或者墓穴。”

“住活人，或者住死人，感觉无论哪种可能，都算不得好消息。”乐得闻甩了甩长发，直接踏进了走廊中，荧光跟随在他的头顶上，照亮了两边的墙壁。

墙壁上挂着风格各异的画卷，讲述着各种奇怪的故事。

周玉指看向其中一幅：“这上面，画的好像是金沐道在和达罗交战。”

确实，浑身笼罩金光，手持精金剑，正是金沐道的标志，而占据半个画面的巨大生物，明显是一只客刃巨龙。

“那这是什么，一个种田的农民？”乐得闻指着与金沐道战达罗图相对的另一幅画，“还是玩积木的小孩？”

时过境迁，这幅画卷已经变得模糊，看不出画卷上人类的形象，但是人类耕种的农田尚显清晰，可以看到微缩版的楼宇城墙分布在农田之中，隐藏在稻谷之后，一只类似土狗大小的动物正在农田内昂首挺胸地行走。

两人继续行走，走廊两侧的画卷继续描述着各种故事，没有看到一扇门，仿佛建造这个房屋，就是为了展示这样一个长长的一个走廊。

终于，当两人来到走廊的尽头，这里出现了三扇门，通往前方、左侧和右侧。

“进哪扇门？”乐得闻问道。

周玉指试着推了推，左侧和右侧的门都锁上了，这样的铁门想要打开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进前面吧。”

他推开正前方的铁门，一个巨大的房间展现在二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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