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全国上下群情激愤,抗日浪潮空前高涨,但国民党最高军政当局对日本仍心存幻想,并于10日上午,与日军进行谈判,11日下午六点,双方达成停战协议。岂料这是日本的缓兵之计,日军利用停战间隙,迅速从国内调来大批军队进入华北,完成作战部署后,于7月27日向华北地区发动全面进攻。驻扎在北平、天津毫无防备的二十九军奋起抵抗,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三十八师师长赵登禹战死,两天之内平津陷落,宋哲元星夜率残部逃到保定。一片失败阴影笼罩着中华大地,震撼着***当局。
日军占领平津后,企图将从平津前线溃散下来的二十九路军残余、河北境内国民党军一举歼灭,遂调集二十万大军于华北,日本大本营24日发出第82号临参命,组成华北方面军,由寺内寿一大将为司令官,下辖第一、第二军,总兵力28万人。其第一军序列的第六师团是日军中最为强悍的精锐部队。第六师团成立于1888年,从甲午战争到抗战全面爆发前,曾先后5次踏上中国土地,残害了成千上万的我国同胞。1928年,该师团强占济南,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五三惨案”;该师团也是1931年九一八事变的罪魁祸首之一。1937年8月1日,该师团2.5万余官兵从日本熊本市启程,踏上了第6次侵华的征程。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官兵烧杀奸淫,无恶不作,肆虐华北之后,该师团又被调往淞沪战场并率先攻陷南京。进城后,残暴成性的第六师团在侵占南京的8天时间内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
为挽回颓势,***8月16日于南京召开国防会议,成立抗战大本营,在全国设立五个战区。河北省,和山东北部为第一战区,***亲自兼任该战区司令长官,为方便指挥作战,成立保定行营,徐永昌为行营主任,林蔚为参谋长,督导第一战区作战。***决心打击日军嚣张气焰,振奋民心,在涿州、保定一带组织兵力,部署部队,准备进行会战,史称保定 会战。现今的人们只知道“台儿庄会战”,以为台儿庄会战是1937年“七七事变”后,***组织的第一次会战,其实,第一次会战是保定会战。
8月20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下达《第一战区作战指导计划》,揭开保定会战序幕。
保定会战,中国军队阵营中,以中央军五十二军和西北军旧部二十六路军战斗力强悍,而川军旧部改编的第三军和第47师,以及东北军旧部五十三军战斗力较弱。
保定会战中的中国军队分左右两个集团,南京大本营令第一集团军为右集团,由总司令宋哲元率部沿津浦路一线布防,阻击日军;令第二集团军为左集团,其总司令刘峙率部沿平汉线布防。
***于19日对刘峙下达“我军应在保定附近与敌决战”的命令。同日,日军第二十师团攻陷易县。20日,日军第六师团突破保定北20公里的徐水阵地。当日,日军3个师团进抵漕河一线。
我方的部署是:以五十二军第二十五师守备保定北部的漕河防线,从平绥路撤退的第十四军团守备满城,该部东侧是第十七师防守。保定城垣由关麟征率第五十二军第二师守备。在这一地区的还有第四十七师、第三军,连同前线后撤的部队,共计6万余人。
中央军第五十二军关麟征的指挥所就设在保定城西边的富昌村。
保定城东北边的大路上,涌动着熙熙攘攘逃难的人群,夹杂着一帮帮散兵游勇。
国民党军第五十二军下辖之二十五师七十五旅一四九团,少校营长焦守臣带领他的部队,迎着从北往西南溃散下来的人流向前开进。焦守臣见这波溃退的人流是高峰,部队没法向前走,举手向路右边一挥:“ 我们靠边,让他们先走!”
焦守臣的部队停在了路右边。士兵们异常沉默地看着眼前急于逃命,慌不择路的人流。待这波人流过去,焦守臣领着部队继续往前走。最后来到上峰命令他驻守的漕河铁桥。
焦守臣站在河边,望着从铁桥上涌出来,溃不成军、狼狈不堪的友军,眉头紧锁。旁边的连长姚得贵低声说:“营长,你看这阵势,咱们能守得住吗?”
焦守臣:“守不住也得守,难道让日本人就这么长驱直入?”
焦守臣的手下拦住一帮溃退的友军问:“你们是那部分的?”
溃军里有人高声回应道:“我们是九十一师的。”
姚得贵:“兄弟们,他妈的,怎么就知道跑呀,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吗?”
一个头裹绷带的伤兵:“兄弟呀,打不过呀,日本人的炮太厉害啦,火力也猛,就凭咱手里这汉阳造,根本挡不住。”
另一个胳膊吊在肩上的伤兵叹气道:“唉,都打光了,我们连一百四十多名弟兄,就剩下十几个了。”
头裹绷带的伤兵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姚得贵高声应道:“我们是五十二军二十五师的!”
伤兵:“呵呵,原来是中央军啊,怪不得不跑,小子耶,跟日本人打,你们中央军也不行。”
面对如此丧气话,焦守臣与手下都沉默不语。
吊膀子伤兵:“得嘞,兄弟,看你们的啦,我们先撤了。”
溃兵们的声音马上消失在匆匆向南涌去的人流中。
焦守臣深吸一口气后,把手一挥,朝手下大喊:“弟兄们,立即构筑工事,准备阻击敌人!”
焦守臣召集手下三个连长开始布置防务。一连守住铁桥;二连守住铁桥下游两公里宽正面;三连据守铁桥上游两公里宽正面。另,一连抽调一个加强排为营预备队。
姚得贵二连负责铁桥下游二公里宽正面防御,他领着二连的弟兄们开始在铁桥下游河堤挖战壕。远方不时传来零星枪炮声。九班长郑三发子对老兵老牟说:“老牟,我俩当年可是参加过古北口抗战,跟日本人较量过,也没觉得小鬼子有多邪乎呀,怎么这会就挡不住日本人了?”
河南兵长水铲了一铲子土盖在战壕上,问旁边在坐着吸旱烟的老兵老牟:“老牟,你说说,咱在这守得住守不住?”
老牟眯着眼吧嗒吧嗒吸他的旱烟,不出声。
一旁的李金锁插嘴道:“我看够呛,咱中央军也没长三头六臂,你们没看见西北军败得那个惨,说书的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一旁长着一副稚嫩脸蛋的山西兵,用一口老西子的话说:“你这是啥话,仗还没打,你就怂了。”
李金锁:“俺不是怂,俗话说的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道理俺懂,吃了军饷就得卖命,再说啦,咱中国人总不能让小日本给欺负了。”
山西兵铲了一铲子土堆在战壕上面,一边拍打加固,一边说:“ 也不知道咱这条命是不是就搭在这了,可惜俺还没娶上媳妇,连个种都没留下。”
李金锁:“哟呵,小白脸,咋啦?你是颗独苗?”
山西兵:“那倒不是,俺还有个弟弟。”
李金锁:“那你操哪门子心,不放心,就给你爸捎个信,让他加把劲,再生一个。”
郑三发子听到李金锁这么说,乐了:“李金锁,你他妈的管得可真他妈的宽。”
李金锁:“班长,你家五个弟兄,怕啥,再说啦,你家里有媳妇,每天在炕头上等你回去呢,你是懒汉不知饿汉饥。”
也许说到郑三发子痛处了,他说:“唉,烦逑哩,有媳妇也搂不着睡,让俺媳妇守活寡。”
李金锁:“班长,您常年在外,就不怕你媳妇被村里的二流子睡喽?”
郑三发子照着李金锁后脑勺就是一下子,“打你个臭嘴。”
山西兵笑道:“班长,要不打完这仗,您回去瞧瞧?”
李金锁:“嗳,小山西这主意好。”
郑三发子:“别做梦了,我这一百来斤不在这交代了就算命大了。”
连长姚得贵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挖出来的土,发现战壕前面的土松垮垮的,“九班长,这里要加固。”
郑三发子:“是,连长。”
姚得贵转缓口气问道:“刚才你们说啥呢?”
郑三发子:“报告连长,俺说眼下这仗,咱们可是凶多吉少啊。”
姚得贵:“咱们当兵吃粮的,就是卖命的,打仗拼的是勇气,靠的是运气,别瞎**想了,到时候小鬼子来了,你们都别怂,也让小鬼子瞧瞧,咱中国军人的威风,咱中央军跟那些杂牌军不一样。” 姚连长说完了,径直朝前面走去,一直走到漕河边。
郑三发子他们看着连长姚得贵走到漕河边上,捡了个土坷垃扔进河里试水的深浅。此时正值雨季,前几天下了几场大雨,河水暴涨,不过雨停了也快一天了,水明显在退,而且还退得很快。显然姚得贵是想看看河水又多深,如果河水深了,鬼子就只能从桥上过河,他们连的正面防御压力就轻多了。
不远处,营长焦守臣正在漕河铁桥两头督促手下抢修环形工事。焦守臣先指挥士兵们在桥墩下面安放炸药,按照上峰指示,准备一旦守不住,就炸掉铁桥,迟滞日军。焦守臣又指挥士兵们加固环形工事,在外围再垒一圈沙包。
老牟用烟锅头指着铁桥方向说:“守大桥的弟兄,估计这一仗下来剩不了几个。” 老牟是个当了八年兵的老兵油子,人才四十多岁,但满脸络腮胡子显得老气横秋的。
郑三发子:“守桥的是一连的,真让他们受累了。唉,老牟,你说说,小鬼子会从河里过来吗?”
老牟:“别看眼下这漕河水涨了,那是下雨下的,只要雨停下,不要半天,水就退,人就能淌过来。”
李金锁:“照您这么说,咱守河堤的也够呛。”
郑三发子:“李金锁,我说你咋回事啊,整日里没句好话,都是贪生怕死的话。”
李金锁:“班长,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也是当了三年兵的老兵了,打仗我啥时候怵过?”
郑三发子:“不怵你瞎咧咧个啥,你这是临阵扰乱军心,按军法该枪毙。”
李金锁:“班长,您别吓唬我,挨枪子儿我也要挨日本人的,那叫为国捐躯。”
郑三发子:“这就对啦,好好干活,别再他妈的瞎琢磨了。”
老牟:“当兵吃粮,就是把脑袋瓜系在裤腰带上的活,你不弄死他,他就弄死你,怕有个屌用。”
山西兵是个刚入伍的新兵,受大伙情绪感染,有些悲观,“班长,求您帮个忙。”
郑三发子:“啥事?”
山西兵:“俺要是没了,你给俺家里捎个信。”
听到这话,郑三发子有点怜惜地看着小山西,叹了口气道:“唉,你这娃,干点啥不好,非要穿上这二尺半,别说丧气话,战斗打响了,你跟着我,我叫你干嘛,你就干嘛。”
老牟把烟锅头朝鞋底敲了敲,然后将烟锅锅插进后腰,往手心吐了抠吐沫,双手擦了擦,从地上拾起自己的锄头,开始挖战壕。
郑三发子和小山西、李金锁也都继续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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